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第36章
张源看这么久了钱笑还没回来，就出门去看，赵昕雨也跟了出去。
张源看她尾随，问：“你怎么出来了。”
赵昕雨靠在他身边的墙上，耸了耸肩膀，“里头闷，出来透气啊。”
她想单独和他聊天，最近学业和联欢晚会忙起来都没什么好好说过话。不过张源却有些心不在焉的，有一搭没一搭回复着。
虽然是这样，赵昕雨却依旧很满足他俩独处的时光。屋外一片安静，没想到不远处一片打闹声由远及近，是正钱笑和路宽，从走廊里跑过来。
张源看得心中憋着一股气，等他俩近了，阴阳怪气问：“这是排练来了还是玩来了？”
钱笑俩人脸色笑容褪去，彼此对视一眼。
路宽颔首，脸上万分歉意道：“不好意思啊班长，我同桌怕黑，我陪她去厕所了。爱护同学，团结互助，这应该不违反班规吧。”
张源一口气别在胸口，但也找不到反驳的话，“少废话，下不为例。”
路宽笑着应下，拉着钱笑袖子进了教室。不过一边的钱笑却能感觉到他回答张源时候漫不经心的敷衍，挺气人的。钱笑偷着笑了笑，那笑落在了张源眼中。
旁边一直看着的赵昕雨看到张源还盯着钱笑背影看，本来还挺闲适的心情瞬间糟糕起来，没好气地掐了他一把，“想什么呢，人都走了，还排不排练啦。”
张源掀了掀眼皮，没心情理她，越过她就进了屋。
气得赵昕雨原地跺脚。
晚上钱笑和路宽一起回家，路宽看她心情不错，又开始逗她，开着电车别她，当她前面不让她走，气得她张牙舞爪的。
然后等她生气了，又开始哄她，“诶，真生气了？”
钱笑没回答，他开始按喇叭。
钱笑啧了他一声，“大晚上的，别扰民。”
路宽嘴上喊着“要你管”，手上却不再欠欠儿的。
他貌似无意地闲聊起来：“这几天都瞎琢磨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什么也没想呀。”
“骗鬼呢！你看我的火眼金睛信不信。”
“少给自己贴金，还火眼金睛。不知道是哪位仁兄，早上符号都抄不对。”
“那个不算。”
“凭什么不算？”
“就不算。”
“你耍赖皮。”
“就耍就耍，只需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你能嘴硬，不许我赖皮？”
“小狗。”
“你快说啦~真的是烦死人了啦。”路宽用一种奇怪的腻死人的语调，和钱笑撒娇，“你心里还有没有人家，讨厌厌。”
钱笑的拳头又开始硬了。
“好好说话。”
“你不吊着人家胃口，人家就不说了。”路宽翘起了兰花指，还向她抛媚眼。
钱笑心中默念，杀人犯法，杀人犯法，杀人犯法，然后才压住自己的脾气，没有理他，任由他自己闹了半路才安静下来。
剩下的一半路程路宽都安静如鸡，等快回去时候，钱笑才喊住路宽。
路宽回头望她。
钱笑叹了口气，“我那几天真得没什么，只是，想见我妈妈了。”
她想见妈妈，可是路途遥远，又不知道妈妈具体地址，又和爸爸开不了口。
不需要钱笑再多说一句，路宽全都会意。
他哦了一句，然后又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略微思考一下说：“那就去见。我们明天就去。”
钱笑看着路宽，睁大了眼。
第二天，路宽一大早就敲响她家的门，提着行李包就要带着她走，奇怪地是爸爸没有丝毫阻拦，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谈的。
这次他们是坐飞机去，不到一个小时就能落地钱笑母亲在的城市。钱笑知道妈妈已经再婚，所以也不敢来打扰。
自从坐上飞机那一刻起，钱笑就一直在问路宽，“我们这样子去是不是不好？”
“她会不会在家啊？”
“她见到我会开心吗？”
“我怎么和他介绍你？”
“她要是问我过得怎么样，我该怎么说？”
从一开始的担忧，到半路的欣喜，以及尾途将至的激动。
像个小孩子一样，说了好多话。起先路宽好饶有耐心的安慰着她，之后就放弃多说什么。他也是没想到，钱笑还有这么话多的一天。她也不在意路宽的敷衍，只是特别专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最后坐公交时候，他实在是受不了，用外套蒙头装睡过去。钱笑识趣地没在打扰他，路宽从缝隙中看到她一会儿懊恼一会儿傻笑的表情，他从来不知道，人的情绪可以如此瞬间复杂多变到这样，尤其是这人还是一向沉静内敛，什么情绪都淡淡的钱笑身上。
他忽然想起一句话，大致意思是大海的波涛汹涌全都隐藏在我们看不到的风平浪静的海平面之下，这似乎就是钱笑此刻的真实写照。
直到有一天，暴风乍起，那海平面内的汹涌才一览无余的展示在人们面前。
原来她也可以至情至性这般。
路途的终点到了，路宽和钱笑下了车。
文光路23号晨曦家园8栋701，是钱笑妈妈现在的住址。
钱笑坐电梯上的楼，然后去了701门口。她很紧张犹豫，手指都在颤抖，回头望见路宽还在等电梯，她好想他陪着自己一起。
路宽察觉到什么侧身看去，见她还在犹豫什么，然后他抬起手，虚空做了一个按门铃的动作，然后表情夸张地对她无声说，边说还边比划什么，把钱笑给逗乐了。
她懂他说的话，我在楼下等你。
她点点头，回复他好的，一会儿见。
悬着的心这次落地，这次她虽然紧张却不再懦弱，鉴定地按响了门铃。
路宽在楼道里看着钱笑按了门铃，才坐电梯下了楼。
路宽就在楼下游荡者，迎面见几个十来岁的小学生勾肩搭背的走来。
“浩子，你多和你妈要点钱，今天你生日，你妈不可能不给你啊。”
“今天不是我生日，户口本上那个不对，我说了多少次了。”
“你那个怎么不对？我们都对的。”
“对啊。”
“我怎么知道，我妈说好像是登记时候迟了。走了走了。”
路宽看那几个孩子走过去，也没有在意。
“谁啊？”门里传来一句疲惫的声音。
那个人打开了门，看到钱笑愣住，然后不客气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钱笑没有察觉眼前这个女人的生硬与抵触，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满心欢喜当中，激动地喊了一声“妈”。
和钱笑的情绪正相反，那女人却却不为所动。她还穿着居家的衣服，有些不修边幅，没有钱笑记忆中那样美丽纤细优雅漂亮。
她招呼钱笑坐沙发上，给钱笑倒了一杯温水，“你一个人来的。”
钱笑接过，想起路宽之前的叮嘱，点点头。
“你爸没送你。”钱笑摇摇头。
她也无话了。
许久，她才想起来，问钱笑，“你来找我做什么。”
钱笑把一路上想了很久的借口拿了出来，“我们年底有元旦晚会，可以来看看吗？”
“第二天还要过元旦，没时间。”女人淡淡地回复。
钱笑不理解为什么她会拒接，心中开始有些失落。
没多久，门又响了，女人家的锁是指纹锁，从门口进来的是刚刚楼下经过路宽身边的男孩。
男孩看着路宽，一脸好奇，“妈，她是谁？”
“余浩，你姐姐，叫姐姐。”
开始时候余浩还以为是亲戚家的姐姐，今天有事求妈妈，也乖觉地喊了一句“姐姐”，然后开始缠着妈妈要钱去打游戏。
妈妈没有理他，自顾自去了厨房洗菜，时间快到中午了。
余浩开始缠着妈妈要钱，抱着她的腰开始耍赖皮，妈妈虽然无可奈何，但是一直面无表情的脸上却露出了几分笑容。
“行了你，当着你同学面，也不害臊。”
余浩吸了吸了鼻子，“妈，我就知道你是世上最好的妈妈。”
钱笑看着这一副其乐融融的场面，心里某个角落开始轰然倒塌。
她这才真正意识到，妈妈重新成了家，自己不再是她唯一的孩子，她也不再是自己唯一的妈妈。
她呐呐地喊了一句，“妈——”
其它几个小孩子都一看好奇，“大姐姐，你叫谁妈妈呢？”
“你妈妈也是余浩妈妈吗？”
“余浩不是没有亲姐姐吗？”
几个小孩子随口三言两语说着。
女人不想和他们多解释什么，轰着他们下楼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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