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41章
主体为黑色的舰队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他们的船只，桅杆上旗帜飞扬，在海风中发出猎猎声，显露出neo海军标志的全貌。代表海鸥和天平的标志被颠倒，化作一柄利剑将代表海贼的骷髅刺穿。这就是neo海军。
电光火石间，贾斯提斯想通了一切。所谓离开海军，并非隐居不问世事，而是另起炉灶，用一种极端的方式对海贼斩尽杀绝。
父子两个四目相对，泽法的动作有瞬间的迟滞，贾斯提斯的内心一片复杂。这样的对峙令他奇异地产生一种照镜子的感觉。眼前之人，同样的压抑而绝望，同样在内心翻涌着如同沸腾的岩浆一样的愤怒。
贾斯提斯从侵蚀着他的理智的疯狂中抽离了一瞬，趁着泽法看清他的长相而怔愣的空隙，身形迅速后撤。
刀刃裹着一层武装色霸气而变得漆黑，挥动间带起凌厉的剑气，将面前的海面连同前方的军舰劈成两半。巨大的海流裹挟着2号船向远处航行，青年剑士的视线似乎黏在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又似乎只是落在虚空之中。
“撤退。”贾斯提斯站在船头发号施令，声音一如既往得冷静。
习惯于对海贼赶尽杀绝的neo海军这次也没有追上来，统帅没有下令的情况下，四周的军舰优先选择了救助因为船体被劈开而落入水中的同伴。
neo海军的舰队被他们远远地甩到视野之外，三头骷髅的旗帜在海风中飘扬，贾斯提斯盯着海面，心中涌出一种无法言喻的烦躁。
neo海军的军舰上，统帅泽法沉默地看着黑胡子海贼团的船只远去。他的脑海中闪过刚刚和他对峙的青年剑士的身影，过分清秀的面容慢慢与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
使用双刀的女性下属走上前来，担心地看着他的背影：“泽法老师……”
泽法回过神来，发现两个弟子都在担忧地看着他。宝刀未老的前大将先生神情如往常一样坚毅，说道：“我没事，不用担心，艾茵。z的目的不会改变。”
黑胡子海贼团旗下的2号船上，舵手小心翼翼地察言观色：“提斯船长，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与neo海军的冲突并没有真正爆发，两波人马算是一触及分。船只没有什么损毁，有几名船员受了轻伤。贾斯提斯冰冷淡漠的目光扫试过众人，又转身看向广阔的海面，说道：“继续巡航。”
深夜的大海一片漆黑，仿佛张开大口打算吞噬一切的巨兽。贾斯提斯独自坐在船舷边上，不由自主地回想起白日所见的场景。他的见闻色听到了——泽法老爸内心那深沉的仿佛能够吞噬一切的愤怒。可这愤怒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来，让贾斯提斯清醒过来。
自从来到这个十二年后的世界，他始终萦绕在一种不真实感中。白胡子老爹死了，多兰若妈妈死了，罗西南迪死了，莉帕蒂和索芙特从未降生于这个世界，其余人的记忆中也完全没有他的身影。就好像贾斯提斯此前只是处于无限月读的美梦中，然后被人强行拉入了痛苦的现实。
可四周依旧充满了不真实感。那些消息再怎么明确，前因后果都清清楚楚，报纸资料保存完好，全世界都共同见证，可这些见证人当中偏偏没有贾斯提斯。他驱动着自己的躯体为复仇而行动起来，灵魂却似乎一直飘零在躯壳的上空。
他被这个世界抛弃了。也对，或许是因为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世界自然吝惜于给他哪怕一点点垂怜。此前种种，是否只是那个被束缚在暗无天日的实验室中的可悲的克隆体在临终前的一场梦？可既然给了他美梦，又为何让他陷入噩梦？
直到看到泽法老爸，贾斯提斯才被从那种不真实感中抽离出来。在那个人身上，他听到了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声音。愤怒的、悲哀的、抑制不住地想要摧毁什么的声音。贾斯提斯几乎能够确定，组建neo海军并且四处击杀海贼只是第一步，泽法老爸一定在酝酿着什么更加庞大的计划。
“贾斯提斯和你爸爸很像呢。”多兰若妈妈曾这么说。
当时贾斯提斯只是轻笑着岔开了话题，心里颇不以为意。怎么可能像呢？与心怀正义和热血的泽法不同，贾斯提斯自认不过是个鼠目寸光的守门恶犬，是万千黎民中最庸俗的一个，能够看到一些不同的风景，也不过沾了一点儿天赋上的小便宜罢了。
他狭小的器量装不下什么庞然大物，不过是有寥寥几人被小心珍藏。他从来没有成为“英雄”或者救世主的情怀。
直到如今，当他亲眼看到了一个愤怒而疯狂的泽法的时候，竟然奇迹般地察觉到了父子两个的相同之处——他们父子俩发起疯来倒是还挺像的。
贾斯提斯的嘴角勉强勾了一下，又不由自主地下扯。
即便是像泽法老爸那样最开始热爱着这个世界的人，也会在历经苦难之后，放弃那堪称温柔的“不杀的正义”，愤怒地想要摧毁些什么。而强大如泽法老爸和白胡子老爹，在面对海军和政府的时候也吃了亏。
他突然觉得自己天真到可怜，居然一直坚信着个人的勇武可以让他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里保护好珍视之物。个人的勇武固然重要，不过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用勇武来解决的，再强大的人也有无法保护的东西。
如果不想要重复这样的经历，万无一失的方法只有一个。
掌控世界政府。
顶上战争也好，七武海的任免也好，说到底都是世界政府所做出的决定。掌控世界政府就能掌控海军，就能避免泽法老爸所遭受的来自政府的背叛，也能否决顶上战争的提议。
这个想法在贾斯提斯心中扎根的一瞬，以他为中心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气势。四周的鱼翻着肚皮晕倒在海面上，白花花的一片倒映着月光，遮住了海面上原本深沉的黑暗。
“这就是霸王色霸气吗？”一片寂静中，贾斯提斯淡漠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真可惜，我领悟得太晚了。如果还能活下去……”
轻轻的叹息飘散在半空中，海面上重新恢复了寂静。
回到蜂巢已经是两天后了，这里作为海贼的乐园，一如既往地充满淫靡和混乱的气息。黑胡子在美女和珠宝的环绕中畅饮美酒，贾斯提斯瞥了他一眼，不屑地说：“你的爱好真是一如既往得庸俗啊，蒂奇。”
黑胡子不以为意，仰头将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放声大笑：“海贼就该这样喜欢财宝、美酒和美女！提斯你这样过着禁欲的生活才是不正常吧！”
“谁知道呢。”紫发的剑士低垂着眼睑，在黑胡子的目光中同他擦肩而过，“海贼……也会有各种不同的喜好吧。”
黑胡子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刚刚收回，脸上依旧是张狂的笑，他的视野突然开始转动。在一片夹杂着惊恐的尖叫与嘈杂中，他看到了自己失去了头颅的身躯。以及那身躯之后，持刀而立的紫发青年。
“既然做过偷袭人的勾当，自己也该时时刻刻小心自己被人偷袭才行吧。你说对吗，蒂奇？”
意识陷入黑暗之前，黑胡子听到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黑胡子旗下的几名船长虽然各个实力不凡，但对黑胡子却没有多少忠心可言。经过片刻的寂静之后，6号船的船长卡特琳·蝶美饶有兴致地问道：“所以，我们的下一个提督是提斯吗？”
贾斯提斯把蒂奇的头颅装进麻袋里，随意地摆了摆手：“海贼游戏就此结束，接下来你们想干什么就与我无关了。”
拉非特作为最早跟随黑胡子，又替他在海军那里争取来七武海位置的人，对黑胡子还是有几分感情的。他看着贾斯提斯的背影，突然问道：“爱德华·威布尔也是你引来的吧。”
贾斯提斯没有搭理他，他也毫不在意。继续用他那冷静的语气说道：“蒂奇的计划明明很有趣的，可惜了。”
刚刚登上四皇之位不久的黑胡子蒂奇遇刺身亡，这消息被新闻鸟带着报纸送往世界各地。贾斯提斯的名字再次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悬赏金一跃到达22亿。这大概是有史以来悬赏金上升速度最快的人了。
新世界的势力重新变得动荡起来，作为引发这一切的暴风眼，“追猎者”提斯却再一次销声匿迹。
在白胡子的故乡斯芬克斯的海边，贾斯提斯踩着青翠的草坪走上山坡，在那尽头，安静地矗立着两座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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