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心之宁静

家，这个每个人停靠的港湾，小小的客厅中被淡黄色的光明所笼罩，明亮又不失柔和，没有侮辱，没有竹板，没有轻蔑不耐的眼神，妈妈依旧亲切和蔼的笑容，爸爸接过聂卫脱下来的衣服挂在衣架上，这一刻，聂卫有点恍惚，他有点理解家是心灵的寄托这个不变的真理。

        伪装的坚强在这一瞬间天塌地陷、灰飞烟灭，聂卫放声痛哭。

        当天晚上，爸爸和聂卫好好谈了一次，谈话的时间很长，围绕此次事件不断延伸发散出去，剖析聂卫的心态，也循循善诱聂卫的将来。

        起初小小的争执在于聂卫源于报复的想法，并付诸于行动，聂卫依然认为老师的本性很坏，这么做是以牙还牙，自己的方式是过激了一点，但是并没有错。

        爸爸低头沉思了一会说：“一个热心、善良的人，经常帮助大家，大家都很喜欢她，在左邻右舍和单位中的口碑一直都很好，在面对人生困境时，比如说急等一大笔钱来给孩子上大学，或者用钱救命，走投无路之下，就去抢劫，在一次抢劫的过程中，因为受害人的大声呼救和拼命反抗，害怕暴露就杀死了对方，而对方仅仅是一个年仅二十三岁的女孩子。”

        爸爸停了一下，从桌上拿起烟盒抽出一支点燃，吐出一口长长的烟雾，又开口说道：“又比如，一个地方恶霸，欺行霸市无恶不作，大家都厌恶他、痛恨他，有一天，他乘坐的车出了严重车祸，奄奄一息被抬上救护车的时候，他用最后一丝力气强撑着叮嘱家人，如果他醒不来，就把他身上所有有用的器官全都无偿捐献给需要的人。后来，他的肾脏、肝脏救活了三个生命垂危的病人，他的眼角膜让一个七岁的孩子重现光明。”

        “这两个人的故事，都是真的，爸爸现在想要问你几个问题。”把烟头摁灭之后，爸爸的语气有点沉重。

        “那就是，好人与坏人如何区分，对与错又该如何鉴别？简单一点来说，一个好人做了一百件好事，突然犯了一件不可饶恕的罪恶，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反之亦然，一个坏人做了一百件坏事，某天做了一件大好事，那么，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聂卫并不笨，他明白了爸爸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什么。

        “您的意思是，一个人的行为在于控制力吗？”聂卫问爸爸。

        爸爸有点欣慰得笑了：“还好，在你的世界中还没有那些让人感到悲伤的话语，你知道吗？通常人们的第一感觉就是，一个经常做好事的人偶尔做了一件坏事，就会被议论是假好人，反之，也会这么说坏人。”

        “爸爸呢，不光给你讲的是自制力，更重要的一点，是希望你能理解就事论事的重要性，一个人有很长的路要走，永远不可能一帆风顺，总会碰到许许多多的挫折，每个人都会犯错，关键是不要因为一事的坎，撞上阻碍一世的墙。此次的事件，老师有错，爸爸理解恶语伤人的那种气愤与不理智，但你的错误造成的后果更严重，我想，在大家眼中，你应该是现阶段的坏人。”

        聂卫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儿，终于不再坚持自己的意见，向爸爸诚恳得说了一声对不起。

        最后，聂卫终于小心翼翼得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问题：学校究竟是想怎么处理他。

        爸爸却呵呵一笑，朝聂卫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担心。

        看着爸爸胸有成竹的模样，聂卫悬着的一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但是他还是特别想知道当初爸爸在校长室究竟说了些什么。

        看着聂卫的猴急好奇模样，爸爸终于对聂卫说了实情：“学校根本就没打算开除你，教导主任刚开始那么说是在吓唬你，他想能够保证你去英语老师那里诚恳道歉，至于处分，还是要看你和英语老师之间相互接不接受对方的道歉了。”

        爸爸笑着摸了摸聂卫的头，继续说道：“你不要有太大的思想压力，在这个小城，就那么点人，大人之间多多少少互相都有点交情，不会搞得大家都很难堪的。”

        聂卫长舒了一口气，他又能坐在教室里了，短短一个下午的时间没有上课，却给聂卫造成了一种错觉，是被学校所抛弃和不容。

        又能见到自己心爱的言艳了，聂卫此刻忽然冒上来如此的想法。

        第二天的清晨，聂卫在王炸的注视下有点躲闪得迅速从书包中取出作业放到该放好的地方，有点狼狈得、逃也似得窜到了座位上拿出英语书努力背起单词来。

        而王炸似乎也没有想找聂卫麻烦的兴趣，依旧到处在班里转来转去检查学生们背书情况。

        教室内的空座被陆陆续续进来的同学填满了，都快要到早读的时间了，聂卫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王炸低头看了看表，正当聂卫以为王炸要转身离开教室，眼角的余光却发现她快步走上了讲台。

        没有像其他女老师那样会喊一声：大家停一下。

        王炸直接拿起黑板擦在桌子上咚咚咚重重敲了三下，学生们立马放下书本望着她，刚才每一寸空间都充斥着朗朗读书声的偌大教室，顷刻间安静下来。

        “我希望同学们，不要做任何与提高学习成绩无关的事情，在我这里，在我的班级内，学习成绩好，就是一切的前提，哪怕你只是进步一点点，发生任何事，我都会替你出头，不要按照自己的意愿乱来。”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王炸停了一下，又接口说道：“我不会说难听的话来侮辱同学们，这点素质我还是有的，但是，学习成绩退步了，我还是要揍你，因为在我看来，你的努力比不上超越你的同学，希望大家有个心理准备。”

        硬邦邦得扔下这些话，王炸头也不回得走出了教室。

        聂卫心里微微暖了一下，这个王炸，似乎也并没有那么讨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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