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丧味儿医院（五）
越黎心里悠闲到不行，甚至想跷二郎腿。
原来自己在幻境里没有被安排身份啊，那为什么糯糯一见面就叫自己哥哥？还说要带自己回家？只是巧合吗？尽管心里云淡风轻，但面上还是做出一脸痛苦的神情。
“叔叔没见过我很正常，我和糯糯只在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几次，在这其他的时间，我一直都在外面求学，”说着眨了眨眼，像是在把眼泪憋回去。
“鲜少有回家的机会，一晃好几年，糯糯都长大了”
男主人以为自己戳了越黎的伤心处，有些抱歉道:“不知道你一直在外没怎么回家，突然提起这件事我很抱歉，让你难受了。”
越黎摇摇头，没再搭话，尽职尽责的扮演着一个少时出去漂泊与亲人分离的坚韧青年形象。
糯糯抱着牛奶盒晃到越黎脚边一屁股坐下，亮晶晶的蓝眼睛望着越黎，“哥哥喝牛奶，哥哥小时候最喜欢喝这个了”
越黎听着糯糯颠三倒四没有逻辑的话笑出了声，倒是对这个小屁孩多了些真情，薅了一把糯糯的头发颇为感慨“糯糯可真乖，看在糯糯那么喜欢喝的份儿上，哥哥就喝一口吧。”
虽然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勉为其难，但糯糯看到越黎拔掉吸管喝了一口牛奶时，还是兴奋地拍起了手。
“哥哥喝了糯糯给的牛奶，哇呜～糯糯真棒！”
喝了一口牛奶看到盒子上的商标时，越黎有些怔愣，这是他脑子里为数不多的记忆里经常出现的东西，他确实挺喜欢喝这个牌子的牛奶
越黎盯着商标有些出神，糯糯不开心地噘嘴，“哥哥，哥哥，你怎么又发呆啊？”
被软糯的声音拉回神，越黎表情有些复杂的看了看牛奶和脚边的团子，慢慢的喝了一口牛奶，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
没准只是巧合呢？
越黎对自己失去记忆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到了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神经紧绷。
这个幻境到底是基于何种建立的，真的只是捏造的吗？为什么短短几小时里发生的事，变换的场景，他却好像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亲身经历过
脑子里闪过许多零零碎碎的场景，越黎手里的牛奶被打翻在地，奶白色的液体汩汩流出。
男主人有些惊讶地看着突然神情痛苦的青年，“小越？小越你怎么了？”语气里透着些惊慌，本想伸手扶住对方肩膀。
才一瞬，身旁神情痛苦的青年就像是变了个人，眉头紧皱起来，眉宇间戾气萦绕，缓缓睁开的眼晃过一抹蓝，不复温情，里面的杀意让他心里突的一跳。
男主人眉眼里满是担忧，“小越，你怎么？是不舒服吗？”
脑袋里迅速窜出的庞大记忆让越黎感觉脑袋快炸了，凌乱的记忆闪得飞快，非但没让他记起曾经的事，反而觉得整个人要被撕裂。眼前的人影变得模糊扭曲，耳畔焦急的声音刺激着他！
“哈哈唔抱歉，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我先先告辞了”说着踉跄着起身向门外跑去，不能在这里发作，不能锐利的瑞凤眼死死的盯着门，脑子里尖锐的疼痛让他浑身脱力。
糯糯被越黎眼里的血红吓得哇哇大哭，哭喊着叫哥哥别扔下他，茵茵也被吓得抽噎，女主人听着动静从厨房跑出来，一手一个安慰着。
一时间房子里兵荒马乱，慌乱中越黎跑了出来直奔隔壁，耳畔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哥哥，不要丢下糯糯！呜啊啊啊”/“爸爸妈妈，不要丢下我，我很乖的”
“糯糯要哥哥！呜呜”/“我要妈妈”
像是有两道声音在他脑子里打架，一会儿是糯糯撕心裂肺的声音，一会儿是另一个委屈的声音。
越黎踉跄着踹开门，死死地捂着脑袋，纷杂的记忆此时涌出许多声音，不再只是凌乱的画面。
一个温柔的女人抱着一个小孩儿嘱咐:“阿黎要乖哦，妈妈要出去一趟，你自己在家可以看电视”小孩儿懵懂地点头，挥手告别母亲。
画面一转，一个戴着眼镜胡子拉碴的男人豪爽地笑着将小孩儿举起来转圈，“阿黎，好玩儿吗？爸爸还有更好玩的，等爸爸有空了就带阿黎去游乐场，好不好啊？”
温馨的画面没有停顿多久又换上了另一个场景，只不过这个场景里的男女主人显得有些匆忙。
“阿黎，爸爸和妈妈有件急事需要出去一趟，如果爸爸和妈妈明晚没有回来，那个常来咱们家的李叔叔会来接你的，你要注意安全”
男人说完这些话就拉着女人出了门，画面里女人还没来得及抱抱自己年仅五岁的孩子就被迫离开了，眼角是小孩儿不能理解的泪水。
睁着蓝色大眼睛的孩子懵懂地挥手告别，不哭也不闹，看起来像是习惯了爸爸妈妈这样急匆匆地出门。
在父母不在家的日子里，小孩儿习惯的敲响了隔壁的门，“南安哥哥在吗？我爸爸妈妈又出去啦，我可以找你玩儿吗？”
一个模糊的身影闪过，他说的是“当然可以啊，以后阿黎可以经常来找我玩儿，没吃饭吧？哥哥给你拿好吃的好不好？”
“好”
到了夜晚，小孩重新回到家里，乖乖地把门反锁好了去洗漱。
小孩儿不知道这一别意味着什么，困了就乖巧地爬到爸爸妈妈的床上，抱着沾染着父母气息的被子沉沉睡去，期待着一觉醒来就看到父母一如既往神神秘秘的身影。
时间转眼过去，一个穿正装的男人敲响了家门，小孩垫着凳子从猫眼里认出这就是爸爸口中的李叔叔，疑惑地开了门。
“李叔叔，我爸爸妈妈呢？”小孩儿仰着小脑袋，婴儿肥的小脸上那双蓝眼睛写满了疑惑。
那个男人沉默地看着他没有说话，直到小孩儿打了个哈欠才缓缓开口，“你爸爸妈妈有事不能回家，让我来接你。”
小孩儿听到爸爸妈妈瞬间心情就好了，笑眯眯地去爸爸妈妈的卧室里拖出了父母很早就准备好的小箱子，蹦蹦跳跳地跟着男人走了。
……
这些都是什么为什么我心里这么难受越黎从杂乱的记忆里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嘴角有咸涩的味道。
我哭了？越黎有些惊讶，“没想到我这么大个人了还有哭的一天，我以为至少得是西红柿鸡蛋味儿的泡面停产了。”
脑海里的小孩儿的脸越来越清晰，那双深蓝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玩具，右手手背上赫然有一颗小痣！
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意料之中的念头冒了出来，那个小孩儿是我
越黎脑子里乱糟糟的，有些头疼地抬起头，却突然对上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头发凌乱，眼角发红，脸上泛着两道水光，那双眼睛像极了记忆里的眼睛。
静了一会儿，越黎嘴角荡开一抹苦笑。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啊？失忆了就算了，一想起点事儿来就是这么刺激的事情，二十出头的老年人心脏遭不住啊”
镜子突然碎掉，周围的墙壁开始脱落，活像被大火烧过一样。
越黎拍拍裤腿爬起来，在他站起来的一瞬间屋子里充满了烟雾，腾的一下燃起了大火。这下他可算知道了，这个幻境是基于他的记忆重建的，糯糯就是以他为原型捏造出来的。
被突如其来的烟雾呛得直咳嗽，越黎擦了擦熏红的眼角，对这个幻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充满了兴趣，泛着寒光的匕首被越黎抛来抛去。
“这点玩意儿就想困住我？也太瞧不起我了吧。”
不过说归说，这幻境里的大火烧在身上那是实打实的疼，房间里的温度“蹭蹭”上涨。
越黎赶紧撕下一块衣服，跑到厨房打湿了捂住鼻子往门口跑。一脚踹开烧的有点发烫的大门，越黎急匆匆地跑到了草坪上停下。
“嘶，呼这破幻境烧起来倒是一点也不含糊”越黎嘴里嘟噜着。刚刚踹门的时候被溅起的火星烫了个正着，越黎感觉自己隔着裤子都能感受到自己变成烤肉的腿是怎么样的。
“别是在外面烧了它的老本家，到幻境里来也让我体验一把变烤肉的滋味儿吧？”越黎一边拍裤腿一边惦记着是不是被烤了的怪物不甘心。
直到越黎听到隔壁茵茵家传来哭喊声后他才想起这场大火他是经历过的。
记忆里，在越黎父母离开后不久他就被李叔叔接去了家里住，前前后后两三个月里他总是找着机会询问父母的去向，可是李叔叔总是告诉他同一个理由。
“你爸爸妈妈出差去了，去了很远的地方，要很久才能回来，你乖一点，叔叔陪你看电视好不好？”
一开始他还相信，到了后来，他开始怀疑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他了，小小的身影哭着央求男人。
“叔叔，我爸爸妈妈是不是不要我了，我很乖的，你让他们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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