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光阴四
那次联系之后，孟迎很久都没有在学校里见到薛司旸，倒是宋央总在她眼前晃悠，频繁的程度都让阿绥起了疑惑。
等目光送她走出了超市的大门才凑近好友问最近怎么总是能碰到她。
孟迎站在卫生用品货架前选着卫生巾，常用的品牌卖完了就随手拿起一包价格差不多的，叹了口气，为没买到心仪的物品，也为这个白痴似的无聊问题：“都在一个学校里，能碰到不是很正常吗？”
阿绥嗤一声，坚持自己‘过于巧合’的观点。
孟迎又从架子上拿了包湿巾，还是不大同意：“那你告诉我，她老在我面前晃悠是干什么呢？”
“也许是在想该怎么解决掉你吧。”阿绥臂弯里挎着个购物篮，一路走一路分析，“喜欢的人有个青梅竹马，要我有那个资本，我也会时不时出现一下给小青梅施加施加压力。”
拳头隔空挥舞，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哦。”孟迎就事论事，只批判她的这种行为：“那你还真挺烦人的。”
阿绥‘嘶’一声，和她开玩笑：“我在帮你你还说我？”
孟迎不满抗议：“关我什么事？”
“你觉得呢？”
光顾着说话走过了零食区都不知道，等反应过来又拉着孟迎往回倒。
在比较两袋锅巴犹豫不决的时候回头问了句选什么口味，就见孟迎正盯着自己，一脸的无语：“你纯纯是想多了。”
否定了情感小能手的金玉良言，气得阿绥直接把两袋全扔进了篮里，刚要火力全开地给小傻子科普科普情感心理，但转念一想，和孟迎一起吃住生活了一年多，从来没有感情经历也大抵是对这种事情不怎么敏感。
还是算了。
货架上的零食现在都比孟迎可爱多了。
买了一大兜子，两个人合力拎回宿舍。另外两个人挑了自己爱吃的拿走。
给转完账，阿绥看了眼工商银行发来的消息，提示余额又收入了四位数，兴冲冲地向大家宣布自己家教的工资已经到账，晚上请客。
几个人拍手叫好。
有一等学府学子这个buff的加持，阿绥的家教之路顺风顺水。
大一带了个小升初学生的英语，成功帮忙提高了十几分。
总听她喊心累，本以为大二换了校区会消停下来，结果人家换了个轻松的工作。
带一个幼儿园小朋友弹钢琴，每周上两次课，倒不用教什么贝多芬海顿莫扎特，带着练练音阶、讲讲乐理就行。
工资再加上爹妈给的生活费，每个月也四五千的收入。都抵得上小公司实习生的工资了。
孟迎一直没搭话，往托特包里装了下午要用的书，随口问了句家教累不累。
阿绥划着从咸鱼上淘来的二手带轮转椅挪到她旁边，喃喃道：“现在干什么不累啊？”
经历过社会毒打的人果真不一样，说话都是一副看透了世事的老成样子。
觉得自己贪财这点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倒是说得很坦然：“但是谁会嫌钱多，票子车子和房子到手的时候，你就只会觉得幸福。”
话糙理不糙，说得孟迎有些动心。
让她拉自己进家教群里看看情况，阿绥操作完又出主意：“你有没有乐器画画之类的特长啊，这种不会很累。”
平川的中小学校都以素质教育为本，所以画画唱歌跆拳道孟迎都有涉猎。
可会是会，但却属于半吊子水平拿不出手的那种。
至于乐器……
孟迎拉了拉嘴角：“我总不能带着小孩儿吹唢呐吧。”
听罢，阿绥笑得幸灾乐祸。
唢呐这种雷点和槽点可以被碾磨的乐器很少能在家长们的考虑范围之内，至于孟迎，纯粹是因为薛司旸在学二胡的初期每晚都像是在拉锯。
饱受了生理和心理上双重打击的她报复心作祟，否定了一切和动听有关的选择，坚持学习唢呐这种更响亮的乐器。
两人对着奏乐，看到底谁能把谁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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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薛司旸是晚上吃完饭在回学校的公交车站台旁。
四个女生等了十几分钟没等到985路公交车，倒是把薛司旸和他朋友等来了。
几个身高腿长的男生并排从小吃街拐角逆着光突破人群走出来的时候，像极了韩剧《鬼怪》里阿加西和阴间使者的那段经典画面，还挺招人。
上了车也没几个空位，四个女生被打散。
等薛司旸他们上来之后，满车也就还剩下最后一个位置，也是很巧的就在孟迎的斜后方。
印象里向来不争不抢的人头一个朝这边过来，甚至越过了他的一个朋友还被吐槽了一声也没管。
“晚上吃什么了？”薛司旸坐下才问。
孟迎回：“烧烤，啤酒。”
看起来神志正常，吐字清晰，薛司旸就觉得放心了，也没有老父亲似的嘱咐她什么女孩子家家的晚上在外面要少喝酒之类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太晚的缘故，关于这么多天没联系的缘由，孟迎忽然就什么都不想问了，那种针锋相对的小脾气也暂时偃旗息鼓。
短暂的安静之后，她从包里摸出airpods戴上，将视线移向倒退的景物。耳机里的声音惬意，歌单也是最近才换过的民谣系列。
窗外光怪陆离的灯光下，这个不夜城在暮色中热闹而喧嚣。
车窗玻璃衬着夜色映出后方的人影，碎发微乱，却衣衫整洁。
男孩子不像女孩子可以有化妆品的加成，好不好看的一目了然。
她倒是没觉得薛司旸有什么特殊之处，只是几个人同时出现在视野范围内的时候，却偏偏一眼就能瞧见他。
公交车司机也似乎有点走神，到站时没有提前减速而是骤然刹车，所有人惯性使然身体前倾。
被抓住了肩膀，孟迎大概是全车里最稳当的那一个。
那只手的力气很大，甚至能看到凸起的青筋，但感知上却尽力保持着温柔，直到车子完全停稳才收走。
车门开开合合，夜风倒灌。
不算冷，但很舒服，尤其是喝酒之后再吹风，是有些浪漫的属性存在。
孟迎和薛司旸道了声谢，后者惊讶于她今天如此客气而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也没被看见。
大学城离小吃街也就几站地的功夫，进了学校，有个男生很绅士地提出要送四位女生回宿舍。
孟迎应声回头，瞧了眼说话的人。
逆着光其实没太看清眉眼，但觉得他个子很高，衣品不错，声音也还是蛮好听的。
像是刚刚耳机里唱民谣的小众歌手，音色有点哑，也有点粗。
大家并不怎么熟悉，甚至是第一次见面连名字都互相不知道，可心照不宣这东西和认不认识没关系。
譬如女生们自觉并排走在最前面，到了宿舍说声感谢就撇下孟迎飞快上楼；而男生也适时掉头，将薛司旸单独留下。
没话可说有点尴尬，孟迎手指无意识地扣着，突然想起微信上他恍惚说过需要帮忙什么的，仰起头看他：“你要我帮你搬东西是什么情况？”
薛司旸也想起来了：“我每天做实验写论文要很晚才弄完，不想打扰到室友休息所以就在校外租了个房子。”
其实不过就是偶然一提，而后来实验室和各种随堂小测让他忙得翻了天。
付嘉澍帮忙看得几处的房子叫他去验收他都没时间，直到今天下午教授宣布了实验一阶段的结束，他才匆匆去和房东签了约办完手续。
小吃街见面前也是因为宿舍里的几个人帮忙搬了东西，薛司旸为感谢而请的饭。
本想着今晚给孟迎发消息叫她哪天有空的话就过来帮忙归置整理，谁知就正正好碰上了。
知道他宁愿多花钱租房子也没想过回家住的缘由，孟迎不好多说什么就只点头答应了。
薛伟在感情上的吝啬却能在物质上找补回来，大把大把的钱不停汇入账户。
而薛司旸今晚难得像个人傻钱多的败家子一样，请了室友吃饭，又要请孟迎吃冰淇淋，说是为了庆祝自己喜提一房。
孟迎心道又不是买的有什么好庆祝，但还是遵从内心做了行动上的巨人，进了超市直奔冰柜。
甄希冰淇淋就只剩下巧克力味的了，即使孟迎更喜欢提拉米苏味的也决定凑和一下。
路过零食区的时候又顺了包卫龙。
从前看阿绥用卫龙蘸了kfc的圣代吃觉得味道好像还可以，今天突发奇想要试试这种吃法。
结果看得薛司旸在一旁直咧嘴：“咱也不知道你是想得痔疮还是想窜稀，反正是真不想要你的屁股了。”
不知道学医的人是不是都是这个样子总喜欢扫兴，孟迎拉下嘴角拍拍收银台：“美女的屁股少管，付你的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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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庆节放假的前两天学校办了场田径运动会，孟迎一向对跑步没什么兴趣也就没参加，只是在室友蒋思佳代表学院出战八百米的时候出现在操场上给加油送水。
拿了个好名次，几个人去食堂吃饭。刚点了份麻辣渔粉还没吃上，手机就响了。
薛司旸的头像成了列表第一位，发来个位置和一条消息。
位置在学校附近。
【薛狗：有空就过来。】
运动会持续时间是两天，之后无缝衔接十一假期。
而假期里无非就是要么回家躺尸要么在宿舍里躺尸，但鉴于放不了几天又都是懒虫还能省下车票钱，不回家的可能性更大，于是室友们商量着看看要不要去景点或者商场逛一逛。
一边听着室友扯皮一边单手给薛司旸了回消息。
【孟迎：下午过去。】
吃完饭走出食堂，孟迎和她们告别，粗粗算了时间觉得傍晚回不来，让晚饭别等她了。
浑身上下的体育套装实在是看不出要去哪儿，阿绥非常好奇：“你干嘛去？”
孟迎也没将行踪藏着掖着：“薛司旸在校外租了个房子，叫我去帮忙收拾一下。”
“他叫你去你就去？”阿绥挺惊讶于这个懒胚的行动力。
“不然嘞？”
阿绥挽着蒋思佳的手，叹了口气以表示自己心理不平衡：“你瞧瞧，咱家的宝贝吃里扒外，平常也没见她这么积极的打扫宿舍卫生。”
知道这话是句玩笑，可还是没忍住飞快地踩了她一脚。
阿绥不痛也不恼，推着孟迎往台阶下面走，一边走一边念叨着最近网上很流行的段子：“哥哥高哥哥帅，哥哥有你不缺爱……”
成功收到了孟迎递来的白眼：“别瞎说。”
送到平地上，阿绥就没再往前走了。
大概是其他比赛项目也结束了，食堂门口人来来往往的不算少。
看着好友混进人群的背影，整个人像是抖筛子似的笑了起来，双手扩成喇叭状喊她：“迎儿——”
孟迎在人群中回头。
阿绥继续道：“好好爱你家哥哥去吧，嘿嘿嘿。”
“……”
靠。
混着周围一片调笑和挤眉弄眼中，当事人抬手挡住自己的脸。
半眯着的眼睛从指缝间露出，被气笑了也不忘回怼说：“嘿你妈嘿，吃嘿嘿屁了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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