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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鬼皇赦令


风昊将破浪刀一把插在地上,伸手入怀,摸了下铜镜,盘腿与老和尚相对而坐。

“你们这些秃驴,真是烦啊。”

空欲呵呵一笑,“贫僧看施主,也有这种感觉。”

风昊拨了下刀柄,“看来,我今次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空欲笑着点头,“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能成为大威尊者的一部分,何乐而不为呢?”

风昊叹了口气,惆怅问道:“大威尊者要净化世间?为何呢?”

空欲唱了声佛,说道:“世间有太多人求长生,求极乐,而不知无欲无求才能登无上极乐。大威尊者自是愤怒,如何净化不得?”

风昊愣了一下,“无欲无求,还求什么登极乐?”

空欲摇头说道:“那是种境界,你不懂。”

风昊很想冲过去给他一耳光,你他x懂,你倒是说啊。

风昊缓了口气,冷笑一声,“哼,牛皮吹得响,我看,你家大威尊者根本降不了世。”

空欲笑着摇头,看面相,还真的像慈眉善目的老和尚,“你不懂。”

“掌上仙子莲不得,我佛欲染池间花。”

“只要以浴火点燃生灵,以生灵之紫莲为台,我佛便会降世,以无上威德屠灭世间欲望之花。”

风昊皱眉想了半晌,浴火?这么说,那些分去八方的和尚,其实不是去埋炸弹的,反而是去...自爆的?以自身浴火,点燃生灵?

点燃生灵?说得就是凉广内三十万人吧?

“所以说,你那些蛛崽子,既是引线,又是火星了?”

空欲欣慰点头,“施主,有几分慧根。”

风昊不由再问,“为啥要分八方呢?我看眼下的破天灵雷,一起炸了就够吧。”

空欲哈哈大笑,既然彼此即将为死人,多说几句总无大碍,“那只是紫莲欲佛大阵的压阵之物需要他们的血肉浴火罢了。”

“而贫僧这里,才是重点所在。”

风昊疑惑问道:“重点?”

空欲点头,“这里是佛心之所在。当他们体内的浴火激活大阵八方压阵之物,火便会传至此处,点燃佛心,点燃灵雷,点燃生灵。”

空欲猛然张大双眼,状若癫狂,“以凉广三十万生灵之怨激活佛心,请大威尊者降世显威,涤净所有邪徒!这是何等的...美丽。”

“这是何等的,慈悲。”

空欲嘿嘿一笑,抬了抬下巴,“怎么样?你的人听懂了?那你是不是应该问问他们,杀了多少?哈哈哈哈!他们死的越早。”

“这凉广,便灭得越早。”

风昊掏出铜镜,看着冰怀刃愣在当场的脸,无奈耸肩,“哦吼?”

冰怀刃哭丧着脸,不敢看风昊,“他们反抗激烈,我,我以为...”

风昊摇了摇头,他自然猜到,天阴寺不会告诉那些和尚们真实情况,而是骗他们去送死。

己方情报来源有限,如何会猜得到这群秃驴这么丧心病狂?

福伯的脸突然挤开了冰怀刃,阴声说道:“刚才还想找你算账来着!那些个秃驴,死了体内就起火!把我的阴兵全给毁了!”

“不过现在嘛,哈哈,小子,你够狠。老夫还挺佩服你。”

风昊啐了一口,“不是让你们滚蛋么?”

福伯大怒,“哪里来得及?!想着还不如帮你一把,结果可好。啊,小姐...”

风昊看着铜镜中,香雪那张绝美的脸,一双星眸平静如水,似看惯了生死,又带几分同病相怜,“怎么着,假胸要嘲讽我几句?”

香雪笑了,摇了摇头,切断了铜镜联系。

风昊仰天长叹,那一地的灵雷,大概三千六百颗。

如果按空欲说的,便是要在浴火将佛心点燃后,再顺手点燃灵雷,然后让凉广整个完蛋,这样,才能让佛心吸收凉广三十万生灵的怨气。

然后,形成个什么玩意。空欲说是大威尊者,风昊哪知道是真假。

那么眼下的情况,就很简单了。

干掉空欲,阻止浴火点燃佛心,或者阻止浴火点燃灵雷,那就大功告成。

空欲抬眼看向风昊,笑道:“施主还有斗志?无畏。”

“无知者,无畏。”

空欲说罢,连拍三十六下脑门,天空云开光耀,三十六个巨型铜像凭空出现,个个金光闪烁,不可一世。

“此乃我寺十年来心血之作,罗汉阵。贫僧迈入具灵后觉醒的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只是,神识之力特别强而已。”

神识越强,能操控的东西便越多,风昊自然懂,然而他不懂,要强到何种程度才能同时操控三十六罗汉巨像?还是灵力凝成的?

怕是也要借助天阴寺的某些法阵加持才行吧?难道是靠所谓的佛心加持?

空欲哈哈狂笑,双掌拍地,“施主,来感受绝望吧。”

风昊呵呵笑了几声,看向空欲,一个以逸待劳的具灵境,心存死志,一个已经点燃了的大阵阵眼,一群铜人巨像。

他只要在浴火烧过来之前,解决铜人巨像,干掉空欲就行。

说着,是真容易啊。但是...

天阴寺上空突然金光大作,三十六尊顶天立地的铜人突然出现在金光之下,个个威风凛凛,正气凛然。

整个凉广城仿佛静止一般,百姓纷纷停了手中事物,抬首眺望。

静止只是一瞬,满城的百姓纷纷涌到街上,望着“神迹”喜极而泣,随后浪涛般双膝跪地,连连叩首。

有天阴寺高僧庇护,何愁妖魔鬼怪!何愁魑魅魍魉!纵然日子苦一些,有又何妨!

看!那便是大威尊者坐下三十六金刚!涤除一切邪魔,净化一切外道!

想必,是因大威尊者诞辰在即,这才显灵以保佑凉广来了?!

百姓们的虔诚与祈祷,汇聚成河,直破天际。到最后,仅余“大威尊者在上,我等愿奉上一切,祈愿平安,远离邪魔,阿弥陀佛。”

震天祈祷下,空欲狂笑不止。风昊丝毫不为所动,扯起嘴角,邪笑一阵,老子,便是邪魔,又如何!?

风昊一把握住破浪刀柄,狞笑道:“去你x的。老子从不知什么叫绝望,老子更不会认命!”

空欲有佛心加持,风昊又何曾惧过?他亦有道观阴气画卷中,万千怨魂。

风昊一手握刀,一手拍地,双眼血红。

“坤定地势。”一扇全紫幽门于闪闪金光之下,带着无边阴气拔地而起,势若通天。

“地势通幽。”幽门顿开,尾生寻常人大小,持笔抱书,迈出幽门。

只见他昂首挺胸,轻展袍袖,随后大笔一挥,幽门如水的波纹涟漪如浪,无数鬼魂猛然冲出幽门,漫天飘荡。

风昊一把抽出破浪刀,划过手腕,随后抬臂一杨,一片血花洋洋洒洒抛向半空,随后猛然落地。

而在每滴血之下,都有一张空白符箓静静躺着。

风昊舔了下嘴角,双目赤红,怒喝一声,“符神不清,符鬼不净。”

半空中无数鬼魂猛地一凝,随后失重般坠落下去,而每个鬼魂的落点,恰好是一张符箓。

风昊一把丢开破浪刀,一手掐诀,一手握腕,仰天怒喝,“阴兵借道,万神,请死!”

鬼魂滴落符箓,雾气丛生,片刻间,无数阴兵似由冥府爬出,双眼碧绿,哀嚎震天,赫然是一只冥府大军冲锋之像。

风昊抹了下嘴角血迹,单手一指,阴兵大军带着嗜血和无畏,潮水般涌向那三十六巨像。

凉广百姓本就注视着那三十六金刚,沐浴佛光,目不转睛。

可突然间,一扇紫色幽门拔地而起,瞬间令全城百姓不知所措。

这是怎么回事?为何那阴气缭绕的东西,会出现在天阴寺?为何?那邪魔之物,竟敢与我佛座下三十六金刚对峙?

然而幽门洞开,漫天鬼魂嚎叫着冲天而起,一时间将那漫天佛光都遮了去,凉广百姓这才意识到,此邪魔,并非寻常货色!

我佛,心诚则灵,凉广最不缺的,便是虔诚!惊慌,尖叫,怒吼,痛苦,纷纷化为佛颂,飘荡回响。

凉广百姓无不在此刻,化身为那三十六金刚之一体,坚信邪不胜正!

“大威尊者,法力无边。涤除邪魔,护我万全!”

金光与阴气交错纠缠,初冬难得的暖阳仿佛羞得无地自容,隐匿不见。

阴兵阵中,有三个道士阴兵尤为悍勇,一柄青峰灵动飘逸,带着一队八十阴兵,毫不犹豫与那巨像同归于尽。

其他阴兵结阵、冲锋,步调一致,条理分明,与剩下三十五巨像厮杀起来。

虽无血,无硝烟,但彼此搏杀之场面,尤为凶险。

堂堂天阴寺,凉广信仰中心,此刻竟化为神鬼战场,一面是百姓所信奉的大威尊者座下金刚,一面,则是所为邪魔鬼怪。

随着第一个巨像猝然爆开,掀翻了大雄宝殿宏伟建筑之半数之后,轰然倒地,整个凉广城都为之一震。

越来越多的巨像竟然不敌阴兵战阵,于越来越弱的金光中,于凉广百姓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带起一片地动山摇。

更带起凉广百姓,漫天的哭号。

天阴寺中连排的楼阁亭台,大殿仿佛巨像一般,轰然倒塌,震天动地。

不可能,不可能!大威尊者座下金刚,如何会败给区区邪魔!

然而三十六金刚中的最后一尊,倒下。凉广陷入了一片死之寂静,随后无数百姓哭号狂奔,没头苍蝇似的乱撞。

踩踏,推搡,狂乱,啃噬。

直到...

空欲见最后一个巨像倒下,不但不忧,反而放声狂笑。

“邪魔外道!哈哈哈!邪魔外道!我在佛心之上,法力无边,尔等邪魔能将我如何!?”

说罢空欲一拍脑门,只见其屁股下一阵金光闪过,异变突起。

空欲灵力狂升,背后更是猛地升起一擎天法相,那法相脸一转,露出一副獠牙忿怒之相。赫然是大威尊者之忿怒相!浴火金刚!

风昊气若游丝,看着半空中一老道的鬼魂,低头施礼,随后牙一咬,眼一闭,整个神识接入老道鬼魂之中。

老道鬼魂单手掐诀,滴落符箓。

老道不知生前是何境界,以风昊如今境界,无法使其直接以符鬼之身化为阴兵。只有风昊以自己神识接入,这才得以成功。

老道化出实体,单手一招,徘徊在其头顶的三百道士鬼魂,猛地钻入其体内。

天地间,阴气无边,鬼哭连连。

老道青峰一抖,身躯竟也凭空涨大,与那浴火金刚法相有的一拼。

老道正是风昊之前在道观中,阴气画卷中看到的那个,所为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一金,一紫。

一僧,一道。

老道怒目圆睁,声震天地,“妖孽!还不受死!”

凉广百姓在看到金刚法相的一瞬间,恢复些许清明,再度叩拜在地,口宣佛号。

这是大威尊者,是浴火金刚!没有什么邪魔外道,能在我佛忿怒之相下残害百姓,没有!

然而当百姓看到,那浑身阴气的老道冲天而起,不由陷入一片混沌。

有些年纪大的,脸上带着几分缅怀,幽幽说道:“太一道长?不是...死了么?”

“为何道长成了鬼?”

“为何道长,反叫尊者妖孽?”

“为何...”

然而,天阴寺中,两尊法相的言语,却在凉广城中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太一,你死则死了,竟还要管我闲事?”金刚怒目,声若狮吼。

太一面色狰狞,狂笑道:“十年前,我护不得凉广,纵然身化厉鬼,也无地府敢收。今日,我便要你灰飞烟灭!”

“哈哈哈哈!护凉广?太一,你算个什么东西?你看看他们,他们需要你么?”

“妖孽!蛊惑人心,诓骗世人,天谴在即,还不知悔改!?”

金刚踏前一步,“天谴?算个鸟。他们?骗就骗了。能在最后,为我紫莲欲佛大阵献上生命,不正是他们的归宿么?”

“是他们每天祈祷,要献上一切,如今...正是他们献上小命之时!”

太一“呸”了一声,“拉三十万人与你做那邪恶实验,你真是该死。”

金刚哈哈大笑,“蝼蚁而已,为我佛献生,乃至高荣耀。”

凉广百姓或许蠢,或许呆,但朗朗乾坤之下,金光阴气交错之中,一边是金刚法相亲口之言,一边是有口皆碑的太一真人厉鬼幽魂。

再加上二者口中之言,就算是个傻子,多少也知道个大概。

更知道,生死迫在眉睫,就在眼前!

此时的凉广,已乱成了一锅粥。因赵虎戒严之令,凉广宛若一瓮,而凉广百姓,则是瓮中之鳖。

火光四起,人头攒动。

有跪地叩拜的,有夺路而逃的,有收拾细软的。

自然也就有痴傻憨笑的,生无所恋的,杀人越货、贪婪成性的。

太一虽痛惜,却深知此事无可避免。

风昊如今境界不高,根本支撑不了此等阴兵借道大法,更无法支持老道长时间化形,只是凭着道观怨魂之力,勉强一试。

拖下去,实无好处,然而凉广之祸,祸在人心,不让世人看清这些秃驴的面目,祸事早晚会再次上演。

太一这才拼了老命,也要引出对方面目。

好在,对方自恃大功告成,毫无顾忌。

眼下,就只有那邪佛舍利所化之金刚。太一也只能解决眼下之危,至于之后...

太一狰狞的面上竟浮起一丝微笑,就让这小疯子,去搏一搏吧。

高手过招,胜负往往只在一瞬。而风昊此时的状态,又决然拖不起。于是太一将一柄青峰祭上天空...

只见太一将手中拂尘一抖,一丢,数万尘须化为利剑,遮天蔽日。

“老道今日,便让你,万剑穿心!”

数万利剑猛然飞起,于半空中柄柄聚合,竟化为一把遮天巨剑。

金刚狂笑一声,双手结印,周身金光再起,无数卍字所成之盾连接成片,厚若半城,“太一,你可以试试!”

风昊端坐在远处的躯体,猛然睁眼,眼神空洞无物,却猛地望向半空,老道的那把遮天巨剑。

无神躯体木讷自语,“离.凝血墓天。”

老道凌空飞起,单手一抄巨剑,伸手一送,怒喝一声,“死!”

巨剑破空之浪,将两凉广百姓尽皆吹飞,剑风所带之清明也让百姓找回些理智。

只是此时他们,仰天高呼的,却不是什么大威尊者,“道长,救我!”

巨剑似斩断了阳光,天地间猛然一黑,震天空爆震得百姓捂头打滚。

“轰”的一声,地动山摇,天崩地裂,连带着凉广两侧的山体,也有部分碎裂,坍塌,带起漫天尘土。

巨剑连破一十八道护体金光,直指金刚心口。奈何巨剑此时,已然维持不了剑身...

剑身寸寸碎裂,分崩离析,化为丝丝阴气游荡天地间。

金刚在凉广百姓绝望中,发出震天狂笑。

所有人,都以为万事皆休。。

所有人,看着太一法相逐渐消散,阴气顿消而金光大盛,不禁陷入万古深渊般无尽绝望之中。

然而,金刚猛地低头,只来得及喝出一声,“竖子!尔敢!”

竟轰然破碎,漫天消散。

一把赤红魔刀由金光中疾速坠落,风昊猛吐口鲜血,单手一招,凝血魔刀应声而至,随后一闪即逝,归入心境。

漫天金光顿消,无边阴气归门。

冬日暖阳下,通天幽门依然耸立。

只是此时满目疮痍的凉广中,百姓再抬头去看,无不泪流满面,声嘶力竭。

那是对愚昧的悔恨,是信仰崩塌的绝望,是险死还生的庆幸。亦是对那一剑,最诚挚的敬重和感谢。

风昊面色数变,痛呼一声,仰头便倒,就连吐出的血,都是灰黑之色。

风昊狠狠一咬,口中鲜血横流,只有剧痛才能让风昊从昏厥边缘,勉强趴出来。

风昊步履蹒跚地走向藏经阁,看着面前三千六百颗破天灵雷,呵呵笑了起来。

空欲解决了,然而他已无力解决浴火,解决佛心,解决灵雷。

回头瞥了一眼,东北方一束紫火快若疾电,风昊伸手去拦,毫无用处,紫火猛地钻入风昊脚下地面,留下一串灼烧痕迹。

这便是浴火?风昊摇摇欲坠,来得真快啊。这玩意,要怎么灭?

有那么一瞬间,风昊都想脱裤子,撒泡尿试试。别无他法,毫无头绪,还能如何?

听着凉广城中,震天的欢呼,风昊实在不忍心告诉他们,死局,还未解啊。

那空欲,只能说,是个屁。真正的危机,在风昊脚下。

过不多时,另有七束紫火,由七方电射而至,风昊灵机一动,提了空欲心头之血后,一脚踢开他的尸体,坐在他的位置上。

然而,依然无用。

风昊瞪大双眼,眼睁睁看着屁股下的土地中,一小小圆球正被八团紫火侵蚀沾染,灼烧熏陶,由黄转紫,由小变大。

想必这玩意就是所谓佛心了?

绝望。

顿悟了离卦刀招之凝血墓天又如何?顿悟了坤卦之阴兵借道又如何?

还不是...

风昊眉头一紧,猛地想起福伯一句话,他的阴兵,与那些浴火同归于尽了?

难道,凭鬼魂阴兵之阴气,能对冲浴火之威!?

值得一试!

可...

风昊回头看了眼深紫色的幽门,之前超度的道观中的鬼魂,刚才那一战,几乎全没了。

现招鬼魂?数量是否足够先不说,时间也来不及。

绝望。

风昊愣愣一笑,爷爷如果知道他眼下的状态,不知作何感想?

想到老头子的性子,风昊自嘲地笑了,老头子必然会指着他鼻子骂,“动动脑壳啊,老子教你那些,都是拿来看的啊?”

风昊突然一愣,爷爷曾说,鬼门关后,乃忘川。

忘川之水,血黄之色,水中尽孤魂,水中尽野鬼,至阴,至寒...

风昊感到心境中,血海猛地一炸,当下盘膝端坐,双手掐诀,聚集灵力。

而此时,那佛心小球,眼看着就要全紫了。

凉广百姓还沉浸在劫后余生的兴奋中,但大地突然的一颤,让他们顿时人仰马翻。

当百姓再次仰头,看到整个凉广上空,竟升起一片紫色莲形火罩时,哪里还不知,危机并未解除?!

惊慌,再度席卷全城。只是这一次,百姓的喝骂中,多了太一的名字而已。

风昊正凝神聚灵,哪里有功夫在乎百姓所言所行?

突然间,风昊背后一把暗黄小锤飞了出来,“气若游丝”地向那佛心飘去。

正是道观中,被佛像镇压,又被风昊靠着野道士的符文“救”出来的小锤子!

只见小锤飞到佛心旁,比划了半天,随后轻轻一敲,仅那么轻轻一敲。

风昊竟然感觉到佛心似乎有一微小裂隙,有机可乘!

时值此刻,风昊哪里还不知道,就连空欲,都他x是被骗了,什么以浴火点燃佛心,再点燃灵雷。

分明就是浴火入佛心,佛心成火阵,直接炼化凉广三十万生灵罢了。灵雷?说句不好听的,就是毁尸灭迹而已。

这浴火摆明了只对生灵有效,自然要弄点东西,抹除一切。

风昊嘿嘿一笑,天助不助我,无所谓。

老子自强不息!

心境中,魔刀微颤,华光大起,风昊本已干涸的灵力,竟得到一丝反哺。靠天靠地,不如靠他x的自己!

百姓依然跪地叩首,哀嚎连连。只是这一次,百姓叩首的对象,不再是什么金刚,尊者,更不是什么巨像。

凉广正上,莲形紫火罩猛然点起一团紫火,随后紫火仿佛存在既有轨迹一般,由上至下,分东南西北八方,绕着圈儿向下燃起。

整个凉广天空,紫火映照,竟把风昊的端坐的身影投在了半空,只是此时的他,披头散发,面目模糊,双眼赤红,宛若厉鬼。

百姓叩的,自然是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家伙。此等时刻,有奶,便是娘。哪还顾得上许多?

风昊手中法决不断变化,一连三十六变后,猛地睁眼,怒喝一声,“赦令,幽门再启。”

通天幽门,于紫莲浴火大阵中再度洞开。

百姓一见,无不欢呼却与,跪地乞怜,“大慈大悲鬼皇老爷,救救我们,救救我们啊。”

风昊目眦欲裂,嘴角渗血,咬牙挤出几字,“赦令。”

“西门豹,出班。”

幽门中,缓缓走出一人。

没有鬼哭哀嚎,有的只是一中年男子,身着黑底无图官服,手拿抚尺,遥遥对着风昊弯腰行礼,“臣在。”

风昊勉力聚起精神,一字一顿,“掌忘川,与吾破阵。”

西门豹双膝跪地,大礼既毕,起身朗声道:“臣,领旨谢恩。”

西门豹黑底官服上,斑纹流动,赫然一副川河之势,奔流涌动。

只见幽门中,突起一阵隆隆之声,恍若天上来水,涛声不绝。

紫莲大阵之火,已然降到城内普通民房之顶。

更有几个凉广居民,哀嚎一声,眼睁睁看着自己由头顶燃起,化为一团紫火,融入紫莲当中。

西门豹根本不为所动,单手举天,冷冷地注视城中百态。

幽门波纹鼓荡,似随时有爆体之危。

西门豹方正的国字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风昊般的狞笑,“奉疯神之命,本官于此,水漫金山!”

忘川之水平地起,吞魂噬火无绝迹。

血黄之水于幽门中奔涌而出,瞬间吞没一片凉广百姓,然而那些百姓惊恐地发现,他们虽然在水中,却又不在水中。

忘川水奔流不息,却与他们秋毫无犯,反倒是有几个,被水中孤魂野鬼的样子给吓得肝胆俱裂。

紫莲火罩中,平地起浪涛,整个凉广因火罩之因,状若球体,而此时,整个球体正由底部,被忘川之水填满,鼓涨。

紫火不甘示弱,仍穷尽所有下压,誓要吞噬所有凉广百姓。

忘川水中,人脸扭曲,鬼魂交缠,将百姓护在水下的同时,节节攀升,水漫金山。

西门豹似乎对眼下进展并不满意,大袖再挥,幽门竟凭空涨大几分,忘川之水带着哭号哀怨,再下天际。

风昊眼看着忘川之水吞噬一切紫火,灭绝那浴火紫莲后,终于,松了手中法决,单手撑地,吐血不止。

西门豹双手连挥,势作托天,忘川之水恍若逆流一般,倒流至幽门,随后西门豹再行大礼,缓缓退入门中。

而那幽门,也终于消失不见。

漫天阴气一朝熄,暖阳和煦温人心。

风昊看着屁股底下那所谓佛心,苦笑不止。

佛心依然金黄,紫色不再。正是刚才忘川之水趁着小黄锤,将佛心敲了一丝裂隙之机,涌入其中,浇灭了浴火。

这才使得紫莲浴火大阵最终不敌忘川。

“鬼皇?一群土包子,知道个屁,老子是疯神!不对,老子爷爷是疯神!”

风昊数次想爬起身,最终以失败告终。

两场大战下来,风昊几近油尽灯枯,而且虽然险象环生,波折连番,用时却并不算多。

看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两个具灵境秃驴,风昊邪笑一声,仰头便倒,至少,此行初衷,要保护的人,他保下来了。

两个秃驴面色铁青,犹豫几番,最终对视一眼,抄起手中禅杖扑向风昊。

两个具灵境高手联手,对一个油尽灯枯的筑基境,风昊必死无疑。

只是...

一女子白衣若雪,飘然而落。一如既往的笑意盈盈,优雅端庄。

女子左手并指一划,无形剑气带起声龙吟横斩而出。

本已破碎的青砖石瓦,被剑气带起一阵滚到翻卷,冲天而起。

“砰”,“砰”两声,两颗光头滚落在地,带着生前最后一丝悍勇,死不瞑目。无头的尸体依然前冲几步,扑倒在地。

女子昂首而立,只身护在风昊面前。一双星眸精光熠熠,却又平静如水。

纤细娇弱的身子只手遮天,阳光将其身影拉得很细,很长,长到触碰到风昊握刀的手。

良久之后,一把纸伞缓缓落下,香雪遮天的手一接,一扭,将伞接住,顺势遮阳。

看了眼顶盔掼甲,满身伤痕,一脸焦急赶来的荷须。

香雪回头看向风昊,星眸中满是笑意,人也消失在朗朗乾坤之下。仅余下初冬时节,一抹沁人心脾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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