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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相里干求助


第30章  相里干求助

        事后范铮在想,是什么让他狗胆包天,大模大样地给李泰上了一堂课呢?

        是风太喧嚣,还是羊里脊太风骚,或者是秋清酒太烧包?

        李泰,他,竟然真的接受了范铮的说辞,并认真布置下来了!

        万年县当然在雍州治下,敦化坊当年在万年县治下。

        于是,兜兜转转,范铮被自己建言而增加的活计,可真不少。

        真是自作自受。

        还好,赈济之类的事是衙门负责,范铮需要注意的是各家屋子是否稳固、各家过冬的石炭有没有买够、米菜是否足够熬一段时间。

        总算这些事,对坊民来说是有益无害的,倒也没谁对范铮的折腾有看法。

        真是的,这大冷天,连细腰犬都缩屋子里不出门了,人活得不如狗哟!

        好在贞观十年的雪,虽绵长却很薄,范铮安排人手,用废土把每一处小坑点填平了。

        北方的冬天,最怕是小坑积一丁点水儿,时不时就能结点冰,走上去不留情还能摔个大屁股墩儿。

        年轻人摔一摔没事,要是摔到那些老胳膊老腿的,事儿可就大咯。

        薄阳虽出,风虽渐小,依旧不是太暖和,敦化坊的老少们却有不少出了坊门,往西面的保宁坊走去,一个个像过元日看热闹似的。

        好吧,是真的看热闹,河源郡王、吐谷浑“乌地也拔勒豆可汗”慕容诺曷钵,来朝见当今天可汗、大唐贞观天子李世民。

        去年一年时间,小透明慕容诺曷钵,仿佛开始学鹰鸽拉屎,爷死,爸死,一个边缘小角色一跃成了可汗,你要他的小身板扛得起风雨哟。

        不是谁都叫弃宗弄赞。

        弃宗弄赞十二岁,在风雨飘摇中接任赞普,生生把要覆灭的吐蕃扳了回来,消灭了隐藏的敌人,收复丢失的土地,对抗当时强大无比的大羊同,还能获得一次次胜利,那是历史上都少见的狠人。

        同样是十二岁为可汗,慕容诺曷钵小受就差得太多,哪怕是唐军在背后鼎力相助,他依旧没掌握多少权力,还得担心哪天跟他死鬼阿耶慕容顺一样,被人宰了。

        所以,慕容诺曷钵来朝,表象是吐谷浑的臣服,真相是他向大唐寻求更深程度的支援。

        不说吐谷浑内部不服他,远在西域、踞鄯善与且末的叔父慕容尊王,也是他的一块心病啊!

        历史将这两个开局条件接近的人,摆在同一时代,就是为了让后人对比,强者能强到什么程度。

        “坊正,你可没看到,上万的牦牛、犏牛、黄牛、马、驴、羊,浩浩荡荡赶入朱雀大街的盛况。”

        犏牛是牦牛与黄牛的杂交品种,与骡子是难兄难弟,同样几乎没有繁殖能力。

        牦牛、犏牛不耐热,下了高海拔地区,只能尽快当肉牛处理,《贞观律》是允许民间屠宰牦牛、犏牛的。

        阿耶范老石负着手出门,巫闷山推着鸡公车,拉着一贯贯钱跟在东家后头。

        一贯钱六斤四两,靠背,累傻小子。

        大批量牲畜涌入长安时,往往是牲畜降价的时刻,阿耶的眼光很独到。

        别想着太仆寺会尽纳这些牲畜,一时半会是消化不了那么多的,择优选种还差不多。

        范铮默默地摇头,还好家里的牲口棚子够大,大约三头驴子在里面搞个擂台赛、败者自动成为古董羹原料,那也绰绰有余的。

        相里干轻声说:“吐谷浑这位年幼的可汗,是想干嘛呢?求朝廷支持他坐稳可汗之位,免得像他父亲一样被属下弄死?”

        范铮胡乱练了一趟拳脚,身上腾起热气,整个人精神多了。

        “不止。说不定,人家还打着请天子赐婚的主意。”

        相里干愣了一下。

        自立国以来,大唐还真没有和亲过,哪怕是收宗室女为公主再和亲,也同样没有。

        两汉的和亲,与隋唐的和亲,是两种不同的概念。

        两汉大约都是处于弱势时会和亲,以此缓过最困难时期。

        隋唐的和亲就比较强势了,是因为比你强才把公主下嫁。

        记住,伱番邦国主,不过是尚公主而已!

        公主有自己的部属、自己的亲兵,开牙(衙)建府,姿态通常要高一些,代表的是大国的形象。

        娶一位公主回去,还真有请一尊菩萨回去的感觉。

        最具有代表性的人物,是前隋义成公主,不仅能决定可汗立谁,还能左右可汗打大唐。

        之前没有和亲,不代表以后没有和亲。

        “整一口。”

        相里干从腰间取出一个酒葫芦,递给范铮。

        严格按军纪,军中是不允许饮酒的,但冷天喝一点暖暖身子,不是遇上故意找茬的,大多视而不见。

        范铮品了一口。

        清香、味道绵长、入口柔和,隐隐能品出蜀黍的味道。

        “汾酒?”

        倒不是啥大品牌,整个汾州产的酒都叫汾酒。

        相里干打了个哈哈:“行啊!是不是早几年就偷你阿耶的酒喝了?”

        范铮大笑:“儿子喝阿耶的酒,不是理所当然么?不对呀,你老家不是杏花村么?怎么是汾酒?”

        相里干笑道:“你忘了,我们那个杏花村,本来就在汾州之内。可惜,周围都是几乎相同的配方,又没有出众的名声,快被挤得干不下去了。”

        多大点事?

        范铮问相里干:“见过道士提炼水银的蒸馏器皿吗?”

        这东西,西汉海昏侯墓就出土了一个,只不过当年的人用于炼丹罢了。

        相里干犹豫了许久:“好像听说过,挺小一个吧。”

        范铮不屑:“笨!参照那道理,找匠人打一个大的、轻便的,把你们这酒蒸上那么一蒸,味道不就烈了吗?还有,自个建个牌子,就叫‘杏花村’,汾酒的名头只许为前缀。”

        相里干听得似懂非懂,只能表示过两天让家族管事的人过来谈。

        为什么范铮自己不搞这个挣钱?

        这钱来得太快,没有能力接住的话,外来的压力能让范铮的小身板受不了。

        挣钱是好事,可没有能力守护,就像小儿持金过闹市,危险。

        就算自己得皇室青睐,那也只护得一时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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