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吃糖
“告诉我，你是谁？”
林念念睁不开眼，触手可及的手腕极尽冰凉，她似是无意识地摩挲着，指尖下是冷硬的腕骨，像块捂不热的玉。
落尘并未想到，她竟如此执着地想要知道他是谁，大有不问个明白不放手的意思。
他垂下眼眸，看着女子侧着头，露出一截白胜雪的脖颈，她的身上，还带着滚烫炽热的灵气。于是他抬起手，冷玉一般的指尖轻轻点在女子眉心。
宛如神祇垂爱着他的信徒。
莹蓝色灵力一闪，林念念只感觉脑海中一阵清流划过，她无比贪恋地想要凑近一些，那气息却倏地收了。她手中一空，人也不自觉地朝后倒去。
“吾名无垢。”
在所有旖旎的光线坠落前，她终于听见了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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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日，林念念都恹恹地待在房里。
突然晋升成元婴也没有让她的心情变得愉悦起来，她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揪着系统让它教她法术。
系统终于痛苦不堪地发现，她这个宿主的学习能力是真的很强。先前只是因为一心沉浸在修炼里，花了一年时间做了那么多无用功。如今突然明白真相，打破屏障，并且修炼顺遂，便把精力都花在学习法术上了。
而对于林念念本人，她只是怕死罢了。
剑法这种需要长年累月练习的东西，她一时半会也学不下来，那她便只能多学点保命的法术了。而让她欣慰的是，自从到了元婴，她随手挥出的灵力竟也变得威力无穷了。
对此，院子里的诸多石块表示“深受其害”。
由于没有更好的实验对象，她便只好大胆猜测自己如今若是打出一道灵力，绝不止烧掉妖狼的狼毛那么简单了，她对此事真是耿耿于怀。
所有法术里，她最喜欢御风而行和隐匿身形。
御风比御剑更快，瞬息间便可抵达十分遥远的地方，若是修为更高，到的地方便会更远。十分适合林念念这种打不过就跑的怂包性格。
至于隐匿身形，那便是把自己藏起来，别人都看不见她，那她岂不是更安全了。为此她还专门去弟子院和林宗主面前晃了一圈，果然一个人都瞧不见她，大概是他们修为都不及她的缘故。
她还特意在落尘面前多留了一会，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主要是因为她又一次地怀疑那个自称是无垢的人，就是落尘。
只是她跟了几天，都找不到他的狐狸尾巴。落尘和其他师弟一样，都是每天修炼，两点一线。而她也悄悄探过落尘的修为，确实是筑基圆满，即将晋升为金丹的样子。
可她还是没有打消疑虑，直到某一天，落尘半褪下弟子服，她发誓她不是有意在看的，只是在转身前不小心瞄到了一眼落尘背上的剑伤，那是他为了保护她，被程淮打出来的。
她背靠着墙，静静想了许久，然后便再也没跟过落尘。
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天夜里，落尘见人终于走了，才轻轻地吐了口气，重新拢好弟子服。
天知道他这几天憋得有多辛苦，她为了试探他，花招百出，时不时就摆个鬼脸吓他一下，他简直是花了平生积攒的所有忍耐力，才最终没有破功。
他觉得林念念怕是太闲了，招新的消息迟迟不来，她没事做了才一直来捉弄他。
林念念确实很闲，没有接单系统的日子，她除了修炼，就是盯落尘。终于，落尘她也不想盯了，林宗主才把她叫了过去。
林念念没有告诉任何人她修为突破元婴的事情，她自觉修炼速度太过异于常人，宗门里又都是熟悉她的人，说出来只会惹人怀疑。于是她便把这桩事藏在了心里，一起藏起来的，还有那个叫无垢的人。
林宗主把她叫过去，是通知她仙门招新就在下个月。
林宗主立在窗前，神情竟有些感伤，语气也变得慈爱了：“届时，你便会被碧琼仙门带走，怕是很久都不会再回白水宗了。”
“进仙门后，会发生什么呢？”林念念问了一直想问的。
林宗主微微仰起头，像是沉浸到了悠远的回忆中。他告诉林念念，仙门会把金丹修士先培养一段时间，看看他们有没有晋升元婴的资质。若是没有，便会让他们离开，若是有，便再悉心培养，直至晋升元婴。
“那晋升元婴后呢？”
林宗主摇摇头，他没有晋升，只是培养过一段时间后，便被仙门遣了回来，是以他也不知道晋升元婴后，会发生什么。林念念还想再问些什么，身后的门却被敲响了。
林宗主敛了神色，淡淡地说了句：“进来。”
林念念抬起眼，来的人竟是落尘。落尘见到她在，神色却并不惊讶，依然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而林念念暗戳戳地跟了他好几天，是以此番相见，竟是觉得有些尴尬。
她脑子里不知怎的划过了最后一次见到的那半个背影，弟子服下，男子的肩背瘦削却有力，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
林念念的脸颊竟不自觉地飞了两抹红晕，她暗骂了自己一句混账。
所幸林宗主并未注意到她，她随手捏了个茶杯凑到嘴边，以掩饰自己脸上的热意。
落尘倒是悄悄瞄了她一眼，见她一脸害羞，竟还捏了个空茶杯在那边装模作样地喝了起来。他垂下头，若有所思了一阵。
林宗主简单地告知了一些仙门招新的事，提了句落尘如今已是金丹，下个月便会和林念念一同进碧琼仙门。
只是两人的心思都不知去了哪里，随便听了两句，林宗主便止了话头，让他们回去了。
两人一同回去的路上，林念念才后知后觉地记起方才林宗主所说的，落尘已经金丹了。
她瞅了眼落尘，好奇地问他：“你金丹了？”
落尘对着她点了点头。
“恭喜啊！”这可是林念念这群师弟师妹里第一个晋升金丹的，她也算是与有荣焉。
“也恭喜你。”
林念念也点了点头，她元婴了，确实该被恭喜。只是她往前走了两步，却突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立在落尘面前，嫌离得太远，又往前站了一步。
两人中间仅剩下半个人的距离，林念念抬起头，一双狡黠的眸子一错不错地盯着眼前的小师弟。
“恭喜我什么？”
升元婴这回事，她可从来没对人说过。
落尘没想到自己一时嘴瓢，竟被她捉了个正着。可他的神情依旧不慌不忙，眼神里还带了些不解和疑惑，对着林念念说：“自然是恭喜大师姐进碧琼仙门。”
林念念不信：“真的？”
落尘觉得好笑，眼前的女子实在是过分聪敏，但好在还有个弱点，便是容易害羞。于是他往前进了半步，两人之间的距离更近了，近到他能清楚地看见她鸦羽似的睫毛轻轻颤了两下。
她的脸又渐渐红了。
他装作没有发现，歪着头轻轻说了句：“恭喜大师姐离掌门之位更近了。”
“这样的话，是不是就能早日摆脱邪神的控制了？”
林念念实在受不了这莫名其妙的氛围，她猛地后退了一步，气势也弱了几分，眼神飘向了别处，磕磕绊绊地开口：“是、是啊，那便借小师弟吉言了。”
林念念跑了，一边跑一边跺脚。
可恶！下回她一定要发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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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第二日，天还未亮，林念念睁着惺忪的睡眼，毫无气势地锤了锤床板，而这只是因为她收到了系统给她的提示。
【请宿主取一袋糖球，送到客户（落尘）手中】
【报酬：客户（落尘）一年修为】
她把被子蒙在了头上，理不清的心思交缠成了一团，她都不需要怀疑，自己的小师弟一定是故意的。接单系统刚恢复，落尘就赶着上来给她送单子，也不知居心何在。
直到中午，林念念才认命地御剑飞向山下，却好巧不巧地在半空中碰上了落尘。她简直像一只迟早会落网的白兔。
落尘脸上依然是温和的笑意：“大师姐，这是去哪？”
林念念觉得他是在明知故问，而她也想起了昨晚上她落荒而逃的羞耻现场，此番她一定要发挥好。
于是她转过头，平淡地望着他：“闲来无事，下山去溜一圈。”
说完，她便想催动灵力往前飞，可落尘却伸出手，拦住了她。他的脸上竟有些委屈起来：“大师姐莫不是没有听到我的心愿？”
林念念觉得落尘在她面前真是越来越鲜活起来了，不仅会瞪她，如今还学会委屈了，倒是见所未见。
她兀自镇定，绕开了他的手，往前飞去：“什么心愿。”
落尘很快便追了上来，和她一前一后朝山下飞去。白水镇就在前方不远处，林念念收起清月剑，灵巧地落在了地上。两人皆一身清雅的白衣，姿容出众，如今并行在街上，俨然成了一对璧人。
而落尘也在她身侧轻轻回了句：“我日日在等着大师姐的糖球，不知大师姐什么时候来取走我的修为？”
秋日里，桂子飘香，一团团地挤在枝头。林念念随手折了一枝，拈在指尖，状似无意地问起：“你是为了糖球，才在这等着我？”
落尘没有否认。
“是。”
“你愿意用修为来换？”
“是。”
“你是为了试探邪神？”
“是。”
“你是不是无垢。”
落尘停下了脚步，唇瓣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林念念脸上带着些许得逞的笑意，橙黄的桂子被她递到了眼前，浓烈的香气止不住地往他鼻子里钻。
他的手指蜷了蜷，视线落下，复而抬起，最终带了一丝疑惑地问她：“无垢，是谁？”
林念念又盯了他一会，最后兴致缺缺地移开了目光，若无其事地向前走去。他真的不是，还是他有什么顾虑，所以不愿意说？
她不得而知，只是她想着，下一回那无垢再出现，她定要捉住他，绑住他，让他跑都跑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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