第176章 少年，没有人间得意
她双手勾住眼角，尾指勾住嘴巴，做出张牙舞爪的鬼脸。
洛星河举起藕臂作势欲打。
秋秋赶忙躲在林霄怀里，然后她抬起头，两条辫子颤动，显得很可爱，奶声奶气问道：“啥是秘书？”
林霄微笑道：“就是跑腿的，帮书记干活。”
“这样呀，原来是搬书的。”
秋秋陷入沉思，一会儿后，露出好奇的表情，眨巴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翘动，“秋秋想看那本书。”
“哈哈哈哈。”
一群人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晚上，山林葱郁，北风咆哮，山林倒伏发出呼啦啦的呼啸，山起波浪，林起乐声。
林霄和洛星河吃完晚饭，散步走到村口。
村口有两张石头桌子，旁边摆着石头椅子，这是村里的情报中心，天没亮就有几个老人坐在村口唠嗑，直到夕阳西下，方才散去。
石头桌子和椅子磨得光滑，不知听了多少的家长里短。
林霄抬起头，天穹上星星密密麻麻，无数光点宛若珍珠点缀天穹，隐隐可见一条巨大的星河横卧。
“真美。”林霄不由感叹。
“这有什么漂亮的，每天晚上不都是这样吗？”
洛星河认真看着天穹。
“如果十多年后就看不到了呢？”
林霄眼眸复杂，带着唏嘘。
“怎么可能。万古一瞬，蜉蝣在世。”
洛星河不解，亘古不变的天穹，人类在它们面前渺小如尘埃，又怎么可能改变。
“你……你说千禧末日是真的吗？”
洛星河怯怯揪紧衣角。
“傻瓜，当然是假的。”
林霄哑然失笑，揉了揉洛星河的脑袋，秀发如瀑，触感极为美妙。
“……”
两人大眼瞪小眼。
林霄方才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赶忙收回手。
如果他说是揉秋秋脑袋揉习惯了，洛星河信吗？
两人视线碰撞在一起，下一刻好似触电一般，快速转过头。
红霞染上天鹅颈，洛星河撩起额头秀发，一条长长夹杂白色发带的辫子垂在胸前，肌肤如雪，发如泼墨，清丽脱俗。
林霄偷瞥一眼，觉得洛星河身上有种神秘的磁场，牢牢吸住他的视线。
远处传来汽车的轰鸣声，惊起一群鸟儿扑腾。
三辆小车沿着蜿蜒村道行驶。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车进来？
林霄心里涌起疑惑。
三辆小车停在面前。
中间一辆车辆副驾驶走下来一个气势凌厉的中年人，打开后排车门。
一位身穿素色旗袍，身姿婀娜的妇人走下来，面容姣好，风韵犹存，能够看出年轻时定然是个大美女。
前后两辆车下来一群身穿黑色西服的人，戴着墨镜，一言不发，神情沉静，给人一种训练有素的感觉。
林霄从那妇人身上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气场，是那种久居高位养成的强大威势。
“你就是林霄。”
妇人神情平静，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您好，我是林霄，请问您贵姓？”
林霄心底诧异，脑海里转了一圈，没想出这是县里哪位人物。
妇人没有回答，上下打量林霄。
林霄感觉很不舒服，那种目光带着强烈的侵略，好似在打量一件物品。
“还不走吗？”
妇人看着洛星河，一双狭长柳眉蹙起，凌厉冷酷，流露出不满，责备。
洛星河紧咬牙关，站在风中。
“你要干什么？”
林霄挡在洛星河前面。
这么一个小小的举动，妇人却感觉受到奇耻大辱，心底怒火噌一下冒起。
“胡闹够了，该回去了。你知不知道你的任性给家里带来多大的伤害，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些。”妇人厉声道。
洛星河娇躯微颤，好似受不住冷风，美丽无比的脸庞变得冷漠如冰，气质清冷，好似神女高立于万丈雪山之上。
她垂着头跟在妇人身后，走过林霄身旁，脚步未停，中年男子打开车门，两人上车。
自始至终，洛星河都没抬头看一眼林霄。
林霄突然感觉洛星河像变了个人。
汽车开动，飞速行驶。
林霄站在原地，怔怔看着远处的黑点，身子微微颤抖。
他攥紧拳头。
他们什么都没说，眼神中却充斥着轻蔑和高高在上。
在前世，他感受过太多这种来自上位人的俯视。
这是一种极致的傲慢。
傲慢到根本不在乎你的辩驳，不在乎你说的任何一句话。
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在她眼中，都不过是笑话。
林霄知道妇人从始至终都不在意他，就像是不在意脚底爬过的一只蚂蚁，就算蚂蚁有着通天之志，就算蚂蚁能够搬走比他身躯还要大十倍的东西。
但这些毫无意义。
“你们又没关系，她走不走，至于跟你说什么吗？”
林霄嘴角上扬，露出嘲讽的表情，重重一拳打在树上，手背上传来刺骨的疼痛，好似能够缓解心底的疼痛。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就是突然感觉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
年轻人总有种错觉，与爱情只有一臂之遥，只要伸一伸手，好像就能够到爱情。
这一臂之遥，
却是一生不及。
区区一个书记联络员，有什么好炫耀的，不过还是一个小科员而已。
林霄本来觉得很得意，自己是最年轻的书记联络员，就连乡长都要蓄意结交，前途无量。
一桶冷水将自己浇了个透心凉，让他认清真相。
……
车辆开到机场，两人走进机场，一座飞机等候在那里。
两人通过绿色通道走上飞机。
飞机起飞，破入云霄。
洛星河靠着椅背，白皙如玉的肌肤，冷白，柳眉，琼鼻，朱唇，每一个绝美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给人一种心疼的感觉。
洛星河看着窗外，青山化作黑点。
裴暄妍手掌覆在洛星河手背上，感觉到冰冷，她心情微荡，或许星河对少年的感觉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裴暄妍眼眶一红，孩子长大了。
欣慰，又心酸。
长大，从来不是一个褒义词。
“你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等你以后就会知道，他起点太低了，他太普通了。”裴暄妍低声道，眼眸深邃，好似想起什么。
或许，再也见不到了。
洛星河突然想到，心中揪紧，疼得全身颤抖。
多少人，
再见之时，已如陌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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