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未知变量
“男”字被卡在牙缝里，不上不下的，路知非眨巴眨巴眼，全然没注意到拿在手上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穿上。
就那么赤条条地站在客厅的中间，和推门进来的江楠辰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视。
“啊……”换了一副新眼镜的江楠辰面色一僵，低下头，目光闪烁着，“你醒了？”
尴尬这两个字，原本是说腿站不直，路知非现在就觉得小腿肚子发软。
看见江楠辰翕动的嘴唇，就想到狼狗爬在自己身上啃食的样子，见他说话时喉结上下滚动，就想到那个令人脸红心跳的声音。
那个声音里还揉着自己的，脆弱里流淌着蜜糖。
完了，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是发烧了吧。
“啊，我买了温度计和药。”江楠辰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样子，突然想起手里提着的两个袋子，慌忙走进来，放在桌上。
从袋子里掏出了一个白色的电子温度计，“你看是不是发烧了，我买了药，可以先吃药，再吃点粥，啊，我还买了衣服，你可以换一下。”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不敢看向路知非，也不知道自己落在路知非的眼里，衬衫皱巴巴地像团卫生纸，头发也乱蓬蓬的。
路知非没吭声，慢慢走过去，接过温度计，目光下移，看着自己光溜溜的上身，只好把温度计塞进了嘴巴里。这样正好，五分钟里不用说话了，避免尴尬。
“你要不要把衣服先穿上？”江楠辰把衣服递过去，看见了路知非手上拿着的几件原本丢在地上的衣服。
“那个，那衣服还是洗了吧，这是你家吗，洗衣机在哪里？”
路知非咬着温度计，摇了摇头。
“这不是你家？”镜片的反光捕捉到了他的动作，江楠辰微微皱眉，“那……”一抬头，对上了路知非清澈的眸子，低下头，“你把衣服穿上，别真的生病了。”
路知非心想，也是辛亏我的皮肤黑，才不会像江楠辰这样，一脸红半点都藏不住。
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嗯，拿起衣服走向沙发，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换了，从内到外。简单的白t和蓝色牛仔裤，轻盈得像一阵夏日的风。
江楠辰松了口气，看路知非的样子总算不像之前那么虚弱了，连叫他去浴室冲洗的时候整个人迷迷瞪瞪的，毫无反应。
“三十六度七。”路知非抽出温度计，轻声地，“不烧。”
隔那么远也听见了，江楠辰点点头，继而又皱起眉，“你是把温度计压在舌下的吗……”
话没说完，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火星四射，不约而同别过头去。
路知非呼出几口气，给自己加油，怎么说自己也比江楠辰大一岁，这种事如果两个人都是第一次，搞这么尴尬也很难收场。
走回桌边，看着桌上摆着的几个打包盒，一个圆饭盒里盛着可疑的米黄色液体，顿了顿，“这是粥？”
里面泡着的黑乎乎的那几坨难道是肉片？还有各种奇怪的黄黄绿绿的东西，和他理解中的白粥差之甚远。
“是，我在一家港式点心店买的，你饿了吗？吃一点？”
江楠辰把筷子和勺子放在他面前，路知非打了一个寒颤，缓缓坐下来。他从来不吃白粥以外的粥，甜口的咸口的都不沾，但他遵循着一个更高原则，叫做不浪费。
屁股刚挨上椅子，尾椎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五官痛苦地纠结成一团。
“啊……”江楠辰傻眼了，“你，你要不要上药啊。”
“上什么药？”路知非满脸惊悚。
看着江楠辰从袋子里掏出几支药膏，一包医用棉签，居然还有碘伏这种消毒液。
“不是吧，不用吧。”路知非目瞪口呆，目测那几支是跌打损伤用的药膏，其中混了一个十分可疑的痔疮软膏。
“不，不用吗？”江楠辰有些慌乱，把药都装回去，“好。”
随着这声好，两人又再度陷入沉默，路知非一脸麻木地用勺子舀起味道古怪的肉粥，一口接一口咽下。
房间里又一次传来手机闹钟，江楠辰抢在他起身前走过去，从沙发下掏出手机，拿回来递给他。
“唔，谢了。”看了一眼果然是闹钟，心头一震，居然已经晚上七点多了？！
“我听见你说的了。”江楠辰坐回椅子，神情局促，紧捏的拳头轻轻擦着裤子。
“什么？”
“你说我那次见到的不是你。”
路知非错愕地张开嘴，半天合不上，“你，那时候清醒着？”
江楠辰低下头，掩饰地推了推新眼镜，因为赶时间，镜脚没有完全调好，“其实我没喝醉。”
路知非抿紧嘴，对着空气踢门不叫喝醉，兄弟你是不有点自欺欺人。
“所以我在酒吧里见到的不是你？”江楠辰问道，他一直有这个疑问，路知非和他的第一印象相差太多，但是路知非本人从来没有否认过，再说，他对自己的听力很有自信，不可能听错名字。
这名字又不是重名率极高的阿猫阿狗。
路知非吃完了最后一勺，盖上饭盒的盖子，抽出手边的纸巾，擦了擦污渍，慢吞吞地，“不是我。”
“可是你们长得一样。”
“对，双胞胎可不长得一样。”
“双胞胎？”江楠辰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可是我听见那人喊了你的名字。”
“我……”路知非挠了挠眉骨，“他也叫路知飞。”
优等生迅速整理了一下已知条件，归纳总结道，“你有个双胞胎兄弟，和你同名？我在酒吧见到的是他？”
路知非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如果讨论路知飞能缓解眼下的窘境，倒是可以牺牲一下自己兄弟。
“是，他在酒吧工作。”
“那我找你的时候你怎么一点都不吃惊？”江楠辰还是觉得有疑点，正常人被认错怎么会那么淡定。
“唔，因为他和我说过你们那天的事。”
“他怎么说的？”
路知非抽了抽鼻子，纠结着，毕竟自己和江楠辰只是上了一次床，要不要把自己兄弟卖的那么彻底。
最后含含糊糊地说道，“他说遇见一个色狼。”
果然，这句话成功地激怒了优等生，“他说我是色狼？”
路知非摆摆手，赶紧平息新的小火苗，“他没说很清楚，不过我大概知道了你，所以你找我，我就没那么吃惊。”
其实看江楠辰当时一副讨债的样子，他对路知飞的话多少有一些动摇。
“你……他是你哥还是你弟？”江楠辰瞪他。
如果是哥哥就是为长不尊，要是弟弟就是没挨够揍。
“双胞胎嘛，我们就差了十分钟，称不上哥哥弟弟。”路知非本能地护短。
“他也叫路知非？”
“呃，他是飞行员的飞。”
“那，陆知……”江楠辰提起嗓门，又掉了下来，沮丧地，“这好像还是在喊你。”
路知非一愣，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来，不知道哪根神经被碰上了，笑得停不下来，笑到捂着肚子弯下腰，腹部深处又开始抽抽地疼。
最后一边掉眼泪，一边笑，累得累了，趴在桌子上，好不容易缓了下来。
“你知道了，我们从小多倒霉，一骂就是两个一起。”
江楠辰看着他微微涨红的脸，心脏怦怦地跳了起来，“那，那你当时也不用……”
当时路知非那副无所谓的样子，害他以为遇上了一个情场老手，天天在海上撒网的捕猎者，觉得自己着了道，才会生出一种不服的好胜心，下手没轻没重的。
“啊……”江楠辰的脸上陡然飙血，说话也吞吐起来，“那个，我没，我没戴那个，我不是有意的，你不用担心，我是很健康的……”
路知非歪着头趴在桌上，看着他慌慌张张地认真解释的样子，真的好可爱啊，和平日里那个一本正经的江楠辰一点都不一样。
嘴角牵起一个月牙般的微笑，“没事，我不担心。”
花前月下，这个笑比酒更容易醉人。
这句话宛如投入湖心的石子，江楠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怔怔地盯着他，努力想从眼前这张略显虚弱的小脸上看出点端倪。
最后他放弃了，路知非总爱说这句话，没事，似乎什么事都算不上事。
可是江楠辰觉得自己接下来想说的是一句很重要的话，很重要，重要到他不敢说出口，一旦张开口，那扇坚固的大门就会立刻被撬开一条小缝。
如果坏人乘虚而入，就会把他的宫殿敲得粉碎。
路知非等了很久，觉得江楠辰不会再说什么了，慢慢坐起来，“这是我同学的家，你要是现在想回去就可以回去的，没关系。”
江楠辰低头不语，他需要更多的时间思考，他习惯分析投入和回报的比例，这是第二专业的金融学教他最重要的知识。
大学里很多同学忙着谈恋爱，他默默地多选了一门专业，也是t大排名最高的专业，难度高专业跨度大，他在学校里成天奔波于两个院系之间，本专业的竞赛也从来不错过。
连系里的教授都担心他花了太多时间，会影响第一专业的成绩。
他从来没有失败过，无论是读书还是竞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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