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9章 雷欧奈的打算

刚开始，毛老爹还不太习惯，但是，渐渐地，辰南来的次数多了以后，每一次都热情万分，村里人对辰南的评价也渐渐好了起来，毛老爹也就把他当做了自家的女婿。
但是，这也仅限于如此，他们有让女儿的关系与辰南更进一步。这是他的底线，要想更近一步，也要等到三年以后。
本来一切都朝着好的方面发展的，但是，这一生中，祸福岂是人能预料的！
一年之后，辰南的父亲申老大，不知怎的，却患了一种日渐消瘦的病。说是消瘦，也不太恰当，他的四肢瘦了下去，但是，肋部却长了一个大包。
刚开始还不痛不痒的，到得一个多月后，那包块忽然发紫发黑起来，请了四五个郎中来也看不好。
如此又是两月余，一日申老大起床后，忽然大叫一声，辰南急忙推门进去一看，他老爹的包块不知怎的破裂了，里面的脓液流了一地，申老大倒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毛老爹闻讯赶来，帮着将申老大料理入土为安。之后一段时间，辰南还是与往常一样，但是，时间长了，却显现出了他的真面目来。
自从申老大这一死，也没有一个人来管教辰南。他母亲在申老大死了之后，大哭一场，不知道在哪个清晨，悄悄地离开了毛家村，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如此一来，申家就只剩下辰南。没人管教，辰南自然快活极了，整日里为所欲为，像极了神仙，不出半年，却显现出颓势来。
不出半年，辰南便把申老大好不容易攒起来的家底败光了。败光之后，辰南丧心病狂，竟然打起毛老爹家的主意来。
毛老爹自然不会让他败了申家，又来祸害自己家，辰南来了几次，都被毛老爹赶出去了。
即便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不幸之事，那算是命，若是他辰南诚恳的话，毛老爹没有二话，反过来自然是要扶持他的。
一个女婿半个儿，在这之前，毛老爹已经把他当做了自己的儿子，但是他这样败家，毛老爹说什么也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嫁给他的。
辰南吃几次闭门羹之后，他发怒了，站在毛老爹家院子里骂道：“老东西！你就是看不起我辰南是一个寡崽！告诉你，我自食其力，也能混出个人模狗样来！”
毛老爹在屋子里回骂道：“辰南！你只要不变成狗样，你变成啥样都行！但是，请你不要再来我家了！我家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你走吧，不要再来了！”
这么一闹之后，辰南竟然真的从毛家村消失了。如同他母亲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见辰南时，却是半个月前了。
那天早上，就有人看见远远地走来一个人。
那人身戴着一顶瓜皮小帽，穿一件豆绿夹杂着青黑的大袄，内衬一件银色棉背心，花绫裤下套着一双羊皮小靴，还露出半截小腿。在这穿着几乎都是麻布的毛家村，是显得如此的不伦不类。
辰南来到毛家村，没有回自己的家，再说他家恐怕房顶都长草了，回去了，冷锅冷灶的，怎么过活？
他径直来到毛老爹家。
毛老爹听见院子里面有人喊他，他出门一看，半天才认出来这人是辰南。
辰南就像是一只绿色的大王八杵在院子里，那一双老鼠般的眼睛，此刻却像极了王八的绿豆眼。而露出来的半截小腿，就像王八那短短的尾巴一般。
此时还是初春，天气还算寒冷，辰南光着半截小腿，走路却洋洋得意，浑然不知道冷字是何物。
一年多不见，毛老爹还是客气地请辰南在家里吃了顿饭。吃饭的时候，辰南眼睛止不住地往他女儿那里瞄，毛老爹注意到辰南的动作，他的脸色顿时就变了。
等到饭吃完，毛老爹直接下了逐客令。岂料辰南就坐在那里不动，还满口胡言说是要娶媳妇。
毛老爹气愤至极，将辰南轰了出来。辰南却像一块狗皮膏药一般，黏在毛老爹家。在前天，毛老爹实在是忍受不了，操起烧火棍，打了辰南一顿，辰南猝不及防，只得溜走。
老婆婆也被辰南气生病了。昨天，毛老爹寻思着刚打了辰南一顿，他必不敢来骚扰，便进山采草药，准备换些钱两为老婆婆治病，没想到他前脚刚走，辰南后脚就跟上来了。
幸好今天他回来得正是时候，撞见了辰南。若是再来的晚些，不知道情况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老伯将这一切徐徐道来，一讲就是一个多时辰，讲完天早已黑透了。众人早已饥肠辘辘，他女儿将饭菜做好，端将上来，众人狼吞虎咽，很快，便将桌子上的佳肴一扫而空。
他女儿站在老婆婆身边，一直服侍着老婆婆吃完，她才将碗盏收拾了，在厨房里胡乱吃了一点，便静悄悄地坐在老婆婆身边，看着自己父亲和常旭他们聊天。
昏黄的油灯下，每个人的影子都投在墙上，硕大无比。只有那女孩的影子，纤细而不失婀娜，光是看影子，都能让人知道这是一个美女。
白日里常旭只是匆匆一瞥，那如天山上洁白而吹弹即破的皮肤，此时却变成了古黄色，就像古典的宣纸上所绘的人儿一般，活灵活现。
一双凤丹眼在忽闪忽灭的油灯照耀下，是如此的秋水传神。常旭在聊天时，时不时打量着女孩。女孩只是盯着那昏黄的油灯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发现常旭在看她。
聊了一会儿，常旭忽然问道：“老伯，聊了半天，还没请教令爱叫什么名字呢！不知道这礼貌不礼貌？”
话题冷不丁转开，老伯愣了一下。他反应过来之后，笑道：“小官人怎么会这么说！是老头子疏忽，忘记介绍了。乡下人哪里有那么多规矩！”
“她叫毛杉杉，至于我，你叫我毛老爹也行，叫我老伯也行，大家都这么叫我，也算是我的名字了。至于我那老婆子，你叫她婆婆就行了，乡下人，这样叫起来比较接地气。”
“毛杉杉……毛杉杉”
常旭喃喃念叨了几句，他总是觉得缺少了点什么。
但是他一时半会儿说不上来，他也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并挨个将沈聪他们重新介绍了一遍。
不知不觉间，已经夜深了。
老伯执意要让常旭他们睡在屋子里，但是常旭却不愿意。他家的床没有几张，若是自己睡了，他们一家人睡哪里？
最终，老伯把一间厢房腾出来，在里面铺上一些稻草，生了一堆火，常旭他们七个人，将就着就在里面睡了。
枕着的稻草，还散发出一丝稻谷的清香。常旭嗅着这甜甜的香味，这是这一个月以来最放松的一次，他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常家寨的路已经修好了，铁矿也开采出来了，大量的白银哗啦啦流进常家寨的人的口袋里。
他还梦见，自己母亲不知道在哪里找来一大堆女孩，说是要让常旭自己挑选。
他最后梦见的，是那日在溱州城里，看见的那个绿罗裙女孩。他拼命追，拼命追，仍旧是追不上。终于，那女孩回过头来，他赫然发现，却是毛杉杉。毛杉杉甜甜地叫了一声“小官人……”
他一下子惊醒，发现已经天大亮了。沈聪他们睡得死死的，门外，却又传来了毛杉杉那百灵鸟般的喊声：“小官人……”
常旭起来，整理一下衣服，走出门一看，原来是毛杉杉在门外喊他。
常旭恍惚间有种错乱的感觉。毛杉杉回头的那一刻，三千青丝随风拂动，常旭不知道这究竟是醒了，还是仍在梦里。
见常旭出来，毛杉杉甜甜的声音又说道：“小官人，来洗漱吃东西了！”
“小官人，你在想什么呢？”
毛杉杉见常旭傻傻地在那里发愣，奇怪地问道。
常旭回过神来，他尴尬地笑笑，道：“没有什么。走吧。”
洗漱完毕之后，沈聪他们才醒来。大家都吃过早餐，众人便要告辞，但是，老伯却怎么也不愿意让他们离去，要留他们多休息一天再走。
无奈他们赶时间，常旭又留下一些银子，说是家里人见自己出来这么久没有回信，恐怕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便急着回去报信。
老伯见话头说道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再留客，只是说让他们有空再来玩。
走出毛杉杉家，常旭觉得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自己是不是喜欢上毛杉杉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但是，自己在溱州城遇见的那个女孩，那绿色的背影，仍然在自己的脑海里面徘徊。
或者自己只是将那个女孩和毛杉杉重叠了吧？常旭这样想，自己上辈子也不是滥情的人呀？光棍一个，怎么到这辈子来，就变成这样了呢？
这也难怪，他穿越过来，这具身体并非承载了他一个人的记忆，还有原先那个人的情感记忆，他也一并融合了。只是这两个人的记忆，常旭占了主导。
老伯也跟着走了出来，他出来给常旭他们指路。先到泸州城，才有能够到达溱州城的舟车。
“呔！给本大爷站住！”
一行人刚走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喊叫。
回过头来一看，原来是辰南带着七八个人，正往这里走来。
见着常旭他们要离去，辰南急忙喊出声来，生怕他们跑了，自己在未来的老丈人面前，再也找不回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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