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相见
安顿好一切后，德妃的侍女便来请娄梅初去喝茶。
娄梅初谢过后，一旁的柳妈妈扶着娄梅初坐到菱花镜前，拿起桃木梳，为娄梅初梳妆。
“小姐，德妃娘娘此时找您，怕是先立个下马威。宫中有与您齐名雍京双姝的良妃娘娘，已经威胁足够大。”
“再进来一个您，就算她是名满天下的才女，也不可能不着急。”
娄梅初淡淡拿起小瓷瓶，单指抹了抹里面的胭脂，在唇上晕开。
镜中人容颜胜莲，唇上胭脂显得她肌肤赛月。
这一系列动作下来，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柳妈妈也不禁感叹，娄梅初的容颜仪态绝伦。
“正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此时，外面日光正好，将行宫晒得暖洋洋。角落里青炉白烟袅袅，鼻息间尽是馨香。
“小姐，德妃娘娘的侍女进了好几家小姐的隔间。奴婢打听了一下，那些小姐都是要进宫的。”
打听消息的瓶儿回来了，有些气喘吁吁。
此时的娄梅初已更好衣服，正从绣花屏风后出来，她摸了摸垂落的青丝。
“疏玉的膳食可准备好了？”
“回姑娘，早已准备好了。”
“嗯，走吧”
随后，出了房间。
一路上，都有惊艳的目光投向娄梅初。而她恍若未闻。
柳妈妈凌厉的眼神扫过去，那些人才堪堪收敛。
“这就是未来的淑妃？。”
“不愧为雍京双姝，要不是家父阻拦，我早就上门提亲了。”
“嘘，小点声。她现在可是皇上的女人。怎能你我随意议论？”
领路的丫鬟带着娄梅初来到一间华丽的阁楼，恭敬地打开房门。
娄梅初抬脚进去，入鼻一阵清淡醇厚圆润的老山檀香夹杂着浓烈的脂粉味。
她一进来，屋里的议论声便静下来。娄梅初垂眸走向主位上仪态端庄的德妃。
屈膝，行礼。
这标准却不失优雅的宫廷式礼仪，惹人眼红。
尽管她们在家里练习了许久，都只是标准，还不及优雅的地步。
这都快比得上德妃了。
最让人嫉妒的是娄梅初那国色天香的花容，她身穿杏黄色白纹蔷薇齐腰儒裙，头梳垂鬟分肖髻，只戴着一支翠色玉兰流苏步摇。
斜落的青丝顺着颈脖到纤细的腰肢，更显得她清丽温婉，颇有大家闺秀的意味。
“姐姐架子可真大，还未进宫就让德妃娘娘等你。”
说话的女子，以锦鸡过石图团扇遮面，身穿妃色锦裙，头戴宝石珠钗，十分柔美华丽。
好像是封为昭仪的吴家小姐，蒋党那边的人。
主位上的德妃蒋玉双淡淡一笑，似满不在乎，可那双杏眼却瞥向娄梅初，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身后的柳妈妈看着坐在席位的姿色各异的世家小姐，刚要开口就听娄梅初说到：
“臣女有幸进宫服侍天子，当要洁身，梳洗，用干净的容颜面对皇家的人，以表皇恩浩荡。”
“你……”
那女子竟无话可说，不由地一噎。
柳妈妈暗笑，没有人能像自家小姐那样将打扮迟来说得理所应当。
主位上的德妃蒋玉双缓缓抬眸，上扬的嘴角一僵。
皇家的人？
呵，名副其不实摆了。
不过，想到今晚的事，她淡淡一笑。
“淑妃姐姐果真不负雍京双姝的美称，要是放在后宫的百花前，恐怕都会失了颜色，引来蝴蝶。”
德妃蒋玉双刚说完，娄梅初便感受到周围嫉妒与不太友好的目光。
引蝶？那下一步怕是引皇上了吧。
娄梅初淡淡抬眸看主位上的蒋玉双，她梳着华丽的元宝髻。容颜清雅，但被妍丽的妆容遮盖住，平添了几分雍容。
身穿靛紫金丝芙蓉纹宫裙，衬着她的肌肤娇嫩细腻。
额前绯色姣梨妆，显得她眉眼精致。
对上了她的视线，蒋玉双仍面带笑容，似三月盛开的牡丹。
娄梅初笑容不变，心中便就有较量。
德妃蒋玉双的言下之意可真为她树敌。
称她姐姐是说她未进宫就摆架子，说她堪可与百花争艳是暗讽其余人姿色平平，说她引蝶是暗示她可引皇上的注意。
若有人听懂，那还得了。
“娘娘说笑了，这声姐姐可不敢当。臣女虽有姿色，可那比得上娘娘您的学识渊博。更何况，姿色上乘的女子在后宫中比比皆是，臣女只不过是一粒尘埃罢了。”
蒋玉双抬起桌案上的茶盏，看向娄梅初，杏眼盈盈，“姐姐何处此言？本宫很喜欢姐姐的容颜，就如良妃姐姐一样巧笑倩兮都惹人怜惜。”
娄梅初一听感觉不太妙，若传到良妃耳里肯定又要树敌了。
转念一想，自己进宫本就是维持三党鼎力的平衡局面，与她们本就是敌非友。
正要开口，就听太监声大而尖细地唱诺：
“皇上驾到。”
顿时，各世家小姐都激动了起来，主位上的蒋玉双起身，缓步走到前帐。小姐们都默契地挤开娄梅初，走到蒋玉双身后，等待皇上的到来。
娄梅初也跟随着步伐，心中却波澜不惊。
随后，有太监挑开帘子，一阵冷甜的龙涎香味入鼻。
除娄梅初外，账里的人嘴角忍不住上扬，娇羞的表情显而易见。
姜政晏踏进帐篷时，脂粉味入鼻，顿时蹙眉。看着这一屋的鸢鸢燕燕，心里涌出一阵不耐，扫过一众贵女，珠钗满目，差点闪瞎。
但看见角落里的娄梅初，心里多了一些不知名的意味。
“参见皇上”
娇滴滴的声音四处响起，姜政晏嘴角习惯性一僵。
他平定了心绪。
“平身”
他的声音好似百年的陈酿，醇厚低沉，仿佛一听既醉。
众人起身，只看到眼前的男人莫约二十五六的年纪，一袭黛蓝色莲花纹锦袍，半束青丝，头戴祥云镂空冠。白玉腰带勾勒出他修长挺拔的身姿。
面容更为惊艳，宛如神明精心雕刻的容颜，风神昳丽绝伦。
眉宇遒劲，丹凤眼深邃迷人。
各世家小姐都看得惊呆了。
这，这是她们的夫君？
都不禁羞红了脸。
娄梅初听着声音，感觉似乎在那里听过，但自己是第一次见过皇上，便打消了疑虑。
“淑妃在何处？”
众人一惊，怎么一来就见淑妃？
不过，淑妃娄梅初是四妃之一，见她不仅是看在颜家的面子上，而且娄梅初是雍京双姝之一。
蒋玉双看着姜政晏冷漠却绝伦的容颜，想到今晚的事，嘴角微微上扬，透着高傲，更显她的妆容张扬妍丽。
她将成为蒋党乃至后宫中第一个怀有子嗣的人。
一旁的娄梅初心中一惊，想到皇上要见她似乎合情合理，就垂眸乖巧地走到蒋玉双身边。
“臣女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她的声音温柔，恰似江南的水波。
龙涎香入鼻，她扬起标准的微笑。
忽然，似笛子般骨节分明的手入眼，随后温热的手捻起她的下巴，轻轻抬起。
对上了那双丹凤眼，娄梅初嘴角有些颤抖。
帝王喜怒无常，她不知下一刻就会发生什么。
众人纷纷吃惊，羡慕，嫉妒者皆有之。蒋玉双的瞳孔闪了闪。
姜政晏无视他人的目光，看着即将属于她的女孩。
她比记忆中的样子更加漂亮与成熟。那时，她笑得灿烂，似寒冬里温暖心底的阳光。而今，她笑得虽美，却有些僵硬。
也是，三年前的宫变，娄家抄家，她来颜家的第一天就生了一场大病，有些东西可能就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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