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偏执成狂二

　　
“嗨～你们好呀～我叫穆寒，是杀人犯的儿子。六年前的某个周末，我母亲因为忍受不了长期以来的家暴，把我父亲给杀了，然后再自我了断，我推开门时，正好看见胸口插着刀母亲艰难喘息着。他们说我是杀人犯的儿子，得离我远些，万一我哪天发疯杀人怎么办？可惜，他们的孩子好像不怎么听话，总是喜欢和我玩儿，玩儿抢钱游戏，打人游戏。
已经六年了呀，时间过得好快，还好，我身上有着和大树一样的年轮，虽然有些时间长了会慢慢变淡。其实我挺感谢他们的，是他们让我知道，冬天的水有多冷，我们制造的垃圾有多臭，还有话的分量有多重。我知道，我这样的人，就该生活在淤泥里，发烂、发臭，最后变成一个小杀人犯，毕竟龙生龙凤生凤嘛！
好了，不说了，我该走了，再也不见了～”
视频里，浑身湿透的少年笑着说着，就是视频的最后多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喊声。
“穆寒你不回教室上课，坐在那儿干什么？”
“阿奴不适合你，我给你重新取一个可好？”
“什么？”
“清风！很适合你！”
“谢主子赐名！”
“不愧是我的小清风，真聪明！”
“我来看看，我的小呆瓜乖不乖？”
“赢了，我娶你，生生世世相伴。”
仪器规律运行声率先入耳，眼前隐隐一片白，清风闭了闭眼再睁眼，一张人脸闯进视线。
“小寒，你醒啦！”男子嗓音嘶哑，不知经历了什么。
想要已久的画面被打断，清风闭眼扭过头，眼角有泪快速没入鬓角。
“为～什么～要～救我～”
“错的人不是你，从来都不是你。”简单两句话，仿佛用尽了力气，男人轻轻握住清风的手，吸了吸鼻子哽咽道：“对不起，是警察叔叔没能保护好你。”
病房门被推开，脚步声不绝，有什么东西被放在了地上，能听到塑料被碰触的声响。清风闻声睁眼看去，看到熟悉的面容时，检测心率的仪器发出刺耳的声响。
“穆寒，你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猛地坐起身，用力甩去手上的束缚，扯掉碍事的氧气面罩，清风用力全身力气喊道：“滚～都给我滚～”
“小寒，小寒你冷静一点，别这样。”男子一把抱住情绪失控的清风，确定他无法做出伤害自己的举动后，扭头冲傻在原地的几人恨声叫道：“别他么杵着了，都出去，去叫医生来。”
“别救我了～你救不了我的～警察叔叔～”清风惨然一笑，低头吐出鲜血，随后瘫软在男人怀里失去意识。
“小寒～”男子红着眼叫了一声，见清风再次昏迷，赶忙将人放回病床上，跌跌撞撞跑去找医生。
重回黑暗，清风感觉自己不断下坠着，那满眼皆喜色的画面终究是错过了。
天台录制的视频疯狂传播着，少年的过往被摊在世人眼前，有人直呼心疼，有人呼吁制裁施暴者，有人却说，少年并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清风一跃而下，落在了堆积的体育课用垫上，120急救车将人送往医院抢救。整整十几小时，万幸是人救回来了，可久久不见醒转，医生说，也许是少年不愿醒来面对现实。
接到电话男子抛下工作，急匆匆赶到医院，亲眼看到躺在床上的少年时，男子双膝发软慢慢蹲下。想起自己曾对年幼的少年说，别怕，警察叔叔在这儿，会保护你的，男子双眼模糊，只恨自己食言。他早就该想到，失去父母没人看管的少年会面临什么，自己若是没有同意调岗，少年肯定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当少年手机里的视频被播放出来，曾经经历的一切重现人前，男子揪着那名接待民警失声怒吼，为什么不帮他，他做错了什么？民警被男子的气势吓到，内疚使他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是了，如果自己当时多考虑一分，结局就不会是现在这样了吧！
好不容易醒来的少年，再次被送往手术室，男子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看着手上已经凝固的血迹，想到少年方才的话失声痛哭。本该肆意骄傲的少年，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被凌辱，欺负，好不容易见到自己却说，你救不了我的，他得有多绝望。
视频像是一个引子，许多少年被欺凌、凌辱的照片，录音开始流传。男人看到那些照片后，转头联系上了自己所有的人脉，他要给少年讨回公道，要让那些施暴者获得应有的惩罚，哪怕付出自己的一切。
在一个不怎么明朗，淅淅下着雨的日子里，清风再次醒来，沐沐窝在他发间，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检查。发觉清风睁眼，沐沐红着竖瞳狠狠咬在他脖间，咬完又怕咬疼了他，吐着信子舔舐着留下的痕迹。
“沐沐～我的演技好吧～”清风有气无力地说道。
“混蛋清风～你和他一样，从没在意过我的感受，也从未让我出现在你们的选项里。”沐沐蜷缩成一团，声音弱弱地控诉着。
“不是的，不是想的那样，咳咳咳…”感受沐沐的低落，清风微微侧头想蹭蹭他，因为着急想要解释，不受控制地咳嗽起来。
“行了，你闭嘴吧！别折腾自己了行不行？”听见清风咳嗽，沐沐边教育着边乖乖凑过去挨蹭。
“沐沐～不是我们不把不放在选项里，而是从做选择起，我们都为你选好了后路。”努力平复好情绪，清风放缓呼吸，声音虚弱地说道：“对不起呀～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胡来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我才不要什么狗屁后路，我要你们好好的，我变回小猫也好，做8848也行，反正要和你们在一起！”沐沐气哼哼地回应道。
“好～”清风笑着道。
看着窗外的晴雨变化，听沐沐讲解外界的风雨飘摇，男子每天都会来病房看他，询问医生护士他这一天的情况。随着状况好转，清风已经能坐在轮椅上，被护士推着出去透气了。有了之前的教训，男子再不敢随便放人进病房，怕清风恢复期间无聊，特意找了一堆书籍给他，甚至还有游戏机什么的。
“外面那些人是记者吗？”清风吃着切好的水果，看向忙碌的男子说道。
“小寒，你安心养身体，其余的，警察叔叔会处理好的。”男子坐在床边，伸手摸了摸清风的头笑着说道。
“宋尧哥！你真的觉得，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清风收回视线盯着手里的苹果，语气莫名冷淡。
“那又怎样？你是在保护自己，你没有伤害任何人。”宋尧一脸认真地回应着。
“让他们进来，给这件事结尾吧！条件是，我会告诉你一个当年的秘密。”清风叉起一块苹果递到宋尧嘴边，歪头笑着道。
记者们涌进狭窄的病房，各式拍摄工具架起，宋尧站在轮椅后面，无声守卫着，一旦发现清风不适，他会立即叫停这场采访。记者们将话筒递到清风嘴边，开场的问题官方又刻板，清风显得情绪不高，时不时逗弄着衣袖里的沐沐。
“有人说，事情发展到现在，都是你一手策划的，请问你怎么看？”
“是！”清风抬眼直视提问之人。
“事件中所有参与的施暴者，都已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但随着事情的曝光，他们将会陷入舆论，这个结果，你计划时可有想到？”
清风闻言低头笑了笑，随即动作缓慢地解开上衣的扣子，五颜六色的伤痕展示在众人眼前，宋尧暗暗握拳红了眼眶。
“你们猜，它们要多久才能散去，会不会永久留下痕迹？”显眼的痕迹配上眉眼弯弯的浅笑，清风问得轻描淡写。
“我是想要毁了他们，就是可惜，我被救回来了，不然，他们也会是杀人犯，而他们的孩子会是，杀人犯的孩子。”清风边系回扣子，边用最淡定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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