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不乖
第7章
路灯昏黄，将影子拉得很长，祁然站在路灯下抬头看了看，有点烦。
物业说黄色卤素灯有家的温度，这么多年一直都坚持不换，祁然一点儿都不这么觉得，他喜欢白色的灯，更亮堂通透，一盏灯能直接照进心里，至于什么家的温度，只是营销说辞罢了，难道白色的灯就没有家的温度吗？
一盏灯就能决定的温度，又算什么温度？
周一，祁然睡醒以后在床上磨磨蹭蹭半天不乐意起，在手机里面翻找各种甜点的小视频看，希望这些小美好能稍微治愈他的紧张和焦虑，但一点儿作用也没有，根本就静不下心，眼看着时间一点一滴溜走，他才拖着僵硬的躯体洗漱收拾挑衣服。
“小然呐，今天要拍证件照，你得穿正装，你这身不行，快回去换掉。”方茜见祁然的一身装扮，立刻嚷嚷起来：“你怎么回事呀，一会儿沈先生就到，我昨天怎么交代你的？快回去换掉。”
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色衬衫，抿着唇没动：“沈先生已经到了，再回去换来不及，这样也行。”
“啊？怎么这么快，这不是还不到点。”方茜立刻要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絮叨：“你这孩子也是的，沈先生到了怎么不说一声，我们也好去迎迎。”
态度殷勤，脚下生风，生怕是晚了一点，就怠慢了门外的沈郁城一样。
祁然有点想翻白眼。
慢了一步出去，就见方茜已经跟沈郁城聊得热乎，祁然犹豫着不想上前，没想到沈郁城眼尖，他才刚冒了个头就被发现。
“祁然，走了，约了妆发晚点怕时间赶不及。”一边说着一边熟稔地冲祁然招招手：“快点过来。”
祁然深呼一口气，抬头挺胸地走了过去。
他得给自己打气才行，不然真是没那么厚的脸皮去见沈郁城，他可不像某些人一样，表面上看着人模人样的，背地里净干点上不了台面的事情。
祁然就想不明白，怎么有些人他就能把自己伪装得那么好？
人前翩翩如玉佳公子一样地装大尾巴狼，人后猥琐流|氓龌龊下流不安好心！
送那种暗示性的东西，现在还装大好人，臭不要脸！
“方姨，那我们就先过去，晚上要带祁然回老宅跟爷爷一块儿吃饭，跟您说一声。”
“好好好，你们去。”方茜乐呵呵，还不忘嘱咐祁然：“小然你听郁城的安排，好好听话，知道吗？”
祁然捏紧了袖口，挂在脸上三分虚假的笑容有点撑不住，随意地点了个头不等其他人反应就先一步拉开后座的车门，正要钻进躲起来，车门就被人反手按住，沈郁城拍上车门看着祁然柔声说道：“坐副驾，咱俩还能说说话。”
然后揽着祁然的肩膀就把人送进了副驾。
祁然：……
沈郁城碰到他的时候，他就立刻警铃大作。
肩膀被人按住，那种被挟持的感觉，近距离的碰触好像数万只蚂蚁爬在他的肩膀上，啃噬着他的皮肤，甚至，祁然还觉得沈郁城松开他的时候故意在他肩膀上摸了一下！
混蛋呀！这才第二次见面！
云颂说得一点儿也没错，初见留下好印象，第二面就开始动手动脚，那后面呢？
祁然想都不敢想了。
他本来对这场婚事还抱着一些比较正向的态度，觉得沈郁城这样的人肯定不会为难他，两家合作又是为了利益最大化，生意场上沈家祁家是合作伙伴，他跟沈郁城某种程度上也是合作伙伴，期许着婚后能跟沈郁城合作共赢。
可现在呢？看看沈郁城都做了什么？他有想共赢的样子吗？这个伪君子他就是想占便宜！
“是紧张吗？”沈郁城关上车门，见祁然的安全带还没有扣上，便主动提醒一句：“安全带。”
祁然脸色一白，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安全|套？！
他还问？他还当面问？不会第二次见面他就要那什么吧？啊啊啊！！！！怎么办？现在跑来得及吗？
沈郁城其实一早就发现祁然的状态有点不太对。
当然，这是很正常的现象。第一次领证结婚，别说是祁然这种涉世未深的小孩儿，就他早上起来的时候还有点发蒙的，这就去领证成家了吗？商业联姻也是姻，那种人生忽然一下子就进入到另一个阶段的感觉，也让沈郁城有点恍惚的感觉，所以他很能理解祁然。
小孩儿肯定是担心紧张的，可能还有一点害怕，需要被安抚。
“一会儿带你去吃点好吃的再去做造型，别饿着。”见祁然半天没动静，沈郁城只好亲力亲为，俯身过来打算给祁然把安全带系上。
祁然此刻正是防备的状态，结果偏偏这个时候沈郁城又忽然凑近他，半边身体都靠了过来，祁然没有反应才怪！
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伸手推开沈郁城，自己迅速往后缩并大声呵斥：“你干什么！？”
沈郁城没料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更没料到祁然的劲儿还挺大，要不是车门已经锁住，这一下能直接给他推出去，揉了揉被磕到的后脑勺，沈郁城语气无辜：“我想帮你系安全带，你想什么呢？不会以为我要占你便宜吧？”
如果是在其他时候，祁然听到这句话可能还会有一点抱歉，觉得自己是不是反应太大。
但现在他可一点儿也不会。
听听沈郁城说的这是什么话？还有那语气，乍一听像是很无辜，可实际上呢？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反派男二要欺负人家女主角，结果被女主角发现，反派就立刻端出来一副“无辜”的嘴脸，哎呀我是好心想帮你，你不会以为我是想占你便宜吧？你这人怎么能这么想？怎么可以把人想得那么龌龊，白白辜负了我一片好心，呵！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是那样的人吗？”沈郁城着实冤枉得很，他是提醒了见祁然又没反应，小孩儿不知道在神游什么，再磨蹭下去怕那个后岳母又过来叭叭个没完，想赶紧走才给祁然拉一下安全带。
这小孩儿从出来就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沈郁城知道他是担心，也想多主动关心一下，帮忙系个安全带难道还不够贴心？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虽然他确实对婚姻没啥兴趣，但祁然以后进了沈家的门，那就是沈家的人，他就当多了个弟弟，做大哥总得学着照顾一下弟弟？
怎么弟弟还不高兴了？真难伺候，现在小孩儿脾气都这么大？
沈郁城：“知道你紧张，别担心，虽然说是结婚，婚后我们还是独立的个体，你原先什么样就还什么样，不用太担心，咱也不跟老人住一起，说不定比你在祁家更自由。”
“到时候你就乐不思蜀了。”方向盘打了一个弯，沈郁城一脚油门踩出去：“以后就是新生活。”
祁然扭脸看了一眼自说自话的沈郁城，半晌问了一句：“沈郁城，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啊？”沈郁城没想到祁然会问他这么问题，一时没想到好的回答。
就听祁然又说道：“沈家的实力在那儿放着，就算要联姻也有大把的人上赶着要找你，你为什么选我？”
扫了一眼小孩儿一本正经的样子，沈郁城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才不会伤害到祁然。
说因为祁家的地？说因为你长得乖巧老爷子喜欢？还是说我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跟什么人结婚并无所谓，只是那个人恰巧是你而已，哪一个答案都不适合直接告诉祁然。
祁然很清楚他们的婚姻就是一场利益的交换，小孩儿其实不太能接受这种交换，沈郁城作为一个比祁然多吃了几年盐多走过几座桥的人明白，这个年纪的孩子对爱情对未来还有很多的憧憬，对婚姻也有着最美好的期待。
既然他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要再问？无非就是希望能得到一个不那么冰冷的回答，来慰藉一下受伤的心灵。
沈郁城也没谈过恋爱，但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这个时候就应该说句甜言蜜语哄哄小孩儿，哪怕是假的，也能给他一点安慰。
沈郁城端正了态度，说了他人生中的第一句甜言蜜语：“因为你是我的理想型。”
“你的理想型什么样？”祁然追问。
沈郁城：……怎么还带附加题？
他脑海里面把老爷子对祁然的夸奖迅速过了一遍，然后答题：“就你这样的，温柔善良又乖巧听话，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大才子，关键人还长得漂亮，脾气又软和，看着就让人觉得舒心，以后一起过日子肯定不会给我惹太多麻烦。”
最后一句沈郁城是不小心秃噜出来，又赶紧往回找补了一句：“我这个人踏实本分，不太喜欢作妖的，你就特别好。”
祁然微笑，对沈郁城的回答不做评价，扭脸看着车窗外，默默平复自己的心情，他现在已经确定他是上了沈郁城的贼船，到底还能不能护住自己的小菊花是眼前最大的问题，闭上眼祈祷，希望第三次见面来得晚一点，最好不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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