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敢小看我
时间才刚过中午，店里只有茗萃一人，坐在一张餐桌边上翻看着账目。
见到灰硕推门进来，她露出了惊讶的目光：“动作这么快？”
“那是当然，可别小看我啊。”灰硕边说边把腰包放在餐桌上，把相机递给茗萃，同时口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茗萃边翻看相机，边听灰硕的报告，脸上逐渐流露出赞许的表情。
“不错嘛，有两下子，你的任务收获颇丰啊。”茗萃收起相机，发表总结。
灰硕的小脸上透出了骄傲，但又克制地用谦虚掩盖上了。
“那我可以拿回我的袋子了吗？”灰硕已经迫不及待了。
但是茗萃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哎呀，苗淼以为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先离开了，袋子还在他身上呢。”
看灰硕肉眼可见地低落了，茗萃赶紧安慰道：“但是苗淼说了，如果你提前回来了，你可以在我这里先安顿一下，我给你包饭，要睡觉的话也能给你腾个地。”
“那行吧。”灰硕撇了撇嘴，在心里默默谴责起了苗淼这种放鸽子的行为。
不过谴责没两句后，苗淼在灰硕心里的风评却又好转了起来。
因为茗萃从后厨把灰硕的午餐端了上了，丰盛的一顿饭跟早上那一碗面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当然不是说那碗面不好吃啦。
只是眼前的这一碟子套餐实在色香味俱全，而且还是灰硕从未吃过的美食。
天界就是这样，虽有甘甜的仙果灵草，但是神仙们都不食人间烟火，在辟谷之后更是鲜少尝过美食。
像灰硕眼前的这碟板栗鸡盖浇饭，他从出生起就没吃过。
鸡肉被炖煮得十分软嫩，在作料的调制下，与板栗呈现同一个色调。香浓的酱汁被盖在弹口的米饭上，向下渗去，侵占每一粒洁白的米粒。
配菜是干捞白菜，铺在碟子的另一侧，只用蒜香和酱油的点缀，就能与鸡肉分占两头。
灰硕被浓烈的嗅觉，诱使着挖下了第一口米法。
这一口，便觉四百余年已虚度，竟未尝人间百种滋味。
舌头激动得都搅不出一个完整的字了，因为它感觉自己身上的味蕾第一次起到存在的价值了。
茗萃笑嘻嘻地看着灰硕把头埋在碟子里吃饭，全然没了早上那碗面里的矜持。对她来说，这种吃相就是对她厨艺的肯定。
“这是大姐你做的吗？这是现代的什么高级菜肴吗？是以前皇室吃的吗？”
茗萃哈哈大笑，认下了大姐这个称号，笑着回答：“这就是一道普通的家常菜啊。”
灰硕泪流满面，心道难怪总有一些神仙流连人界不思返呢，人界的诱惑实在是太多了啊。
“对了，这套衣服你试试看，是苗淼买给你的，说你要是任务完成得好就送给你了。”
茗萃指了指吧台上的一套衣服，还没拆包装和吊牌，是苗淼从风斜街的一处服装店里买来的。
灰硕嘴里塞着饭，没法说话，只能用点头回应茗萃。同时又意识到自己吃相有点夸张了，把脸也憋红了。
下午两点，灰硕换好衣服从厕所隔间走了出来，茗萃上下扫视了一下，点头道：“很可爱，有现代年轻人的样子了。”
灰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新衣服。
橙色连帽短袖，上面画着卡通图案。衣服布料很透气，在夏天穿着非常的舒服。
而裤子则是工装短裤，长度刚好过膝，上面有好几个口袋，以及装饰用的布带条。他很喜欢这种口袋多的衣服，一看就能囤各种小物件。
“苗淼……先生的品味还不错嘛。”因为风评上升，灰硕称呼苗淼的时候还是带上了敬谓。
茗萃笑而不语，因为她曾经在风斜街见过这套衣服，只不过那家店常常被带着初中或高中生孩子的妈妈们光顾。
“苗淼先生大概什么时候能到啊？”灰硕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百无聊赖地转来转去，打了几个哈欠。
他昨晚就没睡好，今早还替苗淼出任务，哪怕一顿丰盛的午餐，都没法驱散他身上的疲倦。
“我已经把你给的证据发给他了，他应该正忙着呢。看你挺累的，要不要在我这里休息一下？也许睡一觉之后，苗淼就过来了。”
因为现在灰硕也没啥地方可以去，所以只能点头答应了。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是晚上了，灰硕揉了揉眼睛，员工休息室墙上挂着的钟已经指向了七点钟，自己居然睡了五个多钟头。
灰硕揉着眼睛，走到前台，发现居然已经有七八个客人了。
不对，灰硕定睛一看，这些客人怎么都摩拳擦掌的，有的还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擦拭着摆在桌子上的兵器和法器。
“你们……是来劫店的吗？”灰硕茫然地看着他们。
这一声引来了“客人们”的注目，双方面面相觑。
噗嗤一声轻笑，灰硕才发现茗萃也站在边上，正捂着嘴憋笑。
“这就是那只天上来的耗子？”一个长得仪表堂堂，但眉眼间透露着一点狐媚样的男子问道。
茗萃摆了摆手：“好啦好啦，忙自己的事去，别来欺负小朋友啊。”
那些人好像都很敬重茗萃，所以也没接着搭理灰硕，继续低头默默干自己的事情。
茗萃这才回头揽过灰硕，往后台回避，别走边解释：“调停者们要进行收网行动了，就是黑诊所的事情。”
灰硕茫然地点了点头，这阵仗确实有点大了。
见灰硕还是不清楚，茗萃想了想，觉得灰硕既然参与到了任务中的一个环节，那还是可以透露一下内容的，于是和灰硕在后厨门口解释了起来。
原来这黑诊所不止一家。他们是团伙作案，已经运作了一个多月了。专挑城中村，或者城乡结合部下手，因为这些地方有很多外来务工人员，人口流动大，他们可以减少被怀疑的风险。
有隐藏在部门里的调停者，在排查的时候，发现了这些诊所的相关证件都被施加过幻术，普通人会直观上觉得这些诊所都是正规诊所。
之后再派人盯梢，便发现了它们除了利用施加过法术的假药骗人钱财，还在暗中吸取人类的精气，根据经验，这些精气也许是用来倒卖到魔界或者妖界的黑市中去的。
他们很聪明，不会什么病都骗，像什么感冒发烧之类，他们还是按照正规医院的路子来。这家诊所的目标是那些有疼痛症状的病人，比如风湿骨病之类的。
这些病人在被吸□□气后，身体的感知能力会下降，产生自己的病痛被缓解了的错觉，但实际上他们的病毫无好转。等过了几天，精气恢复、感知能力上来之后，只能继续去找这家诊所接受虚假的治疗。
第一次听到一次有计划有组织的犯案过程，让灰硕刷新了世界观。
毕竟天界就像象牙塔一般，灰硕对妖魔残害人类过程几乎都停留在占山为王、吃人喝血这一简单层面。
“那……你们已经做好准备端了他们了。”
“嗯，大猫他已经集合了很多的证据，并且掌握了可疑人员的行迹。下午他开了个会，就决定今晚乘着他们还没转移，将他们一举拿下。”
大猫？灰硕听着这个名词心里颤了颤，随后反应过来她应该说的是苗淼，并且从她的话里听出另外的信息。
“你说……苗淼先生他，在调停者中很有领导力和威望是吗？”
茗萃顿了顿，发现灰硕好像还不了解苗淼，于是直接和他说道：“啊，对啊，苗淼是光昼市调停者的最高领袖啊，通常我们称呼他的职介为首领。”
灰硕呼吸一窒，头缓缓地向后仰，随后有点崩溃道：“您怎么不早说啊。”
茗萃笑着拍着灰硕的肩膀安慰：“我这不是看你已经和他接触过了嘛，以为你知道呢。”
自己一到人界就冲撞了人界的地域管理者，这还怎么在光昼市混嘛。
不行，自己得在苗淼面前找补点形象才行。
于是灰硕直接跟茗萃表露想法：“你们的收网行动，带上我呗，我想将功赎个罪。”
“你已经完成了大猫给你的任务啊？”茗萃哭笑不得，“等今晚行动完成，他应该会来找你，将你的八宝袋还给你了。”
“这次和八宝袋无关，反正我来人界修行就是为了积攒功德的，就让我做点事呗，别看我神力被封印，我哪怕剩下的力量，都很强的。”
茗萃欲言又止，觉得这孩子太实心眼了，不是她不给他活儿干，主要是现在行动当头，要是多出一个人，可能会打乱计划。
思前想后，茗萃还是给了他一个不会捣乱的活：“要不这样，你不要随便出手，毕竟会有危险，我们也不能照顾你周全，你就带着这个法器，留心上面的动向，如果有出现新的信标，以及有可疑的信号，就用对讲机和我汇报，行吗？”
茗萃递给灰硕一个法器和一个对讲机。
这个法器很像自己的罗盘，只不过它是一面铜镜，镜子里面显示的是光昼市的地图，上面还有各种颜色的信标
茗萃和灰硕解释了各种信标的含义，哪个是自己人，哪个是嫌犯，哪个是较多人群聚集的场所。接着又教了灰硕对讲机的用法，这才和灰硕走出后厨。
而此时大堂里已经没人了，他们已经出发了。
茗萃和灰硕打了声招呼后也出门去了。
这个酒吧就剩下了灰硕一人。
虽然被人信任，放心地将酒吧留给才认识一天的灰硕来看店，确实让灰硕蛮开心的。
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被分了份很闲的闲差，被分到后勤了。
啧，被小看了啊。
灰硕摇了摇头，坐在清冷的店里，望着镜子里的动向发呆。
反正闲着没事做，不如用上帝视角看看直播吧，顺便参观一下调停者们的战术。
茗萃出门后的十几分钟，镜子里各种颜色的信标已经开始明显地动了起来。
这个法器确实比自己的罗盘更加直观，有了地图作底，所有人的你追我赶都动向清晰。
“这个点是茗萃小姐吗？不亏是马妖，移动得好快啊。”灰硕勉强认出一个信标，毕竟这个信标和茗萃小姐同时间从风斜街出去的。
“这几个点在闪烁，是打起来了吗？”
“咦？这一块，好空啊，怎么就一个点？”
灰硕突然发现有一块地方，异常的空荡，灰硕仔细看着地图上的字：“佰云山？”
如果灰硕在天界学的常识没有错的话，像这种城市中的山通常会被发展成公园。可能是因为天已经黑了，这片区域没有密集的人群。
“不对啊，这么大片的区域，就一个人在这？而且这里还是座山？”
山野林地，哪怕被开发成公园，依然是优秀的穿越点，一旦这些人逃窜到了这里，就能开启较大规模的传送法阵，逃往异界，到那时再追查就难了。
而且灰硕在法器里看到，已经有几个目标，好像非常地强悍，已经在围追堵截中，向佰云山的方向靠近了。
不行，得做点什么。
灰硕将目光转到吧台，上面还摆放着自己白天带着的腰包，当时茗萃只从里面拿出了卡片机，而公交卡仍然躺在里面。
自己得去支援包围网的缺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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