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劳民伤财
“怎么不说话？”沈照问道。
顾凝回过神来，半垂着眼帘说：“没……那就走吧。”
“嗯。”沈照点点头，往外走去。
茗月楼距离侯府很近，他们出门一向是步行过去，今日也一样。
出了角门后，沈照自发走在外侧，把里侧的位置让给顾凝。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但气氛却很和谐自然。
这会儿已经很晚了，茗月楼没几个顾客，两人还是坐在了常坐的那个靠窗口的位置上。
堂倌见过两人几次，都熟悉了，微笑着上前来问：“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吗？”
沈照看向顾凝：“今天有没有别的想吃的？”
“没——”
沈照便转向堂倌：“那就按照往常的准备，再加一份栗子糖糕。”
等那堂倌走后，顾凝笑问：“糖糕给我点的？”
“嗯。”沈照应了一声，又淡淡说：“我也想吃。”
顾凝愣了愣。
饭菜很快备好送了来。
两人都安静进食，沈照也再不避讳顾凝，自己拿了两块糖糕，给顾凝分了两块。
顾凝微笑地看着那两块鸽鸡蛋大的甜糕。
今日的这份糕点，意义是不同的。
因为这是沈照第一次在顾凝面前毫不避讳自己喜爱甜食这件事情。
顾凝虽说不嗜甜，但却吃的非常开心。
沈照含了一块糖糕，一边吃，眼神一边在顾凝身上流连。
顾凝的吃相不算特别斯文，但却异常顺眼好看。
即便是这么看着她吃东西，也是一件让人心情十分愉悦的事情。
沈照觉得，自己的心很静很静。
顾凝边吃边问：“你最近几日不在侯府，出去了？”
“嗯。”沈照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顾凝抿着唇瓣，“那你……去做什么了？”
沈照却没有回答，而是把顾凝喜欢的糖腌萝卜朝着她面前送了送。
顾凝低头，暗暗思忖，他是不想说？
顾凝低声说：“兄长很担心你。”
“我知道，他怕我惹事。”却在这时，沈照又说：“白天睡了多久？”
“五个多时辰吧。”
“那你必定是不困了，快吃吧，吃完我带你去个地方。”
“什么地方？”顾凝有些好奇。
“去了就知道了。”
沈照卖了个关子，又给顾凝盛了一小碗的鸡汤。
鸡汤温热，香气扑鼻。
顾凝压不住心中好奇，咕咚咕咚喝了就说：“那现在就走吧。”
“嗯。”
沈照起身下楼结了账，自然地拉起顾凝的手腕，转到暗巷之中后，忽然将她揽入怀中，足尖轻点御风而行。
顾凝低头看了一眼脚下飞速后退的房屋，赶紧攀住他的肩膀。
风中响起沈照的轻笑声：“别怕，不会把你掉下去。”
“嗯。”
顾凝低若蚊蝇地应了一声。
就这样走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沈照稳稳落下。
此时已经出城，他们落与山腰处的一块凹进去的天然石洞之内。
月色弥漫，星子满天。
从他们所在的这个位置看下去，整条山坳照的透亮，不时传来许多砰砰砰的声音，还有官兵的吆喝声。
沈照问：“这儿的风景怎么样？”
这乌漆墨黑的能看到什么风景？
顾凝心里狐疑了一下，瞧着山坳：“这是……”
“前几年魏海之滨发现了一块巨型玉石，朝廷便耗费了数万劳工之力，把这块巨石运入了京城帝皇山中，如今这些工匠正在用那玉石为太后打造玉像。”
“玉石巨大，这些工匠已经用了一年多时间了，不过几日，就要完工了。”
“九九重阳之日，是这玉像供奉之时，到时候，会从帝皇山的山谷运往京郊新修的神女祠。”
沈照指着下面一块发亮的地方说：“你瞧，那儿就是玉像，看的清楚吗？”
“嗯。”顾凝点头应。
他们所在的位置视野极好，正好能看到下面的玉像，却又避开了守卫的眼睛。
玉像立于山坳之中，足有十几米那么高，边上搭了巨大的木制架子，有工匠正攀爬在木架子上，对玉像进行最后的修缮。
玉像把那冯太后的神韵完全显露，眼珠用了上等的黑耀宝石，还是会转动的那种，头发也一根一根雕琢的栩栩如生。
如此工程，在这个年代，绝对是前无古人的存在。
她记得，前面与贺先生聊天的时候，贺先生曾说起。
这块玉石在魏海之滨发现，距离京城三千余里，且玉石十分沉重，没有车可用，便造了巨船将玉石放上去，再由数万劳工在岸边拉船，才运送到了京城。
一路之上，劳工死伤惨重。
没了拉船之人，官府就在沿路的州府之中征调壮丁。
运送的时候又正好是春耕。
一番折腾，搞得沿路许多州府没了劳力耕种，田地荒废，许多人都缴纳不起巨额的徭役赋税。
贺先生他们十五人，就在这种压迫之下，被逼的走投无路。
顾凝看着那巨型的玉像，吸了口气：“真是劳民伤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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