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来了一敌
一直快要到中午的时候,聂卫才被喊醒,汽车已经停了,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聂卫才向车窗外望去,原来是到了中转县城,一家子准备吃点东西再出发。
下了车,聂卫还把安晶给他的礼物抱在怀里,爸妈见状只是笑笑,任由聂卫抱着礼盒和他们一起走进一家饭店。
聂卫记得,以前坐大巴的时候,下午才能在这个小县城停靠,那时候,自己和父母在车上只是吃一些压缩饼干和带的温开水充饥,而更多的人,在车上都是吃一些随身带的干馒头,聂卫他们算是吃得很好的了。
看着面前一大盘垂涎欲滴的酱熟牛肉和热气腾腾粉丝汤,聂卫不禁感慨生活变化得真是快啊。
聂卫确实有点饿了,撕了一个面饼泡到粉丝汤里,又夹了一大筷子牛肉开始大嚼起来。
妈妈一边给爸爸的保温瓶里添开水,一边笑骂聂卫:“慢点吃,没人和你抢,小心别噎着!”
看着聂卫狼吞虎咽的吃相,爸爸也劝聂卫:“现在不像过去那么赶时间,有自己的车,慢慢悠悠晚饭前保证准时到!”
“还自己的车,也不怕孩子笑话。”妈妈白了爸爸一眼。
“嘿嘿嘿,年后你不是答应我给我买辆车吗?”爸爸搓了搓手,笑了起来,那表情,带着期盼和热切,眼睛里冒着憧憬的光芒,像个小孩子一样。
“车!车!车!我看你有了车之后就不要我们娘俩了,哎,慢点吃,爷俩一个德行!”
“哪儿能呢?”
“你都跟我念叨了半辈子,想要一辆自己的车,我能不给你实现这个愿望吗?要不给你完成你这个心愿,我不被你念死啊?”妈妈没好气得咬了一口牛肉。
聂卫笑呵呵得低头扒拉着自己碗里的美味,听着爸妈之间的相互关切,不禁想起了安晶:自己和安晶,应该也会和父母一样吧,有彼此之间浓浓的关心和爱护,一直一直牵着手走下去,直到天荒地老。
重新回到了车上,聂卫再也没有了睡意,一家人就在车内闲聊着。
“老爸,妈妈说要给你买辆车,什么车啊?”
“宝来,嘿嘿,我看上那辆车很久了。”
这个车型聂卫是知道的,是大众旗下的产品,无论外观和内饰,都跟现下流行的帕萨特差不多,但比帕萨特要小。
好像大众的汽车无论档次高低,外形和内饰差别都不大,属于中庸沉稳那一类。
但真正的操控性和舒适性,当然还是档次越高越能体现。
爸爸的身高有一米七九,体型属于健康匀称那一类,这个车型是不是小了一点?
带着这个疑惑聂卫开了口,没想到爸爸早就试驾过了:“没问题,再说,价格高了,我们也承受不起,养护费和保险也跟着水涨船高。”
“那好吧,啥时候去接车啊?”
“定了银色款式的,还要等两个月。”
“啊?那我岂不是开不了?”
“就你那技术?不行不行。”老爸一口回绝。
“你不让我开,我技术怎么提高?”
“你先把技术练好了我就给你开!”
“你给我多开开,我技术才能好!”
“技术练好了我给你车钥匙!”
“你不给车钥匙我怎么练技术?”
……
……
在聂卫和爸爸的小争执中,汽车驶离了公路,拐进去一条崎岖蜿蜒的山路。
路还是以前那条路,但与记忆中泥泞陡峭不同,最起码,有了碎石子铺成的路面,宽阔处刚好能容下两辆拖拉机能错车。
开车的老爸用手指了指路面,朝聂卫说道:“从这里走到爷爷家,走盘山小路刚好四十公里,翻山则只有十一公里多一点。”
“您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没事干的时候用尺子量过吗?”
爸爸放缓车速,点燃了一支香烟,眼神有点追忆:“对!用尺子量过,那双尺子就是我的双腿,每半个月走一次,一次走半天,整整走了四个春夏秋冬。”
聂卫嘿嘿一笑:“老爸,这肯定又是一个惨兮兮、苦兮兮的故事,但为啥是四年呢?”
“对!没错儿,你奶奶呀,每次给我准备半袋糠面和一坛子咸菜,我每次把空坛子拿回家,再背着面袋子和咸菜去刚才路过的县城上学,遇到下雨天下雪天的时候,都是爷爷奶奶送过来,有时也会让下山的亲戚朋友们带。”
爸爸说了一半,把烟屁股摁灭,继续说道:“我是赶上高考恢复的第二年考的,赶上了国家好政策,第一次考的时候是因为基础太差,落榜了,就考了第二次,所以有四年。那时候家里穷,第一次落榜后我有点心灰意冷,不想再去学校了,想先帮家里干点活减轻负担,但你爷爷觉得咱家一定要出一个读书人,离开这个山沟沟,硬是咬着牙供完了我第四年,如果当初我第四年也落榜了,哪有你现在的生活!”
聂卫想了一下,忍不住调侃老爸:“您要当初没考出这个小山村,估计九成九就遇不到我妈了,也就没有我,说不定是你最喜欢的女儿也说不定哦。”
“混小子!”
“哈哈……”
约莫一个小时后,聂卫一家人就到了此行的目的地,算上吃放的时间,总共的行程刚好七个小时,跟以前坐长途大巴和拖拉机相比,节省了近一半的时间。
聂卫的大伯和姑姑带着各自的家人早一步到达了。
下午的天气很好,大人们搬了一个桌子在院子里,摆上各种零食,点上香烟,聊着各自的生活和对家乡亲人的眷恋。
一直到下午渐渐起风,该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收拾东西走进了屋内。
老家的家境好了很多,这主要体现在吃的方面,那种咬好几口才见到一丝儿馅,再咬一口馅儿就没了的包子已经长久得成为过去式了。
小婶子麻利得在厨房忙活,一盘盘的炒菜和肉食不断得端上桌,所有人都围坐在大桌子前,充满着欢声笑语。
长辈们不时提着聂卫以前发生在这里的许多趣事,把聂卫闹了个大红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聂卫来老家的次数并不多,但长辈们都记得很清楚,此时娓娓道来,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天,聂卫知道,这是长辈们想他的一种方式,会在经意或不经意之间提起他,告诉他,一大家人从来没有忘记他。
夜幕渐渐降临,屋子里已经亮起了长长的白炽节能灯,照的大堂一片明亮,不像以前,只有一颗昏暗的低瓦数灯泡吊在屋梁上,被穿堂风吹得飘忽不定。
看着聂卫有点惊讶得注视着长长的节能灯,小叔子用手捅了捅聂卫:“咋样?跟你们城里生活相比,不遑多让吧?”
“是,现在的农村生活比过去好很多了,但是这个房间还是有点破破的哦,您不打算粉刷一下吗?”聂卫开了一句玩笑。
还未等小叔回答,爸爸就抢先开了口:“再过几个月就搬到山脚下的镇子里去了,全村都搬,这一片都要退耕还林还草,建设新生态,粉刷了也浪费,镇子里分下来的是小楼房,你小叔这几年也攒了点钱,装修房子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哈哈,主要还是为我家那两个小子准备上大学用的,房子还是不敢太往好了装,能住就行了!”小叔摸摸头,看向了自己的两个儿子,眼神中带着欣慰和希望。
聂卫有一个疑问:“那搬到小镇上,不是没有田地可以耕种了吗?怎么有自己的收入来源呢?”
“呵呵,你小婶子已经有一家晒干辣椒的厂子看中,特意来请她,我么,就负责开大卡车运送这些辣椒,收入要比在这里种田能翻上好几倍。”小叔嗞儿一口喝掉自己杯中的残酒,带着些许岁月的脸兴奋得红扑扑的,不住搓着长满老茧的一双大手。
聂卫一直没有收到安晶发来的短信,小山村的信号不好,需要在外面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天气晴朗的时候,屋顶上也能断断续续得出现信号格子。
他在山脚下进入大山的时候发短信告诉安晶他马上就要到老家,但安晶没有立即回过来,此时,望着手机上空白的信号,他有点坐不住了。
自从聂卫有了手机,和安晶之间,至少保持每天一次的通话。骤然间停止了消息互通,却是感到惶恐。
隐隐约约间有点不安,跟长辈们打了一声招呼,穿上羽绒服走了出来,想去高一点的地方找找信号。
冬夜里的小山村显得很宁静,没有像大城市那般霓虹闪烁的热闹,也没有像小城那样有空旷的大街和两旁竖起的明亮路灯。
不多的村户人家冒出一点星星点点的灯火,偶尔传来一两声的狗吠。
沿着村子的土路,聂卫爬上一个山坡,还好除了有点风之外,夜空还算晴朗,信号格子在聂卫期待的目光中涨了两格。
按理说这个信号强度能接收到短信了,但没有任何来短信的提示。
聂卫迟疑了一下,借着月色,翻身爬上了旁边的一颗大树,然后拨通了安晶的小灵通。
“喂……”电话那头的安晶似乎兴致不高,声音中带着点儿低沉。
聂卫也愣了愣,以往,他给安晶打电话的时候,安晶都会显得有点儿欢呼雀跃般的高兴,会压低声音轻轻得叫聂卫亲爱的,有人在旁边的时候会叫聂卫哥哥。
但今天,似乎有点儿不一样,出乎意料的反常。
聂卫不是木头,似乎今天的安晶心情有点不好,他柔声问道:“怎么啦?心情不好吗?”
“嗯……”
“发生什么事了,能给我说说吗?”
一段时间的静默,安晶没有说话,聂卫骑着树杈子耐心得等待着。
“聂卫哥哥……”
“嗯?”
“你想我了没?”
“想了呀,屋子里面没有信号,我爬上村头一个小山坡,那上坡上有个大树,我骑在树杈子上给你打电话呢。”
“真的吗?”
“真的,你听,风吹着树枝的声音。”
聂卫将手机举得高高的,小山村夜晚的风很给力,吹得树枝哗哗乱响。
“你小心点,别掉下去。”
“我会的!你怎么啦?怎么心情不好了?”
“哥哥,我跟你说一件事,今天有人送花和香水给我,我没要。”
聂卫心里一紧,这是有人要抢夺主权了吗?任何对手的出现都不能丝毫掉以轻心,因为你根本不清楚你的对手在你懈怠麻木大意的时候究竟做过些什么,言艳和辛小玉就给他很好得上了一课。
聂卫想着心事,一时间没有接安晶的话。
“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我在想,究竟是哪个奇男子,能掀起我家小宝内心的波澜。”
“嗯……,是我以前的一个同学,高中的时候去了市里,喜欢我有六年了。”
一般情况下,对于身边围绕的异性,安晶都是不假辞色,在她的心里,尤其是在最近两年,她的聂卫哥哥占了很大的比重,可以说,无可替代。
聂卫知道,两个人相处,男人往往当一个倾听者和安慰者的角色更为合适,因为女性远比男性要感性得多。
其实很多人都明白这个道理,在给他人当情感专家的时候也经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但真正轮到自己碰到事儿的时候,做得却并不好。
从安晶断断续续的描述中,有时候还夹杂着一点信号不良的杂音,但聂卫还是听明白了。
简单概括来就是:那个给安晶送花送香水的小伙子从遇见安晶起,就把她当做了唯一的、至死不渝的女神,六年以来,只惦念着安晶一个,没有绯闻,痴心绝对。
这种情敌很可怕,他们这个群体所保持的一种恒心和毅力,有时候能爆发出极为可怕的能量。
“安晶,如果再让你选一次,你会选他还是选我?”尽管聂卫并不想问安晶这个问题,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我既然做出了选择,选一千次、一万次,都是你!”
聂卫松了一口气,刚才紧绷的神经有点舒缓。
电话那头的安晶也舒了一口气,仿佛放下了一整天的思想包袱:“可是,有时候觉得蛮对不起人家的,觉得自己耽误了他好多时间和精力。”
“你相信我吗?小宝。”
“当然了!”
“那我回来的时候能不能和他见个面?”
“你是要……揍他一顿吗?”
“不,你想哪儿去了,我想看看,和我一样有审美爱好的人,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哼……,你保证不打架我就答应你。”
“我保证!”
“那好吧,聂卫哥哥!”
“嗯,做一个乖乖的小兔子等我回来,好不好?”
“好……,那你记得想我哟。”
“每时每刻,都在想你!”
“我也是,mua!”
挂完电话,聂卫小心翼翼得顺着树干溜下来,眉头轻轻皱起,像一个沉思者缓缓迈入家中。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男的们忙完后围坐在一起喝酒看春晚,说是看春晚,其实闹哄哄的劝酒声和划拳声中啥也听不见,净看电视上的观众在那乐呵了。
聂卫嫌家里太吵,就把聂卫和小叔的两个儿子忽悠出来放鞭炮。
以前老家家境不好的时候,仅仅在大年三十晚上、初一和正月十五的时候放一挂鞭炮,还仅仅是一百响的,整串鞭炮用红纸包着,一条长长的捻子贯穿始末,取名为大地红。
至于更多的像小蜜蜂、窜天猴、夜明珠之类的,在老家很少见,一是这些东西价格不菲,农村中大多数家庭舍不得就为了好看那么几下子,烧出去不少钱;这第二嘛,就是受周边环境所限制,农村到了冬季,家家户户都堆砌了高高的干草堆和柴禾堆,作为整个漫长冬季牲口的饲料和取暖储备,怕引起火灾。
今年就聂卫一家人带过来的鞭炮就整整有十挂,每挂都是两千响的大地红,但是没有烟花,这些都是爸爸和聂卫回老家之前就采购好的,还有好几盒擦炮,是聂卫专门给两个堂弟买的。
小叔的小儿子才九岁,大儿子已经上初一了,先分擦炮,分完后聂卫就带着两个小朋友专心致志得拆着线,把里面的鞭炮一个个取出,你一个我一个分得不亦乐乎。
分好所有鞭炮,两个小朋友把属于自己的鞭炮都一股脑装到了自己的口袋里,然后一手持着点燃的一截拜祭祖先用的香,另一只手一个个从口袋里抓出来点燃捻子再扔出去。
小时候在姥姥家,聂卫可没少这么玩,而且和小伙伴们是变着花样得玩,把鞭炮塞到石头缝、泥巴堆里,甚至故意使坏,藏在姥姥家街道的拐角处,盘好一堆牛粪,专等行人路过,然后再来一个天女散花。
为这个,每年过节的时候聂卫没少为此事挨训。
有时候甚至提前被聂卫的舅舅揍一顿,美其名曰过年的时候肯定要捣蛋,大过年打孩子不吉利,先揍一顿预防一下。
聂卫陪着两个小孩玩了一阵,忽得不知怎么想的,脑袋一抽,把点燃了的擦炮塞到了小叔小儿子的裤兜里。
小堂弟的口袋里还有很多拆好的鞭炮,鼓鼓囊囊一坨,这种鞭炮威力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近距离能把一个成年人的手指炸青。
小堂弟一见着急了,连忙用手去掏,但一个九岁的孩子有什么逻辑能力,他掏出来一把看看没有冒烟的,又给装回口袋里去继续往外掏。
擦炮快要爆炸了,小堂弟急得脑门上都开始冒汗了,但越着急,越找不到那个冒烟的罪魁祸首。
小堂弟急坏了,一把抱住聂卫:老子要和你同归于尽!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后,小堂弟的棉裤兜被炸得稀巴烂,充满火药味的烟雾缭绕中,轻如鹅毛的棉花四散纷飞。
小堂弟被炸懵了,但没有哭,睁大眼睛死死盯着聂卫,就像电影里的乡亲们在炮火纷飞中对鬼子的咬牙切齿的表情。
聂卫被看得有点心里有点发毛,心虚得朝小堂弟比了比大拇指:“没想到我弟弟还有黄继光的风范。”
手巧的小婶子晚上就把小堂弟的棉裤兜给补好了,小堂弟的怒气也随着补好的裤兜而烟消云散,重新拉着许久没有见到的聂卫和他一起玩耍做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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