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怀疑
卫谦望着远方,声音平静。
“我今日并未寻到公主,再到公主殿时,却看见了她和长孙君容在一起。”
说着,他脑海里又回想起那一幕,姣姣少女面容尽染绯色,一颦一笑似乎也因身侧与她怀抱之人所起。
常安惊呼,“丞相?”他眨眨眼睛,顿时心下百转千回。
公主殿上下被严令保密,公主除了最近几次从未出殿,肯定不识路,宫中侍从只怕更是不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了,可他却怎么也不相信。
“他怎么知道这里?公主殿的一切明明都被陛下严令禁止外传的啊,他怎么会知道?”
卫谦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
“难道是陛下告诉他的吗?不可能啊,陛下言明只有……”
卫谦突然回首看向常安,示意他不必再说下去。
常安立刻噤声。
他们此时正步入竹林深处,竹林幽幽深几许,他们绕了好几个弯,无声走了半刻钟才停下。
只见越来越密的林木深处,眼前却柳暗花明般豁然开朗,景象只比之前幽邃清净更甚,瞧向不远处。竟有供人落座的案几和坐垫,不过都是石头雕磨而成的罢了。
卫谦自然上前拂衣坐下,也示意常安不必拘礼。
后者从顺落座后,他才微微颔首,沉吟道:“隔墙有耳,卫谦并无冒犯之意。”
常安致歉,“是老奴失言,还望太师莫怪才是。”
卫谦摇摇头,面容沉静道:“公公所言,实与卫谦所想一致。”
“那……丞相既已得知,那其背后的长孙一家岂不是也……”常安仍疑惑道。
“此事不明,且君容已在公主殿上住下,接下来数日还望公公妥善行事,一切以公主安危为上。”
卫谦看着这幽静的竹林,茂密得连穹顶也被遮蔽,其中缝隙渗下缕缕荫蔽后的暖阳,仿佛还和从前一个样。
连带着拂去他心上的一丝不快,慢慢恢复和从前一贯的冷静和自持。
“是,老奴拼了这条老命也再所不惜,定会护公主周全。”常安握紧怀里的拂尘,十几年了安排和筹划,决不能败在这个节骨眼上。
随即,他似是想起什么,再次出声:“请太师放心,老奴已在你回来之前便布置好了公主殿的防卫,并且下令严防死守,他们都是陛下安排的人,必定可靠,既然目前不知丞相到底如何得知,那不如让老奴派人去调查一二,也好……”
卫谦再次摇头,“公公考虑周全详尽,我自是放心的,但是调查恐怕不必。”
常安面露疑惑。
只见卫谦的手安然放在石桌上,指尖缓缓的一点一点。
“此人有武功。”
常安再次瞪大眼睛,脑袋里慢慢浮现出一副书生卷气,秀慧文雅的身影,连带着一段才子惊世的回忆,铺天盖地席卷而来。
天元九年,幽国司马大将军长孙启之子,当时年仅十三的长孙君容被家族意外寻回,长孙启大喜。
但无奈长孙君容少时流落在外,归家时身体已经极度虚弱,就算后来得到了很好的调理,却仍被太医判定此生无法习武。
长孙启得知此事之后,常言道虎父无犬子,虽然痛心有余,然失而复得之喜更甚,而后发现其在治国文书方面的天赋异禀,便遂了其心愿,允许他弃武从文。
归家两年里,长孙君容饱读诗书,进步何止“神速”二字可言,其无论是修身治国,还是顺情理下,一时间都无人能出其右。
天元十一年,长孙君容以十五岁之龄参加科举,殿试被皇帝宋雍一眼相中,从此常伴左右,宋雍自比伯乐常怀爱才之心,对其极为信任,如今六年过去了,长孙君容也凭着自己的学识平步青云,已登丞相重位。
可是,这一切都太快,太不正常了,在这位年轻得过分的丞相越展现现自己才华时,怀疑就好像一团熊熊燃烧的大火,越发在宋雍心里蔓延,竟呈燎原之势。
常安清楚记得,天元十四年冬,宋雍遇到一场刺杀,极其危险,长孙君容因常常随侍其身边,也连带遭遇伏击,身为臣子,他为保护宋雍身受重创,被人从雪地里奄奄一息的救回来。
太医诊治之时,说他肋骨断了十之有八,经脉大损,原本就虚弱的身体雪上加霜,此事过后整整卧床半年,靠皇室各种收集来的天材地宝才捡回一条命。
常安身为宋雍贴身伺候的公公,后来才得知这只是他的一个局,只为试探君容是否有武功所设,若答案是肯定的,长孙一家就是欺君之罪。
要知道这个家族握有小部分军权,加之君容又成了位高权重的丞相。宋雍身为帝王,永远斡旋朝廷势力的平衡,所以他对此不得不提起戒心,从而怀疑他们的忠良和用心,而凭借这欺君之罪,便可将长孙一族的势力削弱大半,甚至是一网打尽。
然结果表明,长孙君容的确没有武功,太医诊治的症状也符合长孙一家之言——体弱之至极,甚至断言其活不过二十五岁。
宋雍本来也只是怀疑,这么一来,不仅打消了对这位旷世之才的疑虑,且心下怀有歉意,对长孙君容倾尽全力医治,恩宠更甚往昔,连带着也给长孙一族加官进爵。
可是眼下,卫谦却说他有武功。
常安眯着眼睛,胸腔里越发躁动不安?
“此话当真?”
他看着眼前思量的少年,太师因年少便背负保护公主的死令,不常出公主殿,当年设局之事应只是知道一二,并未参与,加之与他与丞相见面甚少,但经此宫变一役,他居然勘破了当初他们所有人未发现之事。
若此事是真,何等能耐?!
只见卫谦沉下眼帘,“刚才所言,绝无半份虚假。”
常安哗然,但随即点点头,表示信任,但他不管如何说服自己,却依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位丞相,到底怎么回事?
卫谦的指腹仍一点一点的感受着石桌的冰凉。
“但无奈我在此方面并不精通,全力之下也只是看出几分,不知他达到了何种程度,冒然调查,恐怕打草惊蛇。”
“是。”但常安还是忍不住担心道:“那当年所设之局何解?”
有武功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有心欺瞒甚至费尽心机隐藏,就值得人深思了。
“许是他这两年内所学也并非不无可能。”卫谦沉思,“只是此人,还需公公多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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