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天空又恢复了晴朗，无风无浪的海面像镜子一样映出了天上飘过的云。二人踏水而行，哗哗的水声伴着脚步声在回荡在海天之间。
这里太安静了，一骑想，忍不住打破了寂静，“你呢？你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是‘向导代体’，就是半吊子的向导。现在在‘零号’实验室协助研究，主要任务是探查你的精神图景。不过一直没什么进展……”她说着摊了摊手，随即扭头看向一骑“……直到今天。不过看你这样……”丁上上下下地扫视了一骑几遍，接着道：“我没进展也是理所当然的。你自己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一骑被她看得有点儿窘：“我也不想这样啊，一切来得太突然了，总士没来得及告诉我。”
“你可真是三句离不开‘总士’。啧啧……”丁眯起眼，坏笑着看着他。
一骑觉得自己脸上又开始冒热气，“别逗我……你、你说‘向导代体’，具体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是向导，但偶尔凑合能当向导用’的意思。”
“啊？这怎么做到的？”
丁指了指自己微凸的小腹，“秘诀就是这个。带有向导基因但没有觉醒、分化的人，在怀着哨兵或者向导宝宝的时候能短暂拥有向导能力。”
“你怀孕了？！”一骑震惊地盯着她的肚子。
“哈哈，没看出来吧~月份还不大，我又苗条，所以不是很明显。”
“你走了这么久要不要休息一下？”一骑有点紧张地问，眼睛在她的脸和肚子间转来转去。
“没事，没事。这比我怀第一个的时候好多了，那个才折磨人。”
“第、第一个？！”这下一骑直接震惊地原地站住不走了，眼神也盯在了她脸上，“你看起来……”，一骑犹豫着措辞，“……很年轻。”
“我跟你这种小毛孩子可不一样，我已经17了。”她眼睛向下，斜睨了一骑一眼，“你多大了？12？13？”
一骑先是目瞪口呆，随即又被丁鄙视的目光激得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14了！”说完这句他又沉默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17岁就可以怀孕了吗？一骑碰到了知识盲区，他想起之前常和总士出入学生会的生驹学姐。她比大家高一级……再比她大两岁就可以……一骑的眼神又溜到了丁的肚子上。
“要看就大大方方看，不要瞟来瞟去的，像个变态。”
“我，我哪有？！”
“就是有！而且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孕妇吗？”
“……”这句又把一骑问愣了。孕妇？他好像真没见过。龙宫岛上有孕妇吗？
丁看他傻傻的样子，又凑了过来，“诶？！不会吧！你真的没见过？”
一骑点头。
“你是在几号基地长大的啊？还是实验室培育的？怎么连这都没见过？”
“不是，我是在龙宫岛长大的，就生在那。基地是什么？还有实验室是怎么回事？”
“龙宫岛？没听说过？是哪个基地的代号吗？”
“不是，就是一座岛，很小。”
“岛是什么？”
“嗯……就是海里凸出来的一座小山。周围是海，一望无际的那种。”
“诶~是这样的吗，我从来没听说过。”
“你们没有社会课吗？”
“社会课？没有，我们不上课，最多就是训导员教大家怎么干活。”
“不上课？怎么会？上学是必须的啊。”
“除了干活是必须的，我没听说其他还有什么是必须的。话说你那什么龙宫岛还挺讲究，不会是那个传说中的都市伊甸园吧？那些大人物住的地方。”丁边说边指了指上面。
一骑摇了摇头，“我们那没有什么大人物。也不叫伊甸园，就是个岛。没什么新鲜的……”说着说着一骑忽然住了口。陌生的地下建筑，巨人一样的法芙娜，金色的异界体……自己真的了解龙宫岛，了解这个世界吗？
“你还没回答我，基地和实验室是怎么回事？”一骑追问。
“咱们所在的地方就是研究所，是第五基地的一部分。基地就是……festum你总知道吧？”
一骑点头。
“festum入侵地球后杀死了大部分人类，剩下的人以原先的军事基地或者科研机构为中心聚集到一起，后来慢慢发展成了现在的人类基地。类似于大型城市，不过也不太一样。”
“哪儿不一样？”
“不一样的地方多了去了。比如以前的城市是可以自由出入生活的地方，现在基地外面什么都没有，出去了就是死。而且基地的主要功能也不太一样，比如五号基地擅长主要进行生化研究什么的，有好几个大型繁殖和培养中心。”
“繁殖什么？”
丁看着他天真无知的小眼神，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当然是人了啊！还能是什么？”
“人？人怎么能用繁殖这个词形容。”丁笑得停不下来，一骑看她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有那么好笑吗？”
“当然好笑了，我们那连3岁孩子都不会说这种话。这龙宫岛可真是个神奇的地方，能养出你这样的人，我好想去见识一下啊，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快说。”一骑拉下嘴角催促道。
“我就是繁殖中心的啊，这不怀着呢吗。好吧、好吧，我从头说起。”丁故意清了清嗓子，勉强拗出一副正经样，“festum入侵后，人类中出现了哨兵和向导两种有特殊能力的人。有人说他们更容易吸引festum，因为一些有他们生活的地方被festum攻击了。一部分人因此被吓得不行，生怕这种变异人害死自己，就不顾反对把他们杀了个七七八八。等杀得差不多了，科学家们也研究出了点儿成果。他们发现每个人身体里都带有让人成为向哨的基因，只是有多少之分，多的人可能会显出“超能力”，少的人变超人的概率就低一点儿。而所谓的向哨基因其实和festum的核心还是什么的东西有关，大家都是被festum影响了才出现变化。而且哨兵体力好、五感敏锐，参军入伍能一个顶俩，但比较容易发疯，向导能帮他们治脑子。科学家们还做出了叫法芙娜的巨型机器人对抗festum，但只有哨兵才能操作这些机器。听说是因为普通人的脑袋搞不定法芙娜的操作系统，太复杂了。这时大家才发现哨兵向导的用处，不过已经晚了……所以就有了我们——被基因筛选出来的、有更大可能生出哨兵向导的人，繁殖就是我们的主要工作。”
一骑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震惊中词不达意地问道，“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哦，忘了说了。festum入侵后有些人的生育能力受了影响，所以生产人口也很重要。我听说之前有个人工子宫还是什么的计划，可惜后来中断了，传说是因为负责人跑了。不过具体我也不清楚都是大家口耳相传的，反正现在增加人口这事还得靠肚皮。”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一骑瞠目结舌，感觉自己穿越到了异世界，在龙宫岛积累、塑造的常识和三观被扔在地上踩了又踩，已经摇摇欲坠、行将就木了。
“哎，没什么好惊讶的。等你在基地呆一段时间就知道了。”丁随手拍了拍一骑的胳膊，“我更好奇你那个龙宫岛了。你们是怎么生活的？”
一骑被她拍得合上了嘴，“……就正常生活。爸爸、妈妈还有孩子，一家人生活在一起。孩子长大了要上学，然后工作。”
“爸爸、妈妈？孩子们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是谁？”这下惊讶的换成了丁。
“当，当然知道。”一骑被她的问句吓到了，连原本笃定的答案都迟疑起来。“怎么会不知道？”一骑反问。
“孩子生出来会被带走啊。而且别说孩子了，我连孩子的爸爸都不知道是谁。”
一骑的眼珠都要被这句话震得掉出来了，“怎，怎么会？”
他的表情成功地娱乐了丁，她哈哈笑着又捅了一下一骑，“你可别想歪了。这些孩子都是试管婴儿。因为需要提高哨兵和向导的出生率，所以所有提供精子和卵子的人都必须经过筛选。而且能怀孕的人也变少了……有的人可以怀孕，但自己的向哨基因非常少，所以得用别人卵子。大多数繁殖中心的人都是这样，因为向哨太少了。”
“那你呢？”一骑忍不住问。
“研究所和繁殖中心的人说我比较幸运，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可幸运的，不过这是我自己的孩子。”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肚子说。
“诶呦！”她忽然痛呼出声，捂住了肚子。
“怎么了？”一骑立刻跟着紧张起来，他没见过孕妇，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肚子痛……”丁说着弯下了腰。
“为什么会痛？怎么办？”一骑的声音都紧绷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可能是跟你废话太多！还不快去找出口！”丁对着一骑嗔怒道。
“我也不知道在哪啊，这让我去哪找。”
“好好动脑子想啊！你不想出去找你那个总士吗？”
这句话像把刀，把一骑刺了个对穿。他惨叫一声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在他身边弯着腰呻l吟的丁忽然消失了，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一骑似有所感，挣扎着把头转向了玻璃塔的方向，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碧蓝清透的天空突兀地劈下了一道巨雷，将那座塔拦腰斩断了。
一骑觉得自己的灵魂也跟着被劈成了两半。恐惧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大脑一片空白，胸口的巨痛像痛在了别人身上。
“总、总士！总士！总士！————”
整个空间像坍塌了一样忽然快速合拢，浓稠的黑暗浸染了清亮的海水和碧色苍穹，随即淹没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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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站向导的情况怎么样？”
“报告所长，一切正常。”
“介入多久了？”
“10分钟。”
“哼，这种时候还得上真向导。军部那帮人分给我们的都是什么废物，还美其名曰‘向导代体’，糊弄人都胡弄得这么潦草。”
“所长说的是。一直没进展又埋怨我们办事不利。没有人怎么办事？不过他们竟然真派驻站向导过来了。虽然有傀儡系统在，但我以为他们不会让次席冒这个险……”
“他们也是被逼急了。零号带回来已经三年多了，除了提取生物样本，其他成果几乎一个都没。工程院都把同时带回来的那个半个法芙娜修好了，改造都改造完了却没有驾驶员，连测试都没法做，早就开始骂娘了。而且这么长时间了，军部连d岛的毛都没抓到，这就有点儿说不过去了。上面的大佬早就不满意了，向导资源都在他们手里，到时候随便找个借口不再配发向导，军部就得吃不了兜着走……”
“报告！”
“说。”
“驻站向导反馈说介入结束，零号醒了。她问您什么时候过去。”
“好，知道了。我就在观察室，3分钟后到，请她稍等。”
“还有一件事需要向您报告，向导代体已确认脑死亡。”
“啧，傀儡系统还是不行，明天让项目负责人过来提取相关数据。这也是军部的重点项目，让他们打起精神来好好做。剩下的按程序处理。”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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