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见故人，好一园茶香

　　姜思博此言一出，顿时有多人附议，纷纷劝诫太子重新考虑，声称祖训不可轻易更改。
　　面对群臣异议，魏尚书泰然处之，回到了群臣之中，他知道，群臣并非反对他本人，而是涉及神祇任命，牵扯到了他们的切身利益，他自己亦是如此。
　　太子并未动怒，服下丹药身体渐好，心境也开阔不少，且早已习惯接受各种指责。
　　德高帝行事果断，实力超群，而身为监国太子的他尚未踏入归墟境，自然难以让殿中百官完全信服。
　　“姜爱卿，你如何看待此事？”
　　姜思博从容回应，“微臣以为，不可因一山神犯错而更动祖宗规矩，但我们可以借此立下一条禁令，严禁人族与妖族相恋。”
　　监国太子微微蹙眉，虽然大尧并不提倡人妖结合，但并未明确禁止。
　　“殿下，姜侍郎的话，既不违背祖宗遗训，也能杜绝山魈之灾，这是最好的结果。”
　　“殿下，人妖之情本就害人，早就应该被禁止了。”
　　“望殿下三思啊！”
　　听到这里，部分官员纷纷站出来表示赞同，他们在意的并非人妖之情，关键是神祇的任命制度不能改动。
　　“若是如此，那……”
　　太子思索片刻，最终决定，“传令下去，严禁人族与妖族相恋，违者将以危害人族罪论处，处以极刑。”
　　“殿下高瞻远瞩！”百官闻听此言，脸上皆露出喜色，纷纷赞颂。
　　太子颔首，这是他监国以来首次发布法令。
　　至于谷林数县的伤亡，殿中百官并未放在心头，对他们而言，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其中不乏一些眼光独到的官员，想到了自家家族中是否有足够功德之人，趁此时机获得更多的香火供奉，为本族增添福祉。
　　城隍之位，需待人死后方能正式封神，对这些人来说并无实际影响。
　　只要在其病逝之前将其送到礼部备案，即可正式册封为神。
　　即便是普通人，一生做好事积累功德，也可能因为神祇位置排在队伍末端，直至功德耗尽，灵魂消散，都未能得到神位。
　　……
　　淮州谷林。
　　当地最负盛名的书院当属云林书院。
　　书院东侧有一片御茶园，这里的普洱茶据说具有提神醒脑的功效，因其相传曾有圣人在此讲道，故而赋予了这片茶园灵性。
　　天边破晓，晨雾浓密。
　　一头黑白相间的噬铁兽疾驰而至，颈间铃铛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惊飞了一树熟睡的鸟儿。
　　一道读书声从噬铁兽身上传出，便见一名身着长袍的青年稳坐于噬铁兽背上，手中捧着书卷。
　　当噬铁兽憨态可掬地踏入茶园，那些忙碌着种植茶叶的农户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行礼问候：“靳先生好。”
　　“刚刚来了个道士，说是您的老朋友，他在亭子那候着您呢。”
　　靳南是皇室派来的管理茶园的文士，其背后的传奇故事，在这些茶农之间早有流传。
　　他因曾在燕京暴揍监考老师而名声大噪，此事迅速在云林书院内传开，激励了一众学子的壮志豪情。
　　“老朋友？”靳南听闻早上有道士来访，并称他在燕京的老朋友正在山中亭子里等候，不禁微微一愣。
　　随后，脸上浮现出欣喜之色，拍了拍身旁圆滚滚的噬铁兽。
　　噬铁兽行动敏捷，片刻间就抵达了茶山中的那座亭子。
　　只见一位身着蓝袍的道士正悠然自得地坐在那里品茗，此人正是靳南故交——陆子刑。
　　靳南身形一闪，瞬间跨越数十米距离，来到亭中，满面笑容地道：“陆先生，没想到真的是您！”
　　陆子刑打量着他，含笑回应，“我正好途径淮州，便想顺道来看看你。”
　　此刻的靳南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全身上下透出一股大学者的磅礴气息。
　　靳南感慨万分地坐下，为陆子刑斟上一杯灵茶，言语中充满敬意，“在这云林书院，不仅能借阅珍贵书籍、品鉴香茗，还能驯养妖兽，实乃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多亏了姜侍郎把我引荐至此，让我得以聆听圣贤讲经论道。”
　　回想起当年被陆子刑点醒的那一刻，靳南心中涌起一阵热血沸腾。
　　随着学问日益精进，他让云林书院的年轻才俊们倍感压力，但再次面对陆子刑，却愈发感受到对方的深不可测。
　　陆子刑轻呷一口灵茶，随意问道：“你还记得我赠给你的那些字句吗？”
　　靳南面色一整，肃然答道：“先生的教诲，靳南铭记于心，每日临摹，不敢忘记！”
　　两人久别重逢，虽曾有过书信往来，但面对面交谈的喜悦难以言表。
　　陆子刑提及燕京花魁之事，调侃花魁的品质越来越差了。
　　“陆大人，听说蕾蕾姑娘可是为了以身相许于你，自费从青楼脱身。”靳南打趣道。
　　“这纯属谣言，我与蕾蕾姑娘并无任何瓜葛！”陆子刑连连澄清。
　　然而，靳南却是一脸不相信，就连周围的茶农也投来羡慕嫉妒的眼神。
　　毕竟在云林书院附近，即便是采茶人也是腹有诗书的雅士，对于文人墨客与青楼女子的故事总是津津乐道。
　　靳南将自己被逐出师门以及与同门分别的经历娓娓道来，最后叹息道：“那次恐怕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同科士子们了。”
　　“如今只有许文轩还和我联系……”
　　陆子刑回忆起许文轩，那个状元郎，他的字还在秀才馆里挂过，后来由中心移到墙角，最终似乎消失不见。
　　“文轩兄胸藏天地，志向高远，只是因与我产生纠葛招致了一些麻烦。”
　　靳南轻叹一声，“他身为状元，竟然被任命到萨州当一个小县典史，县令反而被举人当了去。”
　　靳南因为在明政殿痛殴姜侍郎，遭受贬谪至云林，至今仍受到朝廷的严密监视。
　　曾经与他并肩作战的同窗好友或与其断绝交往，或对他恶语相向，那个曾经风华正茂、挥斥方遒的年轻人如今已逐渐变得世故圆滑。
　　或许在深夜无人时分，他会取出那幅离别画，独自回味，追忆往昔的雄心壮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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