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怅然若失

与苍耳相比，赵云稷对他那个表妹的行事作风倒是心里有数的。
想来那个棉雾和杏雨在二房出事的时候就已经被思忧给收买了，因此心甘情愿去盯着小胡氏和程怀薇。
只是小胡氏买凶的事情棉雾没能提前察觉，等她察觉了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
她惧怕思忧追责，因此就去找以前的小姐妹杏雨商量，结果碰到了京兆府的查案人员。
她应该是抱着戴罪立功的想法，这才选择了跟张樾说那些话的。
苍耳不知道这中间的内情，她想来想去，最后将事情的决定权都交给了赵云稷。
倒不是她偷懒，而是事情涉及到了小胡氏，那就不可避免得让祖父知道。
虽然小胡氏现在已经不算程家媳了，但她毕竟还是程怀迁的亲娘，苍耳有些发愁该如何跟祖父提起这件事情。
最后还是赵云稷道：“这事儿你就别管了，我亲自去跟老国公说。”
一个已经和离的儿媳，他不信在老国公的心目中会比自己的亲孙女还要重要。
苍耳有些无力地点了点头。
她又看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的林向宁，这一刻只觉得有些意兴阑珊。
都道“名利如浮云”，可为了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有多少人变得面目全非，甚至完全丧失了理智了呢？
这事想起来还真是挺没意思的。
她在心里长叹了一声，对着赵云稷开口道：“这个林向宁也交给你处理了，只要阿绯不吃亏……什么
样的处理结果我都能接受。”
赵云稷有些怜惜地看了她一眼，“好，你放心，都交给我来处理。”
他能理解怀葭此刻的心情。
原本是斗志昂扬地想跟林向宁斗一斗的，没想到他比谁都精明，一看这账不划算，立刻就选择弃械投降了。
连挣扎都不挣扎。
丝毫不考虑这种毫无气节的作风是不是对得起自己的对手。
还有那个小胡氏也是个冲动无脑的。
她这样胡乱一操作，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倒让怀葭陷入了亲情和公道的两难选择中。
这两个人明显不按常理出牌，怀葭会觉得有气没处发，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
等赵云稷带着张樾和林向宁一起离开之后，苍耳在后院里找到了阿绯。
她正一个人呆呆地站着，眼神十分空洞无神。
苍耳走到了她的身边。
她先是在心里斟酌了一番，然后才开口安慰道：“阿绯，你放心，有关你爹娘的死因……我们也不会仅听林向宁的一面之词，肯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阿绯转过身，双眼红肿地看着她，“姑娘，其实我心里清楚，林向宁说的应该是真的……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
她不傻，林向宁敢来这一趟，那就证明他手里确实没有人命。
最起码是没有欠他们这些人的人命。
否则以太子殿下的手段，不论他撒的谎有多么高明，也总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的。
到那个时候，他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了。
换言之，他既然有勇气选择这一条路，那就是心里已经核算过了，他做的事情罪不至死。
可是她真的很不甘心啊！
爹娘一辈子行善积德，若不是有人谋害，那老天爷为什么要那样捉弄他们呢？
苍耳伸出胳膊抱住了她。
“阿绯，你应该换个思路去想……你爹娘将林向宁养大，为他付出了无数心血，若最后死在自己亲手养大的孩子手上，那一定会非常难过吧？”
阿绯的哽咽声突然停住了。
苍耳继续说道：“相反，若你爹娘不是死在林向宁的手里，那真的只是一场意外……那他们心里会不会好受一点呢？”
阿绯怔忡。
是啊！
若爹娘知道自己的死与林向宁无关，他们心里应该是欣慰的吧？
那个人虽抢夺了林家的家产，贪心太过，但到底没有狠心到对养大自己的人挥刀相向的地步。
对爹娘来说，这个事实是不是会让他们心里的悲伤减轻一点呢？
苍耳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知道她其实已经想明白了。
只是一时间心里还没有转过这个弯来。
她笑着安慰道：“说句实话，其实我今天也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那种感觉挺难形容的，就好像我用尽全身力气往外打了一拳，结果却打到了一块棉花上，倒显得我跟个缺心眼似的。”
阿绯立刻反驳道：“姑娘才不是缺心眼……是林向宁太世故了，姑娘为人单纯，跟他比厚脸皮肯定是比
不过的……”
苍耳笑得不行，“听你这样说，我心里还好受一些。”
阿绯气鼓鼓道：“本来就是，咱们用的都是光明正大的手段，偏偏他要来阴的，那咱们肯定是反应不及的。”
要她说，林向宁走这一步真是把人心给算透了。
他算准了殿下和姑娘都有身份束缚，不可能在对方明显已经认输的情况下还非要咄咄逼人，不然就会落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
哼，若是只有她一个人的话，她才不会理会这一套呢！
可她现在不是一个人了。
她现在有姑娘，有阿普，有殿下，还有阿青和丁叔钟牧他们几个，她没有任性的资格。
好在她原本的目的就是重新夺回荼芜阁，将爹娘的心血发扬光大，现在也算是心愿达成了。
至于林向宁，若是他跟爹娘的死无关，难道她真能狠下心肠来要他的命吗？
她肯定是做不到的。
倒不是她心慈手软，而是她向来是一个怨憎分明的人。
欠我的，你必须还。
还够了，咱们也就两清了。
以后都不必再有交集。
苍耳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走吧！今天咱们回寻味居……阿普刚才派人过来说，他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好吃的犒劳我们。”
赵云普这段时间一手抓老店，一手抓分店，忙得不可开交，就那还要分出心思来关注林记这边的进展。
可见是真正把阿绯放在心里的。
这就是阿绯的福气啊！
从今天开始，所有的苦难就
都画上句号了。
等待阿绯的，即将是一个崭新的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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