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七十四章机场告白
到了江楠辰出发的那天周五，路知非请了下午半天假，刚坐电梯下到一楼，手机响了起来。
“喂，我很快到你公司楼下，你方便下来一下吗？”江楠辰说。
路知非傻眼，立刻从感应门前缩回刚迈出去的右脚，“你，你不是去机场了？”
“我溜出来了，给你一个东西，等会见，十分钟。”
五分钟后，江楠辰从出租车下来，看见大楼下一个穿着黑色羽绒服的身影在门前来回踱步。
江楠辰眯起眼，路知非身上穿的还是他那件羽绒服，快步走了过去。
“喂！”江楠辰举手。
路知非笑了起来，抽了抽冻红的鼻子，朝着他迎了过去。
“你干吗跑出来等，楼里不是有暖气吗？”江楠辰心疼，有一阵子没见，路知非又变得黑瘦了一些，下巴都尖了。
“哎，你有时间吗，我请你去我们附近那个咖啡店，他们家有一款叫污的咖啡，还蛮好喝的。”自然地伸出手，想挽住江楠辰的手臂。
“路知非~”旁边有几个同事经过，和他打招呼，他悻悻地把手插进了口袋里。
江楠辰的目光着迷地落在他的脸上，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怕来不及了，东西给你我就走了。”
“什么东西？你寄给我不就好了。”路知非略失望。
“这个，我托人买回来的药。”江楠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袋子，里面装着上次他和路知非提过的药。
“这个药，我找吴叔叔问了，他说让你妈妈先按剂量服用一次，观察一下反应，如果没有特别强烈的不适，就先服完一个疗程。我先买了两盒，正好够一个疗程，等我去了a国，你告诉我还要不要……”
江楠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路知非的反应，果然见他抽了抽鼻子，眼框有点发红。
“我，我，走了，你赶紧回去上班。”狼狈地把药往他手里一塞。
路知非拉住他，认真地，“拥抱一下可以吧。”
江楠辰的余光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犹豫了一下，“好吧。”
两个男生就在人群中，轻轻地拥抱了一下，揽住彼此的肩膀，拍了拍后背，立刻又分开了。
“我走了。”低声道。
“好的，你要保重。”路知非弯起嘴角笑了起来，眼睛里有莹亮的光划过。
江楠辰装作没注意，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慌慌张张地拉开车门上了车。
路知非不动声色，紧跟在他后面，隔了不到半分钟，拦下另外一辆出租车，指着前面的车，报出车牌号，“师傅，跟上那辆车。”
师傅张大嘴笑了笑，“小伙子追女朋友啊。”
“不是，我追债主。“
追着车子到了机场，路知非下了出租车，稳稳地保持着和江楠辰五十米的距离，紧追其后。
越走，鼻子越酸，眼睛热了起来，他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口罩遮住脸，又掏出一副平光眼镜戴上。
他觉得自己好像一个跟踪狂，目光紧紧盯着江楠辰的背影，一刻也不放松。
呼吸忽然一窒，因为他看见了江母和另外两个老人，他们似乎是江楠辰的爷爷奶奶，三人把江楠辰围着，一边说话一边走向安检大厅。
路知非不知不觉地拉开了更远的距离，他记得没有登机牌是进不了安检的。默默地放慢了速度，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流进了口罩里。
平光镜上起了一层白雾，他有些看不清了，只好拿下眼镜，由着眼泪继续流，口罩变得又咸又湿。
他只能庆幸江楠辰不知道自己偷偷过来送机，太丢脸了。
江楠辰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总觉得后背有什么东西在刺他，浑身的不自在，快到海关入口时，停了下来，“我想买支水。”
“这孩子，进去买就好了。”江母笑盈盈地，看着自己英俊挺拔的儿子。
“我现在口渴，爷爷奶奶，你们别送了，我怕我会哭。”江楠辰开玩笑地，让老人停了步，自己走到最近的一个饮料售货机，不易察觉地往身后扫视了一眼。
身体倏地一僵，他直直地看向远处的一根大柱子。
微微眯起眼，张开嘴唇，无声地说了几个字。
“我看见你了。”
还有，“等我。”
江母在前方催促他，他郁闷地站起来，慢慢地拧开手中的矿泉水盖子，半天没有把水送到口中，对着那个方向，又动了动嘴唇。
说完，决然地一转身，走向了海关。
同时远处的路知非猛地一转身，顺着柱子缓缓地坐在地上，一把扯下湿透了的口罩，鼻涕和泪水快让他喘不过气来。
泪光在眼前模糊一片，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清楚江楠辰用口语说的是什么。
我看见你了，等我……还有什么，我，喜……欢……？
路知非不想动脑子了，缺氧，头疼欲裂，好难受，心脏好像开了一个大口子，呼呼地灌进了冷风。
身边的脚步声纷杂，他也不想理会，直到一双脚停在了他面前。
缓缓地抬头，目光刚好和江母遇上。
“你……“先是疑惑地，慢慢地眯起眼，目光瞬间变得阴鸷，”你！“指着路知非，压低了嗓门，“是你！”她想起了，自己曾经见过路知非，还不止一次！
路知非像是一下脱了力，麻木又僵硬地望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你！”江母用近乎凶狠的姿态，俯视着他，一字一句地，“我绝对不允许，绝对！”
变了调的嘶吼里透露出□□裸的威胁和愤怒。
路知非睁大了眼睛，他在江母的瞳孔里看见了惊慌失措的自己。他不可能自欺欺人，母亲的本能让江母发现了真相，他们一直小心翼翼地藏着的真相。
他忍不住把后背紧紧贴在柱子上，仿佛那是一个依靠。眼睛酸涩，只好垂下了眼眸，耳中听着江母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砖上有力地敲击着，越来越远了。
过了一会，机场的工作人员过来询问他是否身体不适，路知非摆摆手，站了起来，往机场内的大屏幕上看了一眼时间，转身离开了候机大厅。
公交车开出去的时候，他的手机收到了江楠辰的信息。
“我登机了，手机要关机了，下了飞机给你消息，你要乖乖地等我。”
紧接着又发来一条语音，“我刚才说的，你看见了吗？”声音里充满了紧张。
路知非闭了闭眼睛，回了一个“嗯”。
他看见了，江楠辰的口型是，我喜欢你，路知非。
下了公交车，手机上收到订阅的提醒，飞机已经起飞，大约十一个小时后抵达。路知非编辑了一封邮件，收件人是江楠辰的邮箱，nan2010。
正文修改了好多次，最后写了很简单一句话，“我在你的电脑里找到了这个，你看一下，密码是你生日。”
忐忑不安，还是点击了发送，然后发了条信息，让他有空查看邮箱。
收起手机，路知非望着窗外，无声地叹气，不知道江母会干出些什么。
回到了住的地方，走进洗手间洗了把脸，看着镜子中酡红的脸颊，他感觉有点奇怪，摸了摸头，自己的手背贴到额头上试不出温度。
眼神恍惚，路知非半天才回过神，到卧室里拿出体温计，测了体温。
三十八度三，温度计报警，妥妥的发烧。
路知非不相信这个结果，隔了五分钟又测了一次，三十八度五。放下温度计叹了口气，那个家伙走了倒是把发烧的毛病留给他了。
喝了些凉白开，头开始昏沉，干脆躺在床上睡觉，脑子里嗡嗡地，睡不着。过了一个小时，又测了一次体温，三十九度二。
通常从来不生病的人，一旦生病气势汹汹，山崩地裂。路知非没办法，拿出备给江楠辰的退烧药，吞了两颗，头疼地要命，身体酸痛。
下次绝对不能去送行了，他告诫自己，倦怠感慢慢袭来，药起了效。
感觉睡了好久，路知非被手机吵醒了，一看是房东林麦打过来的，咬咬牙接了起来。
话筒那边传来团子和圆子的争吵声，“让你不要按这个啦！”
他笑了笑，缓缓地坐起，“你们，找我吗？”
两个小姑娘欢呼着，抢起了电话。
“小路哥哥，隔壁哥哥搬走了呀。”圆子捧着话筒，甜甜地说，她俩今天看见对面住进一个大妈，问了妈妈才知道隔壁换了邻居。
“啊，对，那个哥哥去读书了。”路知非还提醒过江楠辰搬家前和林麦打声招呼，毕竟是他的人肉押金。
团子挤开圆子，“小路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们一起玩啊。”
路知非唔了一声，看了一眼手机才七点多，还以为自己睡到了半夜，电话里传出林麦的声音，“哎呀，不好意思，她俩偷拿我的电话。”
他刚说了一句没事，林麦皱起眉，“你是不是生病了？”嗓音干涩得像刮锅底。
路知非的头还有些晕，拿起枕头旁边的温度计测了一下，三十九度七，不小心念了出来。
“路知非！”林麦惊呼，“你要去医院打退烧针啊。”
“不用不用。”
林麦镇定地，“小路，你知道公司休病假是发工资的吗？”
“啊？”
“你去医院看病，然后拿着病历去系统里申请病假，一年有十二天的全薪病假，不知道吗？”
路知非打了个冷颤，走出客厅倒了一杯水喝，咽进去的时候喉咙像刀割一样疼，勉强地，“好吧，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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