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亭下
和春惊叹，迅速平复内心，转而笑道：“公主当真懂事了不少。”
宋玄这才满意的转头继续逗鸟，见后者一直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看什么看，再看毛给你拔光。”
小鸟：“啾啾啾啾。”
“哎呦，还敢顶嘴。”
和春看着宋玄话语虽凶巴巴的，眼里可全是笑意。
“公主看来很喜欢这鸟儿，要不公主给起个名字如何？”
宋玄点点头，看着小鸟，脑袋里灵光一闪，“咳咳，本公主要给你起名字了，听好了啊，看你这么机灵活泼生动可爱的，就叫你灵灵怎么样？”
和春赞同，微笑道：“灵灵……是个好名。”
宋玄开心的拍拍笼子，“看，本公主给你起了这么好听的一个名字，还不赶快唱首歌好好感谢本公主。”
小鸟：“……”
花园逛腻了，宋玄就跟寻宝一样，到别处转去了。
话说这公主殿也是够大，虽然名称殿，却内设主殿和其他府园，比如她休息的地方正是主殿，周围还有几间相隔较近的侧殿，像是卫谦也知男女需要避嫌，所以自搬进来就住在了离主殿有一段距离的之秋园。
虽然相隔也不算太远，但也要十几分钟的脚程，再加上些太监宫女休息的地方，还有眼下宋玄正在逛的花园等等其他的园子，这林林总总下来，也有几百平方米了吧。
宋玄想起自己在现代的只有一百来平米的家，咂舌感叹，真是奢侈浪费。
不过倒是印证了香引那日的话，皇帝老子虽然不常来这里，但看着殿宇的设计，也并非对这个女儿毫不关心。
秋日天气逐渐转凉，午后阳光照在身上，也不觉得热，反而让她有种饱暖思**的感觉。
这一路走下来倒并未看见多少侍从，像是空无一人似的，宋玄问起，才知这是卫谦的刻意安排，像是为了一切关于她的事务的保密。
她继续往花园深处走，竟看见一片碧绿的湖水，广阔似天水相接，上面还盛开着为数甚多的莲花，点点粉色，镶嵌在大朵碧绿的荷叶中，清风微微拂过，花叶随之舞动摇曳，一派婀娜多姿之景。
宋玄看着满眼的碧绿，鼻尖萦绕清香，舒服极了，“这都十月了，怎么还有这么多荷花？”
身边一直跟着的和春也是欣喜的样子，“回公主的话，这应是太师照料的好。”
“哦？”又是他？
“公主请随奴这边来。”
和春带着她一直向前走，没过多久，前面出现一座古雅的亭子，其立于湖面中心，空旷幽远，一条长廊将其与岸相连，周围一圈大片大片的莲花荷叶相依傍，像是人为故意安排，颇有几分禅思意境，如此之多的莲花，倒叫人想到佛门里得悟僧人的莲座，和身上的莲华正果。
“公主，这边。”
和春又引她走向湖心亭。
“兮—枝—亭。”
宋玄在湖心亭前停下脚步，看着亭上方牌匾上的字，那三字翩然洒脱，带着天地间潇洒畅游的意味，却又不失笔下劲道，逍遥也得，初心不失，与这古朴的湖心亭，湖水，荷叶，花香相互映衬，柔和深远之意境，宋玄不禁感叹，这三个字实写得相当有韵尾，应是出自大家之手。
“公主你看。”和春先一步步入亭中，站在亭子最前端指着下面的湖水，惊喜道：“这子午莲果然还开着。”
宋玄进入亭中，顺着她的手瞧着，果然有一抹与粉黛莲花截然不同的颜色，这不是黄色的睡莲吗？
当真物以稀为贵是个不变的真理，偌大的湖水中，莲花荷叶千千万，虽说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但一时瞧着，却比不上这眼前的一点灵动的黄色，周身犹如仙气缠绕，精灵般盈动着闪闪波光，当真是不染淤泥的出尘脱俗之物。
“好漂亮的莲花。”宋玄不禁叹道。
“回公主的话，奴也这么觉的，太师堂堂八尺男儿，却也能把这稀奇玩意养得如此精巧，只为公主一句喜欢的话，当真用心极了。”和春温柔应和着。
“为了我？”
“想必太师还未曾告诉公主，那时公主年纪也小，不记得了也是应该的。记得那还是十几年前的夏日……”
十一年前的夏日，公主正当五岁的光景，礼部尚书的儿子也才八岁，那时还没有什么太师，大家都称他卫小公子。
那日，公主突然吵着闹着要出殿去，奴婢们怎么也拦不住。那天，还未等公主伸手去开殿门，门却自己开了。
正是卫小公子，八岁的人儿离开家，带着皇帝和父亲的命令，来到这偌大陌生的公主殿。
那天来时，他从家里带走了自己最心爱的子午莲，公主打开门时，正看见一位模样俊俏的小小贵公子，小心翼翼的将子午莲护在怀里，她愣愣看着，竟也不哭不闹了。
盛日下，五岁的她见到八岁的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很喜欢你怀里这朵花，你可不可以把它让给我，你把它给我，我就也喜欢你好不好？”
公主懵懂天真的言语惹得宫女太监笑作一团。
可是卫小公子没有笑。
他看着公主，回答的很认真，“你说，你会喜欢我？”
骄阳下，一个不为人知的公主殿里，有木叶纷飞，鸟语花香，有亭台水榭，景致盎然，还有两个稚嫩孩童无畏却真心的话语。
少女歪着头嘻嘻笑道：“对呀，我会喜欢你。”
那般娇俏可爱，是太监宫女们从未见过的她真正开心模样。
少年缓缓道了一声，“好。”
少年轻轻说，少女细细听，美好得似一幅画。
少女不知道，少年最心爱之物便是此花，少年也不知道，其实不需此花，第一眼，少女便喜欢上了他。
……
“许是公主从未见过外人，因此对太师格外亲近，太师也就自那年在公主殿住下，自此以后，公主再也不吵闹出去的事了，因公主喜欢子午莲的一句话，太师就尽心尽力放在水中养着，这花娇贵，不好养，可在太师的照顾下，这么些年过去了，竟还长的这般好。”
和春温柔的声音，携卷着旧光景而来，竟让宋玄听得微微出神。
她默然听着这不属于自己的故事，自穿书过来一直抱着玩笑的心情，此时却有些笑不出来了。
公主和少年，身份不同，经历不同，却也都是孤独的人。
“夫子确实有心了。”宋玄看着水里宛若凌波仙子的子午莲，心里一时竟不知是何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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