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4章 顾凝没办法撒谎
他们等了小半个时辰，戏月却没有回来。
但是有一个随着戏月出去的人回来了，说在观梅山下发现了兰月的踪迹，请顾凝等人快些前去。
顾凝立即便带着隐月赶了过去。
观梅山上有个山庄，当初裴玉和裴娇前来襄助青州赈灾的时候，就住在那个山庄之中。
后来裴家两人离开之后，那山庄废弃。
顾凝觉得可惜，便派人和裴家管事联络买下来，存放军械物品，先前也一直有人把守。
青州几大营的情况稳定下来之后，军械有了专门的地方安顿，这个山庄就被废弃了。
要不是如今过来，顾凝都差点忘了这里还有这么个地方。
一路走来杂草丛生，可以想见这里荒废了多久。
顾凝和隐月带着人随着先前传话的人到了山庄之前。
顾凝问道：“戏月人呢？进去了？”
“是。”
那人给顾凝行了个礼：“少夫人稍等，小的进去瞧瞧。”
“好。”
顾凝点头够，那个人便小跑着进了山庄，但许久都没出来。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暗沉，天马上就要黑了。
顾凝这一日，心被吊的七上八下，好奇心和神经都绷了起来，此时等不到人出来，便有些心焦，朝着隐月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围住山庄。
她自己则足尖轻点，飘然落到了观梅山庄的牌楼之上。
整个山庄笼罩在夜色之中，只有一个院子有点点灯火。
顾凝握紧了手中的青云剑，朝着那个地方御风而去。
片刻后，顾凝稳稳地落到了院子里面。
院内落叶满布。
在这一片枯败之中，廊下一盏昏黄的灯笼随着风轻轻摆动。
灯笼下的走廊栏杆上，一个青衣素服的年轻人屈着腿坐在那儿，朝着顾凝扯了扯唇，“来了？”
“你——”
顾凝怔了下，“兰月呢？”
“她挺好的。”蓝舟淡淡说道：“休息去了。”
顾凝眯起眼看着他，心中忽然警铃大作：“你把她怎么了？”
“我能把她怎么样？”蓝舟一双桃花眼无比潋滟，认真地看着顾凝：“她是你的婢女，你是最信任我的人，我自然不会把她怎么样了。”
“只是她那天看到我，恨不得杀了我，我为了保命把她打昏了。”
“她在你手上？那徐广元呢？”
“也在，我把徐大哥照顾的很好。”
蓝舟利落地从栏杆上下来，朝顾凝迈步。
顾凝却下意识地朝后退了半步，青云剑朝前移动半寸，典型的防卫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她感觉现在的蓝舟看似平静，却非常危险。
蓝舟把她的动作看在眼中，唇角几不可查地扯了扯，停住了脚步，不再靠近。
他问：“你说你很信任我的，这份信任现在还在吗？”
“……”顾凝默了默，“你想说什么？”
“如果——”蓝舟问：“我随你回到青州大营，你真的会护我吗？你会既往不咎，对过去发生的事情都不在意，在众人面前力排众议地保我吗？”
顾凝抿紧了唇。
若是三日之前蓝舟出现了，那她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说：我会。
但现在，她的心境已经变了。
沈照说自己是个俗人。
她顾凝何尝不是个俗人，她只能决定自己，不能强迫扭转别人的看法。
更何况受迫害半死不活的人是沈旭，是南阳侯，是她的亲人。
她也将蓝舟当做是朋友。
但在亲人和朋友之间，在蓝舟一人，和青州营三十万人之间，她没有办法站到蓝舟的身边去。
因此蓝舟的这个问题，她无言以对。
她没有办法撒谎。
“看来是不能了，我懂了。”蓝舟自嘲一笑：“我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还是被放弃了啊，凝姑娘，你真是狠心。”
“既然如今要放弃，当初何必给我希望，说你信任我呢？”
“我……”顾凝喉间梗塞，艰难道：“抱歉。”
“没事。”蓝舟抬眸，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之中光华潋滟，“沈照是你的夫君，你站在沈家的立场上，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问题的。”
“你也没有对不起我，我是时运不济，命不好。”
顾凝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说：“你……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
蓝舟茫然地说：“原先我曾有十四个兄弟，天南海北一起闯，如今只剩我一个人了，我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该去哪儿。”
顾凝皱了皱眉，觉得气氛十足压抑。
她想安慰蓝舟几句，却发现言语如此匮乏，“天大地大，总有你立身之处，你……你不要失落。”
“嗯。”蓝舟点点头，“凝姑娘说的对。”
“这些年来，凝姑娘对我们十几人关怀备至。”蓝舟看着顾凝，“如今要分道扬镳了，也不知道下次见面，是敌人还是朋友呢？”
“今日，我便给凝姑娘道个谢吧。”说罢，蓝舟郑重地朝着顾凝拱手，礼数周到：“多谢凝姑娘，赠我兵器、宝马、铠甲、神弓。”
“多谢！”
顾凝看着他，心中五味杂陈。
她想起当年在京中初见蓝舟的时候，他沉稳严肃，却一心向阳，眼角眉梢都是蓬勃的英气。
可如今却只剩萧索和颓废。
她忽然怀疑，自己当初在京中救他们，到底是对了，还是错了？
蓝舟起身，“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不知凝姑娘能不能允我？”
“什么？”
“我想和凝姑娘比一次剑，最后一次。”
“好。”
顾凝并未犹豫，后退三步，将青云剑拔出。
“我还是用这个。”蓝舟却没有拔剑，而是挑起了地上的一根枯枝，脸上的表情有点微妙：“想当初在临江府，我也曾和凝姑娘比剑。”
“当时便是凝姑娘用剑，我用树枝，两年多过去了，也不知道如今凝姑娘的剑术如何，我能在凝姑娘的手下走过几招？”
顾凝几乎不记得那次的事情了。
她直接朝着蓝舟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吧。”
“好！”
蓝舟将树枝当做宝剑，将招式和身法施展到了极致。
这一次，他不像是那次和顾凝比划指点，而是用了自己的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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