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一夜成名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年中最冷的日子快到了，春节也快到了。
大街小巷的商铺早早的就开始为春节做准备，挂上了窗花和红灯笼，音响里也开始放《恭喜发财》。
街上的行人也忍不住开始讨论春节的计划，回家团聚是最包治百病的灵药，把颓废和疲劳一扫而空。
温冠一直觉得，过春节不是什么开心事，不过在春节来临之前，这些热烈的期盼确实很美好，连他都有一些被感染。
毕竟人有目标才有活下去的动力，哪怕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追求，都好过行尸走肉般活着。
不过这股喜悦没有改变温冠太多，他依旧穿着那件单薄的兜帽衫，低着头往前走。
今日运气不错，有人请他搬家，赚了一些钱，他准备去买些吃的回去。
刚刚走进便利店，他就听见里面打工的几个小妹在窃窃私语，目光在电脑屏幕和他身上来回转换。
温冠觉得有些不自在，他低头沉默的付了钱，加快步伐走了出去。
“等一下，等一下。”
温冠才刚推门走出去，就听见背后有人追着喊，似乎实在喊他。
他有些疑惑的回头：“你叫我？”
追上来的是便利店小妹，还穿着带卡通头像的制服，和一顶鸭舌帽。
她有些羞涩的开口：“我可以跟你拍个合照吗？”
温冠有些莫名其妙，平日走在路上，旁人看他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都是敬而远之，怎么今天突然有人搭话，还要拍照。
“你说什么？”温冠不明所以的问道。
便利店小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瞬间被打击掉了一半，脸蛋涨的通红，举起手机，问道：“你不是里昂吗？”
温冠好奇的低下头看，屏幕上是他在公园站着等活的照片，在冬季暖阳的照耀下，温冠瘦高的身材和清俊的脸庞的确很上相，浑然天成的冷冽气质更提升了辨识度。
便利店小妹看温冠似乎没有反感，也没有端架子，于是就不再那么拘谨，像是见到了偶像的小粉丝，兴奋地喋喋不休了起来。
“你最近超火的，粉丝都破百万了，你的每一张照片点赞都好几万呢，我可是你忠实粉丝，没想到今天居然碰见你了呢。”
温冠看了小妹一眼，又看了手机一眼，伸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这上面的照片，场景各有不同，人却只有一个。
在这些角度各异的照片中，他一直都没有看镜头。
冷脸看完之后，温冠抿了抿薄唇，提着刚买的牛奶鸡蛋，头也不回的走了，留下便利店小妹着急的喊叫。
“里昂！里昂！你别走啊。”
“我不叫里昂！”温冠回头，不冷不淡的回了一句。
温冠怀着复杂的心情往家走，这突如其来的一段插曲他还不知道该做什么反应。
那些照片中，最早有半年前拍摄的，也就是说，他已经被人偷拍了半年了。
这人是谁？要做什么？若不是今日被人认出来，是不是他永远不会发现？
如果不想被他发现，那又为什么要公开发表呢？
不知不觉走到闹市，他站在车流不息的十字路口，静静等着绿灯亮起来。
“接下来，我们要揭晓的是，年度人气新人！”
街角的电视墙正在直播一个颁奖典礼，主持人为了制造悬念，故意扬起了声调，这一下就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行人都下意识抬起头看。
包括温冠，他也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抬起头好奇的看过去。
“年度人气新人是——里昂！”
人群中开始窃窃私语。
“里昂欸，里昂超帅的。”
“对对对，腿长两米八，身材很可以。”
“主要是气质，太干净了。”
温冠对里昂这个名字一时没反应过来，看见绿灯亮了之后，茫然的准备过马路，大屏幕上却将他的照片整个放了出来。
节目组似乎还嫌不过瘾，用金光闪闪的打字写上了，年度人气新人。
站在马路中间的温冠瞬间愣住了，他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了，但这次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只顾着看屏幕，脚下就忘了过马路，怔怔的站在路中间，正好撞上了转角过来的车。
随着一声尖锐的刹车声，温冠被撞到地上。
车主是个年轻的女司机，本来技术就很一般，她先是吓了一跳，手忙脚乱熄了火下去查看，后来发现温冠没有大碍，只是被撞倒在地之后，脾气立刻上来。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长不长眼啊，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温冠这一晚都被奇奇怪怪的事情弄得气不顺，向来温和的脾气突然也爆发。
“你以为我想出现在这里吗？我怎么知道我为什么就出现在这里？我有选择的权力吗？你们问过我的意见吗？”
女司机被他劈头盖脸一顿骂，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惊讶的捂住嘴，用涂着指甲油的兰花指，在大屏幕和温冠之间来回画了一个圈。
“啊！里昂！里昂！你是里昂啊！”
她的尖叫声吸引来了更多的人，人群渐渐聚集，开始叽叽喳喳讨论起来。
温冠现在觉得百口莫辩，就算是有无数理由也接受不清楚，他只能用没受伤的那只脚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走，想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里昂！里昂别走！”背后还有人在尖叫。
“别叫了！我不是里昂。”温冠气急败坏的喊了一句，但是却无济于事，他只能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尽快离开。
温冠已经三天不敢出门了，那晚在十字路口的事情被人拍了下来，网络发酵的十分快。全网人民发了疯一样，要找到这个身上有冰霜的男子。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事情就变成这样，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原因。
他太久没上网了！连自己莫名其妙出名了都不知道！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穷，每日为了吃饱而奔波劳碌，哪还有精力去关心别的问题。
温冠没有暖气的房间里翻来覆去了三天，最终还是带上兜帽出了门，这事怎么想都是诡异，他必须搞清楚是谁在背后搞鬼。
温冠走进了一家专卖店，拿了一个样板机上网，戳了半天发现屏幕没有反应，他纠结了好久，才鼓足勇气把销售人员叫过来：“你好，额，你看这个，这个怎么没有反应。”
销售人员像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在光标上划了两下，说道：“不是触屏。”
做销售的都会看人下菜，温冠这一身衣服加起来都不一定能有一百块钱，销售人员对他爱答不理。
“喂，等一下。”温冠拉住想离开的销售人员，问道：“你知道在哪里看，看，里昂的照片吗？”
温冠念出这两个字来的时候，还是觉得有些别扭。
销售人员耐着性子跟他解释：“这个模特最近蛮火的，你随便搜一搜哪里都是。”
说完销售人员就赶紧离开了，十分不想再跟他说话。
温冠不好意思的摸一摸鼻子，生疏的滑动光标上网，在搜索框里打下里昂两个字。
果然随便搜一搜那里都是，各种社交网站，各种推荐，都想接着里昂的东风火一把，但是真正最应该火的人，却仍旧一头雾水。
温冠耐着性子把所有的照片浏览一遍，找到了最近的一张照片。
他□□着上半身，蜷缩在床上，侧躺的姿势更能看到清晰的鲨鱼线，似乎在抱着什么，但更像是在抱着自己，那种纯洁的脆弱感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像是被上帝驱逐出境的天使。
温冠觉得后脊梁骨一阵发凉，顺便又翻了一下底下的评论，然后觉得不止后脊梁骨，连胃里都开始阵阵抽搐。
他回到了自己那间破旧的小房子里，躺在床上，从窗户里往外看。
这间房子真的破旧不堪，在底层最阴暗的角落，租金当然也十分低廉。温冠只能负担起这种住所，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地方，总好过露宿街头。
此时正是阳光最强烈的正午，可是温冠的房间里没有一点阳光，他仔细回想那张照片的角度，想反着推算出来偷拍者的位置。
突然，他发现对面阁楼的窗户上，一闪而过一个黑影。
温冠咬了咬牙，决定过去问个明白。
他毫不费力的爬到顶楼，又顺着铁梯子，手脚并用的爬了上去，灰尘呛的他直咳嗽，这里的居住环境比他那个房间似乎还差。
脚边悉悉索索的爬过一只蟑螂，温冠抬脚踩死。
这里不像是有人住的样子。
他那间房子再差，还是能看出有人烟，但是这个阁楼不仅四处蒙尘，还散发着一种阴森。
温冠看到旁边有个矮小破旧的木门，上面破着洞，漆也已经掉的而看不出颜色。
出于骨子里带来的礼貌，他还是想敲敲门，但是他实在高估了这扇门的防守能力，他只不过轻轻一碰，门就吱呀一声打开了。
温冠弯腰走进去，脚下踩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个带着铆钉的马丁靴，一颗颗铆钉在黑暗中看起来像一根根的刺。
阁楼里没有窗户，一点光线都进不来，温冠四处摸索着找到了开关，被眼前看到的景象吓了一跳。
这房间凌乱不堪，被照片和胶卷堆的满满的，印出来的照片像雪花一样散落在房间的每个角落，照片上都有一个人，那就是温冠。
他在人行道上疾走，在楼前发呆，在路灯下徘徊。
温冠很快就明确了两件事，一他没有找错人，二就是网上的图片，只是九牛一毛。
他心里一阵恶寒，小心翼翼的踩着照片走近两步，发现墙壁四周也都是他的照片和海报。
突然，他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清脆又利落，三步并作两步就爬了上来，温冠赶紧躲在门口，屏住呼吸，默不作声的等那人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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