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对家
自定国侯府五身鬼风波过去后，金陵城内的鬼患也渐渐平息了不少。
众人只知道定国侯夫人完好无损地被迎进了府，定国侯世子重伤未愈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才下床，但碍于定国侯严密的控评，大家都不知道夫人因何得救，又是谁出力救了夫人。有人猜是大神官裴宿插手，但也有人说不是，总之众说纷纭，最后便不了了之了。
将近一个月过去，上官离的鬼屋也有条不紊地重新开了业，只不过刚复工，就遇到了个大麻烦。
出现对家了。而且就他娘的开在对面。
晏娘子没好气地把茶壶往桌上狠狠一搁：“开张一天，一个客人都没有。”
上官离半伏在桌上，看着对面人头攒动来客熙攘的金陵万鬼屋，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唉，都怪我太火了。”
“火？亏你说得出来。被人抢了生意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吗？”晏娘子没好气地拉开凳子坐下：“照这么下去，百鬼集早晚得倒闭。”
上官离支起脑袋，摇摇头道：“真不要脸啊，不仅模仿我的人，还模仿我的店！”
金陵万鬼屋，土得要死，摆明了就是想着法儿的压她一头。
“这店什么来头？”
“别提了。”晏娘子有些恹恹的：“这店才开了一周，据说老板颇有些来头，是官家的人，门票便宜不说，还免费供应茶水。我们在资金链上就棋差一招，更何况身份地位又如此悬殊，真闹起来，指不定被吊着锤呢。”
“官家的人？”上官离眸色一沉，“从来都是商为末，最卑贱，官家的人何必来蹚这趟浑水。”
晏娘子道：“官家怎么了，官家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每个月的月俸谁还不是一板一眼的。他不抛头露面，叫别人来做个虚头老板，自己拿钱，很合理。”
“又是官家，真是麻烦，跟我们这种小贫民抢什么生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上官离一拍桌子：“都是群仗势欺人的卑鄙小人！”
晏娘子吓了一跳，扶着桌子道：“你做甚？”
“晏娘子，你放心！”上官离突然起身按住她的肩：“我上官离嫉恶如仇，必然吊锤这种无耻官宦，扫黑除恶一条龙，绝不能助长这种不良风气！”
晏娘子没好气地撇撇嘴：“接着吹。”
“怎么能是吹呢。”上官离扬眉一笑，看了眼对家金碧辉煌的招牌道：“我已经想到办法了，你等着吧！”
晏娘子冷笑一声：“……”
过了几日，百鬼集门口突然兴师动众地搭了个戏台子，惹得一众吃瓜群众围观。
万鬼屋的人不明所以，站在外面一脸阴沉地看着客人被吸引你过去，蹀躞了半天。
只见上官离拿着个大喇叭，两步迈上小戏台，清了清嗓子。
晏娘子瞧她这架势，生怕她要叫板对家，连忙招呼着她下来：“喂，你要干什么！”
“抢生意！”上官离冲晏娘子莞尔一笑，抬头朝着人来人往地街上大吼了一声：“重磅消息！”
与此同时，一个五大三粗的赤膊壮汉跟着在后边怒敲了下锣。
哐当一声巨响，当街的路人都被惊了一跳，看着叉着腰站在戏台上的恐怖分子，纷纷驻足。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金陵第一鬼屋今晚开设鬼影戏，露天坐台，免费观看！”上官离狠狠强调了一下“第一”两个字，喊得要多大声有多大声。
“鬼影戏？那是什么？”
“没听过，鬼唱戏吗？”
“喂，老板，什么叫鬼影戏啊？”
“来！”上官离拿着喇叭，猛得一抬手，后台几个壮汉吭哧吭哧地搬上来个木架子，架子上铺着层薄薄的幕布，很是新奇。
晏娘子一脸震惊地看着莫名其妙出现的壮汉们，脸上青黄蓝绿紫不停交错，精彩纷呈。
听着路人在戏台之下议论纷纷，上官离解释道：“所谓鬼影戏，乃是我金陵百鬼集的自创戏法，顾名思义，就是让鬼，在这方幕后，给大家唱戏！”
有人质疑道：“真鬼假鬼？”
“别是个噱头骗骗我们吧？”
“各位注意，金陵第一神棍又出来骗人咯！”
“骗不骗人的，你瞧瞧便是。”上官离在台上兜了一圈，把手又是一抬：“来！”
两个壮汉又吭哧吭哧抬出来个招牌，上书：独创鬼影戏，百分百真鬼演绎，全方位环绕立体声，不一样的绝佳体验！前三天免费观赏，不容错过！
晏娘子青着脸看着两个不穿上衣的壮汉捏着嗓子在人堆里充当水军，拳头都紧了：
“有点意思，有点意思，我还第一次听说鬼能唱戏。”
“而且免费啊，饭后无聊，何不来捧个场？”
“颇为有趣！算俺一个！”
果不其然，在壮汉们的带动下，底下的看客也纷纷躁动起来，不过饶是如此，还是有人对这位声名不佳的阴阳师出言嘲讽。
“算了吧，看她的戏倒不如去万鬼屋玩玩了。”
“我瞧着也是，听说一个月前的定国侯府鬼患，也是因为这倒霉阴阳师临阵脱逃，侯夫人才被掳走的。”
“对对对，我也略有耳闻，若不是大神官鼎力相助，侯夫人早就性命不保了！”
“就是个神棍！”
上官离直接无视好事者的诸多不实言论，笑眯眯道：“日落一个时辰后试演一回，欢迎来捧场啊！”
得知了确切消息，人群纷纷作鸟兽散，赶忙回家吃了饭回来听戏。
晏娘子一度十分怀疑这招是否有效果，毕竟连她都没见过上官离搞什么鬼影戏。
便也忍不住问了：“你怎么想一出是一出，鬼唱戏，这靠谱吗？”
“鬼自然不能唱戏，但可以配音啊。我的乖宝贝们只要能化形，不就已经甩旁人十八条街了吗？”
晏娘子问：“你什么意思？”
上官离道：“倒也不是，我日前有个想法，比起听，老百姓其实更愿意看，如果我能利用鬼的化形之术去呈现出平日里看不到的画面，那他们岂不是更喜欢？”
晏娘子闻声叹了口气，突然想到方才的事，有些生气：“这群人也太过分了！明明侯夫人就是你……”
“不提了。”上官离拿馒头堵住她的嘴：“侯府背后势力虬结，侯爷特意叫我保密的，还送了谢礼，我总不好拂他的意。”
“哎呀，说不清。”上官离嘴里塞着半个馒头，含糊不清道：“放心放心，吃饭，晚上有的忙呢。”
晏娘子迟疑地看着外面摆台的壮汉，本就不济的胃口又削减了大半。
壮汉们正在布置观众席。百鬼集门头前的那条街坊很是宽敞，绕着戏台摆上五六排座位也是绰绰有余。上官离本来信誓旦旦觉得一定没有问题，但是到了开演的时间点，问题就来了。
只不过问题不是没人来，而是人太多了！以至于摆下的堪堪那排座椅根本不够。
金陵城没有宵禁，夜晚总是很热闹，但如今这般热闹，还真是极其稀罕的。人流如注，直接挤到了生意零落的对家门前，估计那幕后老板看到这等壮观场景鼻子都能气歪。
上官离也没想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黑红吗？
她示意晏娘子去维持秩序，自己则踏上戏台，连敲了三下锣道：“诸位诸位！”
还在你推我搡抢座位的众人稍稍安静了些，纷纷转头看她。
上官离清了清嗓子道：“鬼影戏即将开始，诸位稍安勿躁，自觉排队，请给老、弱、病、残、孕，及需要帮助的观众让座，观戏期间，请保持安静，不要随意走动，感谢配合！”
此处应该有广告，但上官离目前还没有赞助商。
但是看戏的众人很是配合，一听闻鬼影戏要开始了，一个赛一个的乖巧期待，纷纷噤了声。
只见十几盏灯笼被支了起来，四周昏暗，但衬着光的幕布却霎那间变得十分明亮，直接映亮了半条街。
戏开场了。
上官离一敲锣：“欢迎收看鬼影戏《霸道高官的寒门小娇妻》。”
众人纷纷被这猎奇俗气的名字整愣了一下，不过随后就被它更猎奇的画面吸引了。
率先出现在幕布上的不似人，也不像鬼，而是一排排不断涌动的波浪，还伴着十分应景的浪花拍岸的声音。
都是城里过一辈子的黎民百姓，大海都是只在话本里看过，哪见过这幅场景，一时间四座皆是惊叹之声。
上官离满意地看着五身鬼那卖力的模样，十分欣慰地想：过两天带她再去瞧瞧儿子。
画面一转，下一刻忽然一则窈窕曼妙的女性身影出现在画面上，接着一道很是婉转的女声响起，唱的是一出寒门孤女被高门丈夫休了的戏码。
众人看着美女这么漂亮还要被休，十分不忿。
上官离欣然瞧着画皮鬼在幕后忸怩作态，第一次觉得她是如此美丽。
下一幕，美女含恨出走，流落街头，偶遇帅哥贵人相助，咸鱼准备翻身。
众人一片唏嘘。
紧接着，美女操手从商，赚得盆满钵满，叱咤风云，高门前夫上门追妻，后悔莫及。
众人一片叫好。
再然后，前夫哥被美女狠狠拒绝，帅哥贵人嫉恶如仇，直接褫夺了前夫哥的高门荣华。前夫哥一脸懵逼，这才惊觉帅哥贵人竟是当朝高官！
观众席懵了，但表示有被爽到。
高官手刃前夫哥后转头布下万里红妆，八抬大轿娶了寒门美女，二人互诉衷情，白首偕老。
幕落。
自古套路得人心，观众席不出所望地炸了锅。
不止如此，这出《霸道高官的寒门小娇妻》也一起炸了锅，说书人纷纷连夜赶出了话本版，在第二日便风靡了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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