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3章 至少顾凝做不到
往禅房走的时候，顾凝回头看了君临风一眼，“世子，我真的带了家书来，估计丢在路上了。”
“那……我让人去找。”君临风迟疑地说。
半盏茶之后，所有人到了禅院内坐了一张桌子。
桌上是简单的素斋，还有君临风带上山来的菊花糕和其他糕点。
只是没有人的心思在食物上。
君临风万万没想到顾凝竟然来这么一手，心情十分复杂，难道她真的带了太师府的家书来？
沈照虽然也疑惑，但在短暂的诧异之后已经恢复正常。
想想前段时间在梁州见宁知玉之后，顾凝让人给宁知玉传的几封信，心里就有数了。
临江王妃神色沉沉地看着顾凝，“现在可将手镯给我看看了吗？”
“当然！”
顾凝小心地把镯子拿出来，送到临江王妃面前，自己便起了筷。
她还真饿了。
她吃着糕点和素斋，给君临风和沈照也夹了菜填了粥。
沈照还好，君临风却是毫无食欲，筷子都没动。
顾凝坐在他身侧，悄悄拉了拉君临风的衣袖。
等君临风回头看她的时候，她无声地说：放心，先吃东西。
君临风：……
他的心没放肚子里去，但为了让顾凝安心几分，他还是勉强吃了几口。
只是视线一直盯着临江王妃。
良久之后，临江王妃垂下眼，“你何时拿到太师府家书的？”
“就在不久前。”顾凝放下筷子，“是太师府的嫡公子，宁知玉传给我的，还有这个信物。”
临江王妃再次陷入沉默，眉心紧蹙，显然对丢失的家书十分在意。
君临风忍不住说道：“母亲放心，已经派人去寻了，只要是在这条路上丢的，肯定可以找回来。”
他这么说着，实则心里七上八下。
因为他也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有那封家书。
临江王妃“嗯”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桌面上的气氛几乎跌到冰点。
顾凝若非有前世记忆，现在恐怕也是咋舌。
亲生的母子做到这个份上，也是少见了。
没一会儿，田一大步跑进来，手上捏着一封满是泥泞的信：“找到了！”
君临风立即起身拿过，用随身的手帕清理干净，递到了临江王妃手上。
临江王妃把信拆开。
尽管有所控制，但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良久后，忽然眼眶发红地啜泣了一声：“父亲——”
君临风自小就见母亲冷漠无言，第一次见她痛哭失声，顿时慌了，但又笨拙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抚她。
“王妃娘娘不必太过担心。”顾凝吃饱喝足，站起身来，“老太师虽说上了年纪总有些毛病，但身子骨还算硬朗。”
“如今宁家在京中也非常谨慎，一切安好。”
临江王妃含着泪看了顾凝一眼，点点头说：“那、那就好……”
“我是大夫。”顾凝温和地说道：“今日这信本来是由君世子带过来就好的，但君世子听闻王妃身体不适，所以专程请我前来，想让我为王妃看一看。”
顾凝又补充了一句：“君世子很担心王妃，专程从青州请我过来的。”
顾凝是个谨慎的人，家书自然是她故意丢的。
她便是要把临江王妃的心情钓的七上八下，让她足够期待，然后才让别人把信送来。
等临江王妃看到家书，情绪便会受到牵引。
她是旁人的子女，也是君临风的母亲，至少在看到家书的这一瞬，心柔了下来。
又听顾凝说专程请她前来为她看诊……
临江王妃忍不住瞧了君临风一眼。
君临风无措：“母亲……就看看吧，沈夫人是医仙，医术非常好……”
深怕她不领这个情，君临风又说：“在京中的时候，沈夫人也是为外祖瞧过病的。”
“好。”
临江王妃眼微垂，把手伸到了顾凝的面前去。
顾凝仔细地诊脉。
临江王妃这些年忧虑不断，不思饮食，身体亏损的非常厉害，而且——
“先前派人送给王妃的药丸，王妃应该一颗都没吃吧？”
临江王妃摇了摇头。
顾凝心里叹了口气，说道：“王妃的身子有点虚，今日情绪又有点激动，最好快些卧床休息才行。”
这位王妃娘娘，是真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这病弱的情况和前世一样严重。
君临风对顾凝深信不疑，立即带着崔嬷嬷将临江王妃带下去安顿。
禅房内只剩下顾凝和沈照。
顾凝歪头问：“你吃饱了吗？要不要再吃点？”
“饱了。”沈照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耳垂，“你打算怎么做？”
他又不傻，顾凝这一番操作下来，他也明白了她的心思。
顾凝是想帮君世子母子缓和感情呢。
沈照挺好奇她用什么法子。
他淡淡说：“君世子和临江王妃之间的冷漠不是一朝一夕，是从君世子记事之时就开始的，君世子逢年过节都未必见得到临江王妃。”
他是陈述事实也是提醒，“就怕这件事情难办，一不小心还会弄巧成拙，彻底把他们的关系搞砸了。”
“不会。”
顾凝笑道：“以前就办得到的事情，如今再办一次，只会更加直击要害，更加顺利。”
前世她知道君临风和临江王妃的事情后，第一想法是劝君临风。
顾凝在现代的父母对她不好，捧着弟弟踩着她，把她当做赚钱的工具，她不按照他们挑的暴发户结婚就成了让他们丢脸的东西！
小时候殴打，长大了辱骂。
在父母家人那里，她从未获得一分温情，所以远离的时候干脆决绝，花钱直接买断关系，从此老死不相往来。
她也想让君临风斩断痛苦。
一个不想关爱孩子的母亲，不配成为一个母亲，不配君临风那么好的人，把她挂在心里日夜惦记，那么卑微地祈求一点点施舍的母爱。
可当她真正和君临风谈过之后才知道。
不是每个人都能果断地和求不来的感情说再见。
君临风想要母亲的关爱，哪怕只是一个带着温柔的笑容，那笑容甚至不需要持久，不需要出现很多次，一次就够。
顾凝当时都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心性，才让一个从小孤独长大，独自面对春暖夏凉，寒风暴雨——
没有感受过父母一丝温情的人，心里还企盼着那些从未碰触过的温度。
至少顾凝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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