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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西厢记


船夫摇起橹,破开水光,朝湖岸边缓缓驶去。

        浮筠阁就在湖岸旁,是座三层的阁楼,酒楼门口种着两棵枣树,上面结满了青枣。

        画舫靠岸后,余娇几人起身朝往岸边走去。

        余启蛰已经下了船,他长身玉立在湖岸边,见余娇走到船头,朝她伸出了手。

        余娇刚将手递过去,他便一用力,将余娇拉上了湖岸,待余娇站稳后,才松开了她的手。

        接着又将余茯苓给牵上了岸。

        走在最后边的杨寄燕,望着余启蛰骨节分明,修长如玉般的手掌,红着脸期待着他也能朝自己伸出手,牵着自己上岸。

        只是她期盼终究是落了空,余启蛰在扶着余茯苓上岸后,便转身与余娇说话去了。

        余茯苓一脸无所觉的朝杨寄燕伸出手,笑盈盈的看着她。

        杨寄燕掩下眸底的失落,搭着余茯苓的手,上了岸。

        一行人进了浮筠阁,邵忠直接命伙计领着他们上了二楼,本是该要雅间的,但邵忠考虑到若是要雅间,男女必定要分席而坐。

        便转身看着杨寄燕笑道,“二楼的厅堂正对着戏台子,坐在大厅里视野更开阔些,不若我们就坐在大厅如何?”

        杨寄燕当然没有任何意见,她一心想要接近余启蛰,便点了点头。

        在大厅里其实也该男女分桌的,但顾韫是个不讲礼数的,见余娇在一张八仙桌旁坐了下来,他拉着刘子期就凑了过去,也在桌旁坐了下来。

        余娇皱了皱眉,不等她说什么,顾韫已经咧嘴笑道,“你既请我吃饭,岂有不作陪的道理?”

        邵忠见顾韫坐了过去,笑着说道,“都不是外人,今日便不讲究那些虚礼,一同吃饭还能热闹些。”

        他拉着余谨书坐到了杨寄燕身侧。

        余启蛰和余知舟坐在了余娇对面。

        伙计见众人落座,上前斟茶倒水,送了瓜子点心,又递了戏单子,殷勤的笑着问道,“客官们要点哪出戏?”

        邵忠俨然东道主的模样,将戏单递给了杨寄燕,含笑道,“三位姑娘要听什么戏?”

        余茯苓好奇的朝戏单上看去,杨寄燕做出一副温婉周到的模样,将戏单放在余娇和余茯苓面前,“茯苓姐姐和余娇妹妹想听哪一出?”

        余茯苓从没听过戏,看了好几遍戏单也没能选出来,开口对杨寄燕道,“还是你来选吧。”

        杨寄燕微微笑道,“那就《西厢记》吧。”

        她说出这话,目光是落在余启蛰身上的。

        戏中崔莺莺是相国千金,两人相识时,张生不过是个无权无势的书生,崔家看不上张生的门第出身,让张生进京应试,后来张生中了状元,才迎娶了崔莺莺。

        这出戏可不就对照她和余启蛰。

        她是知府千金,余启蛰出身寒门,而日后,他会如那张生一般高中状元。

        戏台上的帘子被拉开,两侧锣鼓声敲响,扮演崔莺莺和张生的角儿登了场,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伙计送了饭菜上来,邵忠举杯同桌上几个男子饮酒,好奇的打听刘子期和顾韫的身份。

        顾韫根本不愿搭理邵忠,刘子期性情温文尔雅,同席用饭,不想太过难堪,接话道,“我和顾韫是从京城来的,想四处游历转转,刚巧来了青州。”

        听说两人是从京城来的,邵忠更热情了些,丝毫不在意顾韫的轻狂冷淡,相反,只觉得顾韫这副做派,定是出身不俗的世家子弟。

        刘子期看似与邵忠相谈甚欢,实则说话滴水不漏,半点身份都未透露出来,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引到了别处。

        顾韫垂眸瞧见余娇小口小口的咬着糍粑,安静乖恬,脸颊微微鼓起,带着几分肉嘟嘟的可爱,就像他幼年养过的兔子正在啮草一般,叫人看着心里便软软的,想要伸手去揉一揉。

        他克制着手痒,出声与她道,“好吃吗?”

        余娇停下动作,抬起圆润的杏眼看向顾韫。

        她两颊仍有些鼓鼓的,像是婴儿肥,有种稚气未脱的娇气,清媚的杏眼漆黑灵动。

        她将嘴中的糍粑咽下,才道,“甜甜的,糯糯的,挺好吃的。”

        顾韫笑了笑,盯着余娇仿佛染了口脂般红润的朱唇,只觉得心间愈发痒了起来,他道,“是吗?”

        抬手从桌上也夹了一块糍粑送进了嘴里,只觉甜糯的有些发腻,顾韫并不太喜欢吃甜食,可他还是将整块糍粑都吃完了。

        其实他更想吃余娇碟中的那块,若此刻是在京都,他能没规矩到直接夹走余娇碟中吃剩的那块,他一向行事放浪狂纵,京城里人人都知,他若这般做了,众人顶多会在背后议论他不着边际。

        可此刻是在青州,这里的人不识得他,更不知他素日的行径。

        他怕这样做了,会吓到余娇。

        “我的荷包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余娇根本不知顾韫在想什么,她喝了一口老鸭汤,朝顾韫问道。

        顾韫一脸浑不在意的道,“不就是个荷包,爷想找还不是手到擒来。”

        一旁刘子期听了,无奈的笑了笑,顾韫这人一惯如此,背地里做了什么,从都不说,面上总是毫不在乎,摆出一副不值一提的样子,当年亦是如此。

        为了找回荷包,这一连许多日顾韫都早出晚归,守在青州大街小巷,揪出好些窃贼,但有些只是小毛贼,与那日偷钱的妇人并无瓜葛。

        前日才机缘巧合抓到了与妇人认得的贼人,经那贼人虽找到了作案的妇人。

        可妇人早就将余娇的荷包给丢了,银钱几个贼人均分了,里头的玉器则被妇人的同伙拿去当铺换成银子了。

        顾韫押着妇人去了当铺,想要赎回余娇父亲的遗物,但那玉器是被死当出去的,当铺早就已经转手卖掉了。

        顾韫在妇人扔掉荷包的街巷里翻找了一夜,才从许多脏物中找到了余娇的荷包。

        脏的几乎不成样子,顾韫这样养尊处优的人,竟捧着那脏兮兮的荷包回到院子,亲盯着下人们将荷包洗干净,收了起来。

        “谢谢。”余娇真心实意的道。

        顾韫眼角染了笑意,唇角控制不住的扬了起来,一时倒不觉得自己堂堂小侯爷,在一堆腌臜物中翻找东西傻气了。

        他面上故作云淡风轻的道,“爷不过是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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