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逆转阴阳，天道在我
南郡镜湖。
爱妻霜华埋葬之地。
秦天玄伸手抚着镜湖边已经长成的参天大树，心中古井无波。
越是接近天道，他的情感越是淡泊。
此时，只觉得天地之间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夜空的星辰，无尽的宇宙之变，才能引起他一点点兴趣。
但不知为何，心中还是有那么一抹倩影无法忘怀。
韩碧薇的影子，白小瑶的影子，甚至是女儿念念的身影，此刻都在消散，唯有叶霜华的一颦一笑，依旧在眼前晃荡。
所以他下意识的跨越千里，来到了这里。
东海蓬莱都不重要了。
秦天玄双手合十，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大灵气一起运转。
最后融入阴阳手诀中。
即便是他如今夺天地之造化，运宇宙之精华的实力，要想逆转阴阳，将死去的叶霜华复活，那也是不可能的。
将死人复活，就是神都做不到，只有天道的尽头才有可能。
秦天玄强行运转御神诀，真的是逆天而行。
镜湖，霜华埋骨之地，一道道灵光忽然现出。
艰难的，自大地之下扶摇而上。
秦天玄已经浑身颤抖，所有的力量凝聚在这一刻。
五枚戒指都在警告他。
如果再这样下去，他的境界会后退，甚至失去进入天道的最后机会。
秦天玄却是毫不在乎。
继续，逆转阴阳！
那些灵光终于聚合在一起，化为了一条曼妙的身影。
是神识，只是神识。
而不是真正的复活。
但对秦天玄来说，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他虚弱的坐在地上，四周灵气还在补充，但远远抵不过那些消耗的力量。
眼前那神识之影已经慢慢聚合。
但！
秦天玄心中一震，这神识并不是霜华啊。
他感受的到。
到底是谁？
为何埋在霜华的坟墓里？
人影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温柔，慈祥，美丽，带着一种悲天悯人的华贵。
啊！
“妈妈！”秦天玄颤抖伸出双手：“怎么，怎么是您？”
“傻孩子，这里留下的魂魄，本来就是妈妈的，你逆转阴阳，凝聚神识，当然是把妈妈叫出来了。”
秦天玄无法理解。
他试图用天眼观察，这是不是东海蓬莱的陷阱？
但对方，真的是早已逝去多年的母亲。
“妈妈，霜华呢？”
秦天玄无力的抓着地面，又激动又怀疑。
“孩子，你难道没跟韩碧薇在一起？”楚馨月也奇怪了，神识握住了他的手：“薇薇呢？”
“薇薇，啊，我跟薇薇已经是夫妻了，但这跟霜华有何关系？”
楚馨月欣慰极了：“别急，听我慢慢说。”
“当年霜华治疗韩碧薇的绝症时，妈妈的神识就在这里了，那是因为霜华自认是你妻子，专门把妈妈的骨灰挪到了此处。后来霜华遇险，眼看是不行了，我就运转神识之力，将她的一缕魂魄送到了薇薇身上。”
什么？
秦天玄惊呆了：“这不可能，您怎么能做到这种，这是接近天道的逆转阴阳之力啊。”
楚馨月微微一笑：“我曾经手握九大灵器，被西仙界的那些仙人们认为是万劫之体，当时我在域外之地待了很久，你知道多长时间么？”
秦天玄无需推算，也知道是千万年的时光。
“妈妈你消失了至少一年吧，按域外之地的时间流速，那真的是万年时光了。”
“所以我的儿啊，妈妈当年也曾达到过你现在的实力，接近于天道的尽头。”
原来如此。
“即便后来妈妈失去了大部分力量，但神识还是可以做到拯救霜华的。”
秦天玄回忆：“但薇薇好像并不知道，她也没有霜华的记忆。”
“那些不重要，韩碧薇天生绝症体质，缺少一缕神识，这才导致了她多年卧床不起，霜华医术无敌，也只能帮她延缓生命，反而是最后霜华的那缕神识被我转移到她身上后，她才真正健康了。”
秦天玄一时不知是什么滋味。
然后又是不解：“那您为什么放弃了天道，回到人间的时候，您真的只是个普通人啊，最后还病死在大雨中。”
“因为我想做人类，不想做神仙。”楚馨月叹口气：“但更重要的是，我在接近天道的时候，意外有了身孕。”
西仙界的灵气所化，让楚馨月未婚有孕，在西方这就是神迹了。
楚馨月的一缕神识轻轻抬手，温柔的摸着秦天玄的头发：“我知道这很奇怪，你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父亲，我也不是结婚生子，但当我感受到你在肚子里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需要放弃一切。”
九大灵器，西仙界的灵能，绝不能提供给两个生命。
要么是吸收腹内的胎儿，让自己一举进入天道。
要么是生下那孩子，从神仙变为凡人。
很显然，楚馨月毫不犹豫选择了后者。
“你啊，在娘肚子里就喜欢踢腿，我每次坐在西仙界的山门前，就感受到你在肚子里做伸展运动了，我知道你不喜欢仙界，你喜欢门后的世界。”
楚馨月眼中满是慈爱：“我从未做过母亲，但那一刻，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当你出生在仙界时，第一眼看到我，没有哭，反而笑了。”
“天玄，你的笑，真是天下最美好的礼物，我那一刻根本不后悔，也忘记了所谓的仙人与天道，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儿子，而我要带你回到人间，让你真正感受到人类的幸福。”
秦天玄已泪流满面，那些本来渐渐消失的情感正在回归，他又感受到了痛苦，难过，伤心，还有爱。
风吹过脸上的柔和，雾气扑面而来的潮湿。
镜湖拨浪的翻滚，苍茫大树的摇晃。
树叶落下的飞舞，青虫觅食的欢喜与悲伤。
人间是如此真实，情感是如此刻骨。
而妈妈楚馨月的神识已经开始消散，变得薄弱无比。
秦天玄似从一场大梦中惊醒，紧紧握住妈妈的神识：“您不要走，我会用尽一切力量……”
“我只是沉眠在这里，随时都能与你相见，但我，早已不是人世间的存在了，即便你能掌控天道，成为天道传人，妈妈也不想复活了。”
秦天玄眼看着母亲的神识消散，伸手想抓，最终还是放下了。
他忽然有所领悟。
镜湖的水此刻仿佛也与他一起呼应。
现在，他需要作出选择。
是继续修炼天道，无情无念，彻底离开这个躯壳。
还是放弃天道，如母亲一样，为了女儿和家人，重新回归人类。
秦天玄缓缓坐下。
许久前，他在镜湖踏上了复仇之路。
也是在镜湖知道了自己还有个女儿。
而如今，他将再次在镜湖做出最后的选择。
秦天玄抬头望着夜空，淡淡一笑。
不好意思啊，老天爷，终究还是不太喜欢你那一套。
我将放弃天道的追寻。
我将依旧是一个普通的人类。
夜空的星辰在这一瞬间忽然消失，只有无尽的黑暗。
似乎只是幻觉，随后星辰重新出现。
而秦天玄的意识却是踏破了最后一关，赫然达到了天道的尽头。
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放弃了么？
天心难测。
而天道，更是难测。
实力的提升，无尽的修炼，并不是天道想要的传人。
天道想要的，是一个拥有喜怒哀乐，能够领悟生命真谛的传人。
自远古时代起，无数强者追寻天道。
无论是诸神，荒古，仙人，修士，所有人都无法踏出最后一步。
因为没有人愿意放弃所有的力量，从高处跌落凡间。
从神仙变为凡人。
只有秦天玄做到了，心甘情愿的放弃力量，反而得到了天道的垂青。
这一刻，他是个普通人，但又不是凡人。
天地元素已卑微的向他低头。
四海八荒已臣服的向他弯腰。
阴阳俱在左右飞舞，这一刻，秦天玄就是天道，天道在我。
四周树叶陡然停滞，湖水都似变成了凝固的冰。
时光竟然被秦天玄暂停了。
他伸手捏住一片凝固的树叶，忽然朗声一笑，悠然走出了镜湖。
身后，百花盛开，湖水如碧，万千鸟儿就在镜湖腾飞而起。
只是，秦天玄这一番镜湖悟道，外界却已过去了整整十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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