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呓语·五
“门主，齐上风应该是要往大赤国方向跑。”聂樵发离了罗依语三丈之远，他站在那个地方向依语禀报。
“嗯。”
“我们要赶在他过关之前将他逮住，不然若是让他去了大赤国就麻烦了。”
依语看着聂樵发没理会他刚刚的那句话，而是随意问道：“这里离芦镇不过半天时间的路程，要不回聂家去看看。”
聂樵发转头看向窗外，半响回神，对着依语苦笑道：“聂家都不在了，我还回去看什么，徒增伤感。”
“对不起，提起你的伤心事了。”依语的神情完全没有抱歉的意思。
“没事，我都不怎么记得他们了……”
“那还说什么伤不伤感的，回去看看吧，抓人不急这一时半会儿。”依语撑着头，向窗外探视了几眼。
聂樵发走到依语的左手方坐下，随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去，接着又转过头看着她，说：“物是人非，心里多少还是在意的。”他说着说着低头看着桌，眼神逐渐放空，“不想回去触景生情。”
“哦。”依语轻声呼出，一个连她自己都没有听见的回应。
半天，依语才问：“可人怎么还没赶来？”
“嗯？”聂樵发立刻坐正，回答道：“嗯……我与韶姐姐半路分开，她去另一边堵截了，我瞧着您应该到了，就先过来与您回合。”
“去……另一边堵截？”依语发问道。
“是。”
“计划不是这样的啊？”依语笑笑，眼神冷了两分。
“情况有变，所以我自作主张，改了追踪路线。”
“哈哈，人都送到你们面前，还能遇到突变！”依语摇摇头，不知道说什么。
“齐上风还是挺有本事的，我跟姐姐一时大意，就让他跑了。”
“哼哼……”依语虽在冷笑，但没有要怪罪聂樵发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这次的任务对橙门来说很重要？”依语问道。
“我知道对您很重要。”聂樵发眼睛清澈明亮，温柔笑着。
“那你还吊儿郎当，不努力尽心。”依语的口吻像个老师一样教说着聂樵发。
“就是一下没看住，让他跑了，我一定会将他捉住，好好打一顿！”聂樵发笑得愈加忘乎所以，他知道依语并没有真正发怒。
还有，她真的很久没有像刚刚那个样子对他说过话了。
“哎！”依语轻声问道：“可人会如此听你的话？莫不是你拿了什么东西收买了她？”
“其实不止是我，韶姐姐也有些放松警惕。”
“就这样？你们两个就因为一时大意，到现在都没有将那通缉犯抓到？”
见聂樵发不太愿意承认的样子对她点了头，依语大声笑道：“所以就因为这么点小事，你和可人互相推脱着怕见到我？”
“是。”
“哎……”依语长叹一口气，她还以为真出了什么变故。
“对不起。”
依语有些被气到，语气冷淡，“我以为是什么事呢！逃了就逃了，抓回来就是，你们怎么变得胆小了？”
聂樵发沉默不语。
依语即刻起身。
就在依语快要出门的时候，聂樵发喊住她，“门主！”
“我不想回去……当年的事我想忘了。”聂樵发祈求着。
依语回头看了聂樵发好一会儿，莫名地笑了笑，不喜不怒，她道：“仇恨怎么能忘记？那年你遭受的痛苦和这些年的辛苦，不都是为了手刃仇人？”
聂樵发看着依语，不敢说一句话。
手刃仇人？那仇还有报的必要吗……
“去聂家看一眼吧。看了后你就会明白，我们这几年的努力不会白费的。”依语的话不容拒绝。
聂樵发呆呆地点头，他依旧说不出话来。
不算平坦的小路上，罗依语正在用着她平生最快的速度飞跑。
聂樵发紧跟在她的后面，可还是与依语差着些距离。
“门主……”聂樵发喊，依语少有的情绪失常，他有些看不懂。
依语慢慢停下来，等着聂樵发跟上，眼中划过一丝不耐烦。
聂樵发见依语终于停下，心中松了口气，轻喘调整气息，进门六年了，他还是赶不上她。
“门主，您不要这样。”
依语盯着聂樵发看了一会儿，无言转身，这时有风吹来，两边的芦苇被吹起，满天飞扬。
这风真令人讨厌，依语扬扬衣袖，将那些飞絮扫开。
“门主，我……”聂樵发跑到罗依语的身边，想替她把衣上沾着的飞絮弄掉，手未伸出脚步却先停住。
他知道她不喜欢同旁人接触，纵使他已拜入她的名下。
聂樵发眼含歉意，说道：“我让门主不要着急是为了……”
依语抬眼看着聂樵发，心中有怒火，不过她不想在他面前发作。
两人在聂家发现有人打斗过的痕迹，是韶可人和齐上风的，但并未在那里发现他们。
“我们多少抱点希望吧，门主。”
“你也知道齐上风的为人了，阴招不断，可人会是他的对手？”依语收回目光，也收回眼眶中的那一点点泪光。
“门主！”
“我们快一点赶过去，才会有希望。”依语说完，不等聂樵发反应，就动身走了。
看着依语的背影消失在眼前，聂樵发却不着急，既然韶可人的结局已定，他又何必再浪费自己的感情呢。
不过，依语的反应实在让他怀疑。难道他所猜测的那些都是真的？若是真的，他要怎么做？
“可人！”罗依语大喊。
韶可人早已没了呼吸，安静地躺在地上，周围散落了许多飞絮，飞絮上沾着的血是她的。她的下腹处有很大一片暗色，橘红色的衣裙被血浸得触目惊心。
依语还未跑几步，腿就先软下来，她看着那边躺着的韶可人，极力想走过去，可却怎么也使不出力气，她的这个样子看起来很狼狈。
聂樵发慢慢蹲下，出手扶住依语，他看向那边韶可人的尸体，只一眼便快速移开。
他不敢正眼看依语，用余光扫着她，有一些愧疚，韶可人的死跟他也有一些关系。
依语借着聂樵发给的力好不容易起了身，一步一步的向韶可人那边走过去，她每走一步心就会狠狠抽动一次。
即使是预料到的，真见到的时候，还是无法接受。
依语摸着韶可人的脸，轻轻为她擦去脸上的脏东西，将乱发拂向脸的两侧。
又是这样……
“依语，你很伤心？”
齐上风的声音飘过来，依语和聂樵发同时转身，看到他从芦苇丛里走出来。
“你又送上门来！”聂樵发不客气地说，眼中并没有嫉恶。
“你杀了可人？”依语厉色看向齐上风。
“门主。息怒啊！”齐上风朝依语恭敬一拜。
“你杀了她。”依语又说，她无法冷静。齐上风真的对可人下手了。
齐上风的嘴角笑得裂开，他笑得那样大声，但却一点也开心不起来。
“罗方！”依语叫出了齐上风的名字，他本来的名字。
齐上风恍惚了一瞬，谈谈说道：“我走的时候她还活着……之后我又在这边转了一大圈，你才来。”
“我杀了你！”依语说着疾步而上，一掌朝齐上风拍去。
“门主！”聂樵发惊呼一声，跟上去托住依语的后背，也是一掌给去，这次齐上风没有躲过。
已经接下依语一掌的齐上风，又遭了聂樵发一掌，觉得此地不宜久留，便急忙逃走。
“门主，你感觉如何？”聂樵发关心道。
依语扶住他的手，眼中还有泪光，她语气正常，说：“你的反应很快。”
“门主教的好。”聂樵发答。
“他……”
“你认为能伤到我？”依语问。
聂樵发不答。
“你的那一掌怎么不再狠些。”依语一副凄然模样，又说：“他那个人啊！只要还有一口气，就绝对死不了。你错过了在我面前表现的大好机会呐。”
“技不如人！”聂樵发答。
技不如人？
“呵……还是练功不够努力啊。”依语心中有种道不明的感受。
对于聂樵发成长至今，她说不清楚是开心还是应该再多一分防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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