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缠斗
在上官离提出要求用唐茹交换的要求后，五身鬼有些不乐意了。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会啊。”
“……你觉得我会答应你吗？”
“会啊。”
“……”
五身鬼突然不想和她交流了：“做梦。”
“冤冤相报何时了，用一个已经过去的冤仇去换儿子的陪伴，这买卖多赚啊！”上官离凑近一步：“好姐姐，告诉我呗，唐茹在哪里？”
五身鬼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会告诉你我把唐茹藏在水潭后的石墙里吗？”
上官离：“……”
“她在水潭后的墙里！”唯恐戚行野听不懂，上官离超大声地重复了一遍，回音摇摇荡荡，溢满整个洞穴。
戚行野一听，连剑都不要了，连忙又从那个缝里钻了回去。
上官离道：“谢谢谢谢。”说罢捡起他的剑便跟着一起窜进了那房狭窄的通道里。
“快走。”上官离十分灵活，很快便赶上了他。
“别推我！疼疼疼……”戚行野艰难地摸索着，一身锦衣被碎石磨得处处是线头，还不忘吐槽道：“这五身鬼怎么还自报家门？”
上官离跟在后头，解释道：“生人成鬼后总归是会有些不同的，生前精明生后蠢，自然。”
戚行野：这也太蠢了……
脚下怪石突兀，二人步履维艰，好不容易到了出口，戚行野刚把半个头伸出去，就猛得叫了一声，二话不说扯住上官离的胳膊，跟见了鬼似的把头缩了回来，整个人都微微发颤。
“怎么了？”上官离见挣脱不开，只得任命地自己往外探。
“鬼。”戚行野咽了口口水，黑暗中的一双眼亮晶晶的。
“那你也得出去啊，”上官离试探着想到前面去，可狭窄的空间连回个头都很困难，哪里容得她跑前面去：“你不出去我怎么出去？”
“不要！”戚行野紧紧扯着她，全然不复往日的矜傲知礼，倒像个十岁的小孩子一般：“有鬼。”
上官离问道：“你出不出去？”
戚行野答：“不出去。”
“真的？”
“真的！”
上官离二话不说，一把抽出被他揪住的那只胳膊，使劲儿把人往外一推，戚行野一个磕绊，带着一腔的怨愤和外面那只面容狰狞的鬼来了个脸贴脸。
上官离在后面出来，接住见了鬼快要晕厥过去的戚行野，激将道：“第一懦夫戚行野，明天的小报头条有了。”
戚行野估计死了都能被她一句话气得掀飞棺材板：“你敢！”
上官离一歪头，躲开戚行野，染血的手指画了道定身符打在鬼身上，立马推着戚行野走：“这符只管半柱香，快去找夫人。”
戚行野面色发青，像是被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看着眼前一动不动的鬼面，指甲深深抠进了地上薄薄的一层腐烂的泥地里。
他真的很怕鬼。无关胆量与男子气概，就是像怕虫怕黑那般怕鬼。
“喂，醒醒。”上官离见他木愣愣的表情，一掌拍在他的脑门上，摸了一手水渍。
戚行野如梦初醒，青白着一张脸，移开目光，咬着唇站起身，声音都低哑了好几度：“走。”
二人蹚水过去，在地下待得久了，更觉得潭水寒凉，再加上体力不支，上官离扒着一块木板，双手冻得通红，整个人状态很不好。
戚行野倒比她稍微好些，好不容易凫游到对面，一把手拉起了上官离，看着坚实不可撼动的一面石墙，神色又凝重了几分。
“一定有关窍的，找找。”上官离咳了一声，拖着沉重的身体上了岸，丝毫不管被水打湿的衣衫，四下究寻起来。
戚行野自受了惊就变得很沉默，他看着上官离，一声不吭地随她一起在岸边寻所谓地关窍。
太黑了，太静了。整个山洞只听得身后水声隐隐，远处一道恶鬼的身形纹丝不动，陷入一片有些异常的氛围里，仿佛掉进了已经消失百年的无妄窟一般。上官离发誓这辈子都没这么累过。
“这里！”上官离蹲着身子，忽然摸到一块略微松动的石块，她使了些劲，发现按不下去，也拔不出来。
戚行野一直拉着她的衣摆，便顺手俯下身，果然看见了那块松动的机关。他低头瞧了上官离一眼，干脆蹲下身，以一个快把她整个人拢进怀里的姿势去够那块石头。
阴影罩下来，上官离有些受惊：“喂，你！”
“别动。”戚行野的声音很低沉，眉目也凌厉了很多，与平素完全是两幅样子。
“你……”上官离有些奇怪。
戚行野垂首盯着她，一双眸子宛若身后的那片深潭一般，很黑很重，波澜不兴。看起来有点不高兴，倒像是她多事了一般。
上官离抿了下唇，手指有些尴尬地蜷曲起来。
“没时间了。”戚行野二话不说把手压在她附在机关上的手上，丝毫不顾上官离如何反对，在她耳边低声道：“使劲。”
对！救侯夫人事大！
上官离立时抛却开脑中的天外浮云，转头暗中使力，那石块先是岿然不动，压力加到一定时，突然狠狠凹陷了进去。二人只闻得一声机窍卡壳似的生硬声音，下一秒，整个山洞都开始震动起来。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根本不容分毫反应的时间。
上官离死死扒着石墙才勉强站稳，她转头去寻戚行野，却发现他挨着石墙，目光如炬地看着前方刚刚出现地一道裂缝。
她顺势看过去，一双眼睛微微瞪大，看着越裂越大的石缝，惊喜道：“夫人？！”
“是夫人？！”上官离一想到摆在店里的一百两银子真的到她兜里了，就十分激动：“戚行野！我们成功了！真的找到她了！！”
戚行野转过头看着她欣然自洽的快活模样，嘴边也有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
与此同时，半柱香到，对面那只纹丝不动的鬼影也渐渐恢复了知觉，只一刹那就到了眼前。
戚行野瞳孔急剧收缩，脸上的笑意顿时退了个干干净净，唰的一下扯过绑在手心沾血的绷带，猛得呼在了五身鬼的脸上。
生人血液无疑是最尖锐的兵器，五身鬼痛嚎着败退，煞气四溢。
上官离躲出她的攻击范围，见戚行野跨步扯过飘扬在空中的绷带，牵制住五身鬼，刚想上去帮忙，山洞内的震荡骤然停了。
她定睛看去，那道关押着侯夫人的裂隙已经能够容人通过了。
戚行野单手鲜血淋漓，面色不佳，但好在他自幼挽弓习武，又善骑御，此时竟能勉强抵御住五身鬼的攻击。他回眸微一拧眉，似是而非。
上官离一咬牙，抬脚刚要冲进裂隙去救昏迷的侯夫人，就被遁地而来的五身鬼直直拦下，怒涨的怨气似张弛自如的触手般将她裹挟地喘不过来气。
戚行野一把揪住上官离的后领，手背上青筋根根凸起，汩汩鲜血从他崩开的伤处溢出来，生生将她拖离了五身鬼紧接而上的攻击范围。
上官离只觉得后领一阵潮湿，隐隐有铁锈的味道传来，她轻轻握住了戚行野伤无可伤的左手，一片滚烫潮湿。她的目光纠结在他的手上，但眼下的情形根本不容她多想。
戚行野递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用绷带堵着再度血崩的伤处，在五身鬼靠近之前，把洇着血气的绷带再次甩了出去。
五身鬼这次学聪明了，堪堪躲过戚行野的攻击，直接从侧面强攻过去，带过一阵震悚的威压，扰得戚行野头晕目眩，一下被五身鬼扼住了颈脖。
上官离早已精疲力尽，见戚行野被擒，强撑着直起身子，足尖一点，牵过红色绷带的另一头，步子迈得飞快，直接当着五身鬼的腰缠了一圈。
五身鬼痛叫一声，掐着戚行野的五指一松，叫嚣着就要来撕咬她。
戚行野只觉颈上一松，直接瘫倒在地上，喉间一甜，吐出一口血，整个身子都微微颤抖。
“戚行野！”这边上官离牵着绷带，见五身鬼再度奔袭而来，实在难以应承。
因为短暂的缺氧，戚行野头脑一片模糊，恍惚中听见上官离一声叫喊，纵然已是遍体鳞伤，力不能支，但还是拼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提起身子，伤痕累累的手紧紧攥牢了绷带的一端，往回一拉。
五身鬼本欲直攻上官离而去，孰料腰间一束，生人血液带有先天的镇压封印，被鲜血染红的绷带就像一到柔韧有力的枷锁，将她束在了二人中间，变化不能，化形不得，只能嚎叫着任这道封印一点一点损耗着她本就摇摇欲坠的鬼力。
“换位！”上官离吼道。
戚行野咬紧后槽牙支起身子，齿间隐隐渗血，执着绷带同上官离将五身鬼又死死缠绕了一道，然而形势依旧严峻。
上官离和戚行野就相当于两个支点，但凡有一个人率先倒下，五身鬼必定能在瞬时脱困，将他们二人一网打尽。
上官离好歹是与鬼怪打了多年交道，多少对煞气阴气是有几分免疫的，可是戚行野生在豪门官宦世家，打小就是金枝玉叶，就算习过武纵过马，年少气盛，身强体健，但终归是个普通人，还是个怕鬼的普通人。如今见了鬼，遭了煞气侵体，还受了伤流了血，怎么也是遭不住的。
“撑住……”上官离脸憋地通红，死死拉着绷带，好在官家的布料还算结实，几方拉扯下还能柔韧不断。
戚行野半跪在地上，颈上青筋虬结，受伤的手被磨的隐隐可见白骨，整个人仿佛是被快榨干的残渣废料，只待最后一滴汁液彻底耗尽，化成齑粉。
他快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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