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今天不行，”许乐森的视线始终停留在路对面，眼里没什么光彩，“还要工作。”
“……”失落只是一瞬间，百凉马上道，“最近我工作的都在本市，你什么时候休假可以直接给我发消息。”
“好，”许乐森终于看向她，“有时间我给你发消息。”
百凉点头，可因为一直看着他的脸、就连点头时的角度也都是正数。她忍不住感慨：“你怎么这么高。”
语气带点埋怨，落在许乐森耳里还有一点对自己的懊恼。
“现在这个年纪，”他道，“还有可能长一长。”
百凉语气怀疑：“还有可能？”
“有可能，”许乐森突然正色，“佛祖显灵的可能。”
“……”百凉突然想像小时候一样、追着他满巷子打。
怎么现在还这么欠揍。
可对方仿佛没什么感应一样，拿起手机给他看——上面是他和王嘉的聊天记录。
【我晚上有个酒会，你去翡觅见个人。】
【我让她和你联系。】
“不好意思，”许乐森笑得坦荡，“其实我提前知道你们公司要来人谈生意。”
他手机往作划，旋即又点开个聊天记录。
【那就今天晚上在翡觅见吧。】——是兰艾柯给他回的最后一条消息，时间正是今天中午。
“你好像被你同事骗了。”
百凉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表情——明显就是挑拨离间。
“所以你……”
“车来了。”
百凉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银白色的私家车停在两人面前，百凉见他迫不及待地打开车后门，冲她摆了个‘请’的姿势。
“师傅大晚上开车不容易，”许乐森提高音量，“车牌号我记住了，到家给我发消息。”
车上，司机师傅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态度和善：“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吧。”
“……不是。”百凉心情低落。
“谈恋爱啊，总是要互相迁就的，你让一步、他让一步，日子就这么过下来了……”
司机师傅颇有感慨，百凉胡乱地答应了一句就没再说话。
他这些年，或许是过得不好的。
若是以前她生气，许乐森肯定会缠着他说个没完、说得她越来越生气，可今天没有。
若是以前他知道兰艾柯骗了她，许乐森肯定会语气严肃、极其护短地第一时间告诉她，可今天却开始看笑话。
若是以前，他也不会感慨司机师傅不容易，只会说“你再等等、我给你加钱”。
他生活，过得的确是不容易的。
过生日的时候，王嘉都会祝他生日快乐，可他却还为了工作发广告。
刚关上静音的手机突然传来提示音，百凉点开。
——【许乐森】
“小姑娘，”司机笑道，“还有十分钟才能到呢，你男朋友这么不放心？”
“……不是男朋友。”百凉拇指指甲不自然地摸索食指的指肚，想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抬头、看向主驾驶：“师傅，你懂……朋友之前的感情么？”
“……”司机缓缓把车停在人行道前，回头看她道，“你和他？”
百凉点了点头。
“当然懂了，”司机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车，“我干这行都多少年了，这我能不懂？”
“我们很久没见了”百凉措辞，“他刚刚给我发了个他自己的名字。”
“？”司机面露疑惑，“你们刚见面？”
“嗯，”百凉简单陈述，“微信刚加上，他第一句话是他的名字。”
“那你想没想过一种可能……他是想以新的状态来重新和你相遇，”司机顿了顿又道，“这不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仪式感么。”
百凉微微蹙眉，面露犹豫：“那我……”
“你要是喜欢他，你们就是新的开始，要是不喜欢他就算了，”司机问她，“你还喜欢他么？”
“……”百凉没回答，突然抬起手指了指前面，“绿灯亮了。”
凌晨两点，许乐森正闲着没事缩在翡觅前台后边的小椅子里看nba重播。
李林端着酒走近，态度讨好：“森哥，你今晚不回家？”
许乐森抬眼，慢慢悠悠地吐出两个字：“不回。”
“那我求求求你，”李林端坐一旁，“就差莱斐这一瓶酒，我已经看好了八号桌，就差你出马了。”
“顾客就是上帝，”许乐森视线挪回手机，语气依旧懒散，“酒吧禁止强买强卖。”
“我给你开热点。”李林直接道。
前段时间王嘉闹脾气、改了酒吧的密码，还下死命令让酒吧所有人员都不告诉许乐森密码是什么。现在才过月中，他就被限流了。
手机里，视频从他来就一直卡着，加载的进度条始终显示‘请再等一等’五个字。
许乐森依旧没什么表情，手指点上屏幕，打开离线缓存，随便点了一个视频。
开始播放其他nba的比赛。
李林语气充满疑惑：“你这不是有看的么？”
“不想动弹，”许乐森看他，“但更不想听你说话。”
“森哥，”李林听他这话后凑得更近了些，“我还没问今天那位小姐姐什么情况呢，她好像是在泡你。”
“……”许乐森没说话。
“我现在挣得还挺多的，又有朝九晚五又有双休，”李林把酒放在桌子上、双手握拳抵着下巴、眼睛一眨一眨、语气十分做作，“让我养你啊。”
许乐森咬了咬后槽牙，忍住了。
李林腔调十足：“明大是我母校，这么优秀的母校里有这么优秀的我，你要不要考虑做我的金丝雀啊。”
许乐森抬腿踹了他一脚：“滚。”
“这就破防了？”李林十分开心，“不过这位小姐姐太直白了，你想之前的姐姐，哪个不是先给你砸上个几万再提的……虽然你现在行走都用我的名号，但治标不治本。”
李林自顾自地说，突然见正在播nba的手机屏幕里弹出消息提醒，可还没看清内容、手机就被拿走了。
他看见许乐森的手明显抖了一下，接连而来的是不停地咳嗽，手机直接被扔在桌子上。
李林连忙拿起旁边摞起来的一次性杯子，又转身去拿暖壶，可就在他刚到好水后，就听见‘嘭’地一声。
他森哥正拿着莱斐、像不要钱一样地喝——几大口下去，又开始咳嗽。
等咳嗽停止，他走近，听见许乐森嘴里嘟囔囔地说着什么。
再靠近一些，他才听见一句。
“草。”
李林不自然地后退半步——这回好像是真的破防了。
早会刚结束，百凉就被兰艾柯和陈麟堵在办公室里。
“我现在急需一杯咖啡，”百凉面色疲惫，“续命。”
兰艾柯把她桌上的杯子塞进陈麟的手中，然后连人带杯子都关在办公室门外又锁了门。
百凉抬手给她看：“你忘了给他咖啡包。”
“陈麟想让你带他做fw的策划，我来跟他抢，”兰艾柯毫不隐瞒两人之间的竞争关系，“按实力抢不过，所以来走后门。”
“我还没找你算账，”百凉有点生气，“你怎么没告诉我是许乐森去的翡觅。”
“你们不是老朋友么？”兰艾柯道，“我看在fw的时候你们都没怎么说话，现在正好有机会……别告诉我你们昨天晚上只是纯聊工作？”
百凉语气无奈：“他在翡觅本来就是工作，就算我昨天不去他也要去的。”
“而且他们已经开始合作了，就算现在对方临时变卦、达成二次合作还是很容易的。”
“可是王嘉今天早上打电话跟我说，他们打算换人合作，”兰艾柯道，“今天下午他派人来公司谈。”
“是么？”百凉拿出手机，上面最后一条聊天还是她昨晚凌晨发的。
——【许乐森】
——【百凉】
兰艾柯凑了过来：“你俩在自我介绍？”
“不是，”百凉回想，“是久别重逢后新的开始。”
兰艾柯：“他这么跟你说的？你确定你以前认识他？还是现在钓鱼的新套路。”
“我们当然认识了，”百凉拔手机锁屏放在一旁、神色自若地道，“这是相逢的仪式感。”
“……？！”兰艾柯手背附上她的额头，“他八点半给你发的消息，你凌晨两点才回，鬼才信这是仪式感……这话谁给你说的？”
“送我回家的网约车的司机师傅。”百凉回答。
“这种爱情经验你信司机师傅？”兰艾柯表情嫌弃，“他只会在你谈论爱情的时候说句‘吐车上两百’。”
“我给你推荐个博主——寂寞恋人，分分钟给你恋爱高情商。”
“……”百凉听这个名就觉得不靠谱，把她一步一步地推出了门，“下午fw来人你跟着一起，陈麟要忙着许氏的事、怎么会和你抢项目。”
兰艾柯嘴上不停：“工作重要但是你的情感生活我也是要……”
百凉直接把她关到门外。
靠着门她想了想，给许乐森发过去消息——【是你下午来公司么？你之前和对方的合作文件还没发给我。】
中午十二点，许乐森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他揉了揉宿醉的头，起身开门。
“给你带了鸽子汤，大补，”王嘉把饭盒放在餐桌上、还是分贤妻良母地拿出筷子摆到上面，“快吃吧。”
许乐森没管他，直接倒在沙发上，还把毯子蒙在头上。
屋内陈设简单，一个沙发、一个小茶几、一张餐桌。王嘉看见卧室的门依旧关着。
“李林都跟我说了，”王嘉拽过门口的小板凳、坐在他的面前，“你要是遇到什么事的话我给你放假，你要是想去翡觅的话，我告诉你wi-fi密码。”
“‘王嘉是许乐森爸爸’的全拼。”
许乐森把毯子从头上拽下：“来之前改的？”
王嘉微笑点头：“晚上六点半开店前还有一次改的机会。”
“本来下午想让茉茉姐去的，但她又去谈恋爱了，你能靠你了。”
许乐森眼睛半张：“你自己去不行？”
“我倒想，”王嘉生无可恋，“我妈又把我银行卡冻结了，让我下午必须陪她逛街。”
“真羡慕你，都没有妹子烦你。”
许乐森没管他，从桌上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百凉在十点钟是给他发了消息。
xx：【下午你在？】
对面回地很快：【嗯。】
“老板，”许乐森把手机轻放在桌上，“没钱了。”
他今早醒了一次，看见自己昨天凌晨三点的时候花了一百二十块买了30g的流量包、还把手机摔坏了一个角。
“没钱还敢喝莱斐？”王嘉瞪他。
许乐森推锅：“这不是看他压力太大了。”
”你去么？“王嘉直接问。
许乐森瞥了眼桌上的鸽子汤，沉默地拿起手机。
xx:【我还没有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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