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1章 谁言朝中无陛下

　　“我……”
　　太子呼吸困难，满脸涨红，哀求道，“父皇息怒…儿臣定当竭力找回……”
　　“找回？你有何凭据能够找回？”德高帝听闻此言，怒气更盛。
　　监天司已经占卜测算过，向监正师承玄机殿，竟无法卜算出吴化的丝毫信息。
　　据此推断，即便是请动玄机殿，也未必能找到吴化的行踪。
　　再想到那些没了的神莲子，意味着几十年的筹谋付诸东流，德高帝怒火中烧，随手一挥，将太子抛飞出去。
　　砰！
　　太子头部正中庭柱，顿时血花飞溅，抽搐三五下便没了气息。
　　“哼！给我惹出这般大麻烦，倒死得痛快！”德高帝眼神冰冷，望着太子的尸骸，毫无半分懊悔之意。
　　在德高帝心中，太子不过是个傀儡、替罪羊，其地位甚至远不如吴大伴。
　　“大伴。”德高帝开口呼唤。
　　“奴才在。”
　　吴大伴适时出现，躬身低头，刻意避开看向倒在血泊中的太子。
　　“太子……因过量服食丹药，不幸暴毙。”
　　德高帝的声音低沉有力，一字一顿地道：“立即彻查丹房，究竟是何人胆敢谋害太子，一旦查明，定当诛其九族，决不姑息！”
　　他本想宣称太子是自戕身亡，但转念想到，仅仅因为丢失宝物便逼死亲子，难免会落下个心肠冷硬的恶名，于是决定借机一探丹房内情。
　　吴化在京孤立无援，他又如何能知晓神莲的成熟时日？
　　何况，丹房之内现残留着神莲花瓣，此事显然与太子之死脱不了干系。
　　此刻，德高帝对所有牵涉到神莲的线索疑窦丛生，恨不能将所有相关人等一一审问到底。
　　“是。”吴大伴应声后稍作迟疑，谨慎地问道，“陛下，是否要对外发布太子薨逝的消息？”
　　德高帝颌首，“发布吧，同时传达朕的旨意，太子因服用丹药而死，警示朝中大臣及宗亲，务必以此为鉴。”
　　吴大伴虽自认手腕强硬，此时也不禁心头一紧，赶忙带着太子的遗骸退出。
　　他深知，既然对外宣称太子因服丹暴毙，就必须营造出确有其事的效果。
　　内务司中不乏刑讯高手，既能令死人签字画押，也能设法使人相信太子确曾服丹。
　　长生殿重归静谧，德高帝已将太子之死抛诸脑后，专注于梳理催熟神莲的每一个环节。
　　“从逼反贼寇，借灾引邪，驱民诱妖，再到以平叛功绩掩盖真相，直至南宁夏逆北宁的叛乱。虽有意外，但总体仍在掌控之中。”
　　德高帝低语，“然而，红莲圣母的突然陨落，清查田亩的异常顺利，还有那份来历不明的妖族名录……这一切，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背后操控。”
　　早先，德高帝一心只想催熟神莲，即使察觉到异样也并未深究。
　　在他看来，只要神莲得成，即可登峰造极，世间任何阴谋诡计都将是土鸡瓦狗。
　　“若果真有幕后黑手，吴化也许只是个替罪羔羊，真正盗取神莲的另有其人……”
　　德高帝眼神犀利如刀，决心揭开背后的真相。
　　他深信，无论何人行事，必有迹可循，相比单打独斗的吴化，连续操纵众多事件的幕后之人留下的线索只会更多，更容易追查。
　　太子是不是冤死，并非德高帝眼下关注的重点。
　　……
　　“监国太子因服食丹药过量，不幸暴毙！”
　　此消息刚一传出，朝中众人皆以为是谣传。
　　但当东宫挂起了白幡，太孙悲痛欲绝地扶柩痛哭，这事才震动整个京城。
　　尽管朝臣们对监国太子并无好感，认为他不具备君临天下的气度，但他们仍寄希望于太子能够继位，以实现君臣间的和谐共治。
　　而对于皇族宗亲来说，他们并不在乎谁来执政，更关心太子真实的死因，若真如坊间所言，不少人都开始盘算着暂时离京避祸。
　　监国太子驾崩，燕京披上了沉重的哀伤。
　　德高帝亲自下旨，按帝王之礼为太子发丧，以此彰显其监国的功劳。
　　宫中传出密闻，称一代雄主德高帝在得知太子暴毙噩耗时，竟忍不住掩面垂泪。
　　这一温情画面迅速在京中传开，百姓无不盛赞德高帝既是一位圣明天子，又是一个深爱子女的父亲。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太子薨逝后，朝中竟无人主持大局，百官只能对着空龙椅行朝拜之礼。
　　待到无事退朝，众人各自散去，竟无一人上疏请求另立新君或是重新指派监国。
　　一日，何府书房内，众多文臣聚集，宛如一个小型朝廷，正处理着各地呈上的奏折。
　　原来，太子监国时期便是如此，六部官员将政务处理妥当后，再交太子确认批准。
　　此时，门外传来通报：“老爷，亮王又送来了请帖，邀您赴宴。"
　　何安轻轻合上手中奏折，回应道：“回复亮王，就说我最近身体欠佳，无法赴宴。”
　　“是。”家仆离去后，书房内的文官们便窃窃私语起来。
　　近几天，已有几位王爷频频向严首辅发送请帖，甚至也邀约了次辅及六部官员。
　　王爷们的意图明显，他们希望百官能够联名上书，恳请德高帝尽快出面主持朝政，不论是亲政还是立太孙或其他皇子为监国，宗人府均表示全力支持。
　　在那晨雾还未完全散尽的清晨，何安与众位次辅似乎达成默契，纷纷以病假为由，面对空龙椅，依旧坚持上朝。
　　吏部侍郎按捺不住心中的忧虑，小心翼翼地向首辅大人询问：“大人，我们是否应当尽早启奏，立新君主以稳社稷？”
　　何安沉吟片刻，环视四周，因书房内皆是他信赖的心腹，故言语间并无太多避讳，“谁说国朝无君？那位高居长生殿的陛下不就是吗？”
　　“然而陛下心机难测，如今一举一动都需如履薄冰，万一揣摩错了圣意，明日只怕内务司的大门便会敲响。”他冷冷一笑，话语中的讥讽意味浓厚。
　　此言一出，书房瞬间陷入一片寂静，这番言论已然触及了僭越和妄议的边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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