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手术

翟睿思难得看到boss一个人安静地什么也不做，光是背影就有种落寞感。

        当然他没有同情的想法，更没有安慰的念头，只是刚想拿出手机，某人就转过了身。

        “走了。”

        他低估了boss的感知能力，只好挑眉上前，眼神有意无意地瞄着阮轩宸手中的照片。

        那是一张已经泛黄的老照片，一个约摸五六岁的小女孩笑得灿烂无比，她歪着头，两手抓着公主裙的衣角。

        旁边还有一张新照片，照片里的女孩一头乌黑的秀发，咧嘴开怀地笑着，和那女孩的笑，一样灿烂。

        半晌，阮轩宸这才沉默着将钱夹收起，翟睿思不自然地收回眼神。

        “走了？”

        “是，boss！”

        阮轩宸的表情这才缓了几分，他的眼神落在窗外，落地窗面前偌大的城市，寻找着，那一角……

        颜昭阳刚到门口，便发现门是半掩着的，里面传来模糊的男声。

        她心底暗叫一声不好，急忙跑了进去。

        “妈！”

        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就是保护好母亲，不管里面是谁。

        只是，四目相对的那一瞬间，熟悉的模样让颜昭阳精神瞬间崩溃。

        她强忍着走到母亲身边，颜母却倏地起身，抓着她的手腕，力道大到惊人。

        还没从吃痛和震惊中恢复过来，耳边却传来那个声音，那个令人厌恶，却又无法从心底里厌恶的声音。

        “昭阳，我是来……”

        “颜先生，请你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完全不想听他说完，更不想思考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不是……”

        本来为人父母，对着自己的子女，带着笑是那么地和谐，可这一刻，看着他眉眼含笑着走向自己，颜昭阳却觉得讽刺又好笑。

        “颜……”

        “姓颜的，你给我滚出去！”

        颜母忽然歇斯底里地喊起来，红通通的双眼载满了愤怒与不甘。

        这些年，她们母女俩会这样，都是拜他所赐！

        “妈！”颜昭阳反手轻轻握住她，眼角有些湿润，不愿再看眼前这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什么叫人模狗样，她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滚出去……滚出去……”

        颜母倚在颜昭阳的怀里，喃喃着，头发凌乱，双目赤红，完全没了平常温婉慈祥的模样。

        “昭阳，爸爸知道错了……”

        “凭什么！”

        颜昭阳用另一只手护着颜母，不愿让他接近，心中的怒火一点一点隐忍着。

        “我知道这里的房子快被收购了，我这不是担心你吗！”

        想起这些天被混混骚扰的日子，颜昭阳忽然没了话说。

        如果，他真的诚心改过，来接她们母女的话……

        “你就跟我回去吧！”

        颜昭阳猛地抬头，“你这话什么意思，妈呢？”

        只见颜父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夫人她只同意我带你回去，至于你妈……”

        颜昭阳一咬牙，上前就想扯住他的衣领，质问他。——

        等了这么多年，难道她们母女就是为了等待这么一天！

        只是，她的脚步刚刚有些移动，他身旁的保镖就更加气势汹汹地挡在他的面前。

        “呵……”

        颜昭阳揽着自己的母亲，往后连退几步，不再看他。

        十五年，漫长的等待，她仿佛听到怀里：

        “给我滚！”

        本来颜昭阳不想说出这样的话，但此刻，她的心犹如被刀割一般，一刀一刀，划在心口，不见血，却割得生疼。

        “昭阳，爸爸知道错了，爸爸是来接你回去的……”

        颜父一脸诚恳醒悟的模样，可惜这句话，在颜昭阳的耳中听起来却如此讽刺。

        “你以为我是你吗？随随便便就可以丢弃自己的爱人，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看着她的如此决绝的语气，颜父叹了口气，挥挥手，身后的保镖便转身离去。

        他想上前拍拍颜昭阳的肩膀，她厌恶地躲开了。

        “我知道你一时不能接受，但是你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来找爸爸！”

        怀中的母亲已经快哭晕过去，颜昭阳忍着一口气，顾忌到自己的母亲，没有发作。

        “我不想再说一遍，给我滚，永远消失在我的眼前，否则，别怪我做出什么不客气的事情来！”

        “你……”颜父无奈地叹了叹气，直起身子，只念她是一时间无法接受，“那爸爸下次再来！”

        好一会，脚步声终于再也听不见，颜昭阳才微微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房门。

        “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了，再也……”

        颜昭阳喃喃着，仰着头不让眼泪滑下，然后弯下身子，将母亲扶到椅子上。

        “妈，你还好吗，我去给你倒点水！”

        颜昭阳刚起身，衣角就被扯住。

        她转身，颜母忽然扑到她的怀中，紧紧地抱住她，两个人滑落在地。

        耳边是颜母嘶声力竭的哭声，她不敢转过头，不敢看她的样子，只是强忍着，轻轻抚着颜母的背，安慰着。

        “妈，没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哭声戛然而止，肩上的力量忽然重了几分，颜昭阳惊慌地转过头，颜母已经不省人事，歪向一边。

        “妈！”

        大脑一片混沌，颜昭阳来不及思考，将颜母扶起，揽入怀中。

        “妈！你怎么了，醒醒！”

        泪腺在这一刻崩塌，她只觉得害怕到了极点，完全没办法思考。

        眼泪簌簌地落下，不带一点留恋。

        颜母是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依赖，失去了她，颜昭阳便失去了世界。

        连喊几声，颜母还是没有理她，颜昭阳的心一点一点乱了方寸。

        救护车来得很快，可是等待的时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颜昭阳一路喊着“妈”，可是颜母没有一点醒来的迹象。

        下了车，她还是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

        全身没了力气，她瘫在一边，眼泪似乎都已经干涸。

        “妈……你千万不要有事！”

        这一等，就是几个小时，手术室的灯还亮着，颜昭阳渐渐恢复了理智，慢慢爬了起来。

        自己一个人，顾不了全局，还有工作，还有房子这边的事，现在母亲又病倒了……

        该找谁来帮自己呢，唯一的闺蜜还不在身边……

        思索再三，颜昭阳还是摁下了一串数字，屏幕上显示着“宁奕南”三个字。

        宁奕南是她在大学的学长，比她长两岁，而且颜昭阳也知道，他喜欢她。

        若不是这种紧急情况，她是绝不会拜托他的。

        知道情况后，宁奕南二话不说就赶往医院，还一直安慰着颜昭阳不要担心。

        心里稍稍有了那么一些温暖，颜昭阳挂了电话，抱着双臂，静静地望着手术室，那一直亮着的红灯。

        不知过了多久，她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声音，还带着一些喘息。

        “学妹，伯母怎么样了！”

        颜昭阳转身，表情有些僵硬，看起来憔悴不已。

        本来就消瘦，现在这幅模样，更惹得人有爱怜之心。

        “学长，麻烦你了，这么热的天……”

        宁奕南笑着擦了擦额头的汗，大方地摇头。

        “这有什么，对了，伯母他……”

        望着手术室紧闭的门，宁奕南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先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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