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本员外要跨界行医了
犹如醍醐灌顶，李适恍然理解了阿父原来并不是真的纵容姑息。
而是在演戏？
偶尔亲近鱼朝恩，元载就会忌惮他，矛头就全朝向了鱼朝恩。
反过来佯装依赖元载，又会让鱼朝恩感到危机。
总之他们的矛头互相戳，就不会戳到阿父身上。
可以啊，阿父，好聪明啊。
唯一不好的就是阿父的心思全在演戏上了，要办正事时，苦活累活都得他去干。
江淮都连续八年拒缴租庸了，地方官恐怕早就成了土皇帝，对朝中发去的政令只当视而不见。
“恩公啊！！恩公！！”
李适还有一大堆麻烦事儿要跟恩公商议，退朝后早早开溜的李豫，此时又不知是从何处冒了出来。
叫唤了一声后，风一般拽起郭连城就疾奔起来，边疾奔边急促说道：
“恩公，绫儿喘不过气来了，快去看看绫儿吧！！”
郭连城心下也略微一紧，疾奔的步子在接近李绫下榻的宫舍。
他一身事儿要忙，忙起来就又忘了给李绫换个暖和些的宫舍下榻。
激烈的咳嗽声不断从窗子里飘出。
郭连城听到揪心的咳嗽声时，也瞧见了宫舍墙边，堆着一坨坨晒干的牛粪。
两名侍女脸上蒙着白布，眉头紧皱着出入于宫舍内外。
一块块将牛粪夹起，端入宫舍里头，又将燃成灰的牛粪给清理出来，倒进木桶里。
“天寒地冻，你居然让你闺女靠燃牛粪取暖？”郭连城有点惊讶。
牛粪在这年间，是平民才会使的取暖燃料。
堂堂大唐公主，竟……
看李豫一脸爱女心切的模样，他都怀疑李豫是装的。
李豫的步履来到宫舍墙角时，就已经不敢再往前走了，生怕自己会被传染。
面对郭连城的问题，他面有难色的说道：
“宫里大小官吏两千余人，宫侍千人，各州郡的地方官又是近三千人，以及两万神策军，指挥权虽不在朕的手里，却仍要朕每月开支粮饷。”
“不然若是叫鱼朝恩开支，神策军岂不是就成了他的私兵了？那绝对不行。”
“总之朝内每月开支高达三万万钱，此还未计要给朝臣发放的食邑，哪怕他们根本看不上朕发的食邑，那还是要发，不然朝臣自给自足的，朕这个皇帝还是皇帝嘛？”
“光是以此稳住朝纲，以及仍听朝中号令的近二百州、千余郡城，朕的半条命都耗在这了，不然官臣们领不到俸禄，或罢职或声讨，恐又要生乱。”
“江淮的教训不就摆在这了？”
“当年安史之乱，导致江淮数十个州府，累年领不到月奉，这不……离叛乱就差临门一脚了。”
“哎，我太难了。”
李豫张口就是哭穷，哭完穷倒还不忘乐观，他结着牙笑着说道：
“幸好朕还有两个舅舅能依靠，两位舅舅各领兵千余，事神策军左、右金吾卫大将军。”
“一个负责在京中搞钱，替朕募集朝廷运作的开支，一个则按时将去发放地方俸禄。”
“只可惜两位生性谨慎，也不愿掺和朝堂争斗，不然朕还想以他们为外戚，扶持于朝堂之上呢。”
郭连城大体听明白了，可这跟牛粪有什么关系，他对李豫的家谱又不敢兴趣。
李绫的咳嗽激烈的就像随时都会窒息一般，郭连城因担忧，也没心思再计较牛粪取暖的事儿。
又将李豫的冕袍撕下一段布条，蒙住口鼻就只身信步入内。
瞧见有人进来，李绫的激烈咳嗽连压制都做不到，更难开腔说出哪怕一个字。
激烈的咳意试图憋住时，令人恐惧的窒息便汹涌袭来。
她因咳到体力透支而弯下了腰，吃力的撑在床边。
体力正在快速耗尽，很恐惧何时连咳嗽的力气都没有之时，她只能眼睁睁的让窒息感汹涌来袭，直至最后被憋死。
“快去叫杨姑娘过来！”
“还有去传太医局御令，怎么咳嗽的这么严重？”
宫舍外，能听见李豫的担忧叫喊，却不能见其身影何在。
郭连城瞧了一眼李绫，她已因咳嗽和窒息，憋的脸都有些淡紫了。
而床榻旁燃烧着暖炉，烟雾虽透过竹筒从屋顶散出，但肉眼可见暖炉周围，空气因加热而微微澄透波动。
郭连城毫不担忧接近李绫会被传染，他快步走到暖炉旁，伸出双手将暖炉给捧起，从窗口一把给扔了出去。
“你本就呼吸困难，暖炉将你周围的氧气都燃烧了，当然喘不过气了。”
说话间，李绫听不懂“氧气”这两个字，但她的双臂已被郭连城的有力大手给扶住。
她还在愣神，郭连城便已将咳嗽到难以自控脚步的李绫给扶出寝房，入座到空气更流通的正门门内附近。
窒息感勉强消散了几分，咳意却不见消减，呼吸着冷风，她仍是咳嗽不止。
但好歹是勉强能透气了。
她想跟郭连城说话，让他救救自己，可却只能抓住救命稻草般，双手紧紧攥住郭连城的手臂。
那求救的眼神，郭连城怎么可能看不懂。
又非初来乍到中唐年间，民间疾苦他看过太多。
不必言说也能领会的。
“我会帮你的，放松些。”郭连城宽慰道。
面对唯一敢接近自己的人，李绫满心感激，也满心酸楚，却也不敢抱有太大的希望。
“本员外的医治手法存在一定危险，这一点，你能接受吗？”郭连城问道。
于她而言，或许得个好死也是一种解脱，她以白布捂住口鼻，艰难的点了点头。
“员外，找我何事啊？”
门外传来杨如雪的声音，杨如雪自然的信步入内，瞧见激烈咳嗽的李绫时，她的脸色骇然一变。
她知道这咳嗽意味着什么，早年因战乱而流亡时，她亲眼看到过几十上百的人，活活咳到憋死，无一人存活。
旧记忆刺激了杨如雪，她下意识的后退三步：
“员外！您快出来！太危险了！”
“如雪，你去一趟长安外城的私府，将本员外的银器包取来”郭连城自动忽略杨如雪的惊呼，直言吩咐道：
“还有蒜臼子、木桶、私府后院堆着的黑色石头，曼陀罗花也带过来。”
“速度，给你一刻钟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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