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不，不是”他张了张嘴，想解释。
然而姜素却一脸“我知道了你不用再找借口掩饰了”的表情，伸手打断他。
“这其实并不是什么值得丢脸的事情，但我这人吧说好听点叫喜欢享受生活，说难听点，可能就是别人口中的好逸恶劳，骄奢度日的那种了。”
“吃的我必须要餐餐有肉，穿的必须要绫罗绸缎，甚至住的地方也至少得是三进大宅院起步，这样的生活才是我想要的，像那种什么破破烂烂的草屋，不见油荤的饭菜，还有粗布衣裳，我根本瞧不上！”
“而且，我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嫁一个能够满足我这些生活需求的有钱人！”
所以一贫如洗的你，懂？
在说到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姜素的语气加重加重再加重，务必要让面前的程锦云知道她的决心有多真切。
同时她那“爱钱爱财”“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应该留下了深深地阴影了吧。
果然。
这番自我贬低的话说出来之后，面前的程锦云久久没有发表言论，就连旁边的摊主大叔都一副下巴掉地的震惊表情看着姜素。
大概也是诧异于这年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能够面不改色的把自己贪财且好逸恶劳的话说出来。
好半晌，程锦云才回过神。
他看了姜素一眼，意味不明的说出一句：“人之爱财，不足为奇。”
说这话的时候姜素表示有些看不懂程锦云的表情。
因为他的表情，和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竟然还一脸平静？
姜素迷惑了。
一般这种话说出来不都是很欠扁的吗，就算不会当着她的面教育她做人要自给自足艰苦奋斗，那多少也会露出鄙夷的表情吧。
可是程锦云实在是太平静了。
姜素顿了顿，当视线和程锦云的目光对上的时候，却不经意发现程锦云避开了她的目光！
姜素：“！！！”
破案了！
小样，还差点被他那云淡风轻的样子给骗了。
姜素心里得意。
她就知道但凡是个正常人听到她那样的奇葩发言都不可能无动于衷的。
而程锦云比她猜的好一点，至少会懂得收敛自己的情绪。
他肯定已经在心里吧她给归到了实在是不敢与之苟同的那一类人当中去了。
只不过书院里的规矩和礼仪告诉他不能当着她的面表达出对她的种种不满情绪。
所以他才会死死地压抑住自己内心的愤懑和鄙视，表面做出一副“你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毕竟大家都是俗人”但心里想的却是“这厮可真是粗俗过头直接掉到钱眼子里去了”。
姜素满意了。
心里的那块石头也落了下去。
她觉得自己也不用再多说多做些什么了，程锦云估计已经开始厌恶她了。
所以她便又坐下，微微一笑。
“那既然如此，我就先吃我的早饭了，同学你轻便吧。”
旁边的摊主大叔大清早就看了这么一出表演，表示实在是搞不懂现在的年轻人了，只能摇摇头继续问程锦云，问他吃点什么。
程锦云回神，做了一个“摊主这边请”的动作，将迷茫的摊主给带到了一边。
那是一个姜素完全不可能听到他们俩谈话的地方。
背对着姜素，程锦云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接着拿出了一两白花花的银子，递给了摊主。
摊主：“！？”
看你是个浓眉大眼的贫寒小书生，没想到兜里竟然这么有钱！
对于摊主的震惊，程锦云没作解释，只低声道：“还望摊主再去煮完馄饨，记得那馄饨里多包一些肉馅，务必要将这肉馅塞得够满够实。”
摊主瞬间了然。
肯定是这书生被刚才那姑娘的话给气到了，所以才拿出这么多银两来让他做一碗肉多多的馄饨，到时候端到那姑娘跟前吃气一气那瞧不起他的姑娘。
刚准备一口答应，并承诺自己一会绝对给他包一碗肉多块满出来的馄饨，让他痛打对方的脸，就听到程锦云交代了最后一句。
“然后将这碗馄饨送到方才那姑娘面前，还有她方才点的那一份，这钱也一并付了。”
摊主：“？”
这是，这是活菩萨在世？
摊主没憋住，问出口：“刚才那位姑娘都那样说你，你还——”
“她只是心直口快而已，但为人十分善良。”程锦云淡笑着解释，脑海中不禁又浮现出昨日在食堂里姜素将他搂住的模样。
明明当时食堂那么多人，左右前后的路人在看到他即将摔倒的时候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但唯独姜素朝他伸出了手，扶了他一把，避免了他摔倒在地的狼狈情况发生。
明明她是个比自己还要瘦弱的姑娘，却都愿意在那种情况下帮助自己。
在程锦云眼里，姜素那就是善良的代言词了。
甚至她那番在外人看来可能过于“惊人”的言论，在程锦云眼里却也都成了真实不做作。
毕竟她刚才的话有哪里说错了吗？
不，没错。
这世间谁人不是忙忙碌碌为那碎银几两，姜素能够勇于说出自己的心声……和追求，不比那些表面清高实际贪财，表里不一的人可爱多了吗。
程锦云释然一笑。
果然，”姜素她就是这样一个值得他钦佩的圣人。
程锦云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多向姜素学习，有机会的话就要多和她接触，这样才能从中学到理会到更多的处世之道。
摊主：“”
服。
不得不服。
两个都是奇人，思维方式不是他这种升斗小民能够理解的。
最终他老实的按照程锦云的吩咐帮姜素重新煮了一碗肉馅多多的馄饨，赶在姜素快吃完之前送了过去。
姜素一愣。
“我只点了一碗馄饨啊？”
摊主笑眯眯的解释：“这一碗是刚才那位小公子给你点的，叫我送到你手里。”
姜素看了看刚刚程锦云站的地方，人早已消失不见，不知道去哪了，大概率是被她给气跑了。
再看了看摊主手里那明显馅料都快要爆出来了的馄饨上，视线凝视几秒。
终于，她觉得自己理解到了程锦云给她送馄饨的意思了。
呵。
看来程锦云这人比她想象中的要小心眼多了。
竟然还知道拿这一碗馄饨来羞辱自己！
她问摊主：“这一碗馄饨是不是得加钱？”
摊主也没觉得不好意思，嘿嘿一笑。
“咱们是小本生意，平常的馄饨肉馅都是定量的，所以”
所以她用普通的价格只能吃到肉很少的馄饨。
而要想吃到肉多多的，那当然又是另一个价格了。
果然是这样。
程锦云那厮就是在用钱来……报复她，羞辱她！
不是说他吃不起馄饨吗，结果人家转身就买了一碗馄饨，还是加肉加价的那种给送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了。
男人，你的名字叫锱铢必报。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她那刚刚故意嘲讽程锦云没钱而导致略显不安的良心忽然就舒坦了。
这样一看她和程锦云也算是半斤八两吧。
嗯，就这样，以后大家见到对方都掉头就走就行了。
于是秉着不吃白不吃的想法，姜素敞开肚子将这一碗新的馄饨也给吃完了。
这一顿早饭可以说是把她吃的撑得都快走不动路了。
不过好在早饭后的时光是逍遥且自在的，她可以优哉游哉的在街上散散步逛逛街啥的，顺便消消食。
等到再逛一会估计就到了午饭时间，吃完午饭再玩一会就可以回家了。
啊，多么美好的一天啊。
然后在看到一个熟悉的矮矮胖胖的小身影朝她飞奔过来的时候，那份短暂的美好转瞬即逝了。
“姜同学！”
苗苗扬起笑脸露出大大的笑容，一脸惊喜的拉着姜素的手。
“好巧呀，没想到能在这里看到姜同学，我们一起去书院吧！”
姜素：“”
她嘴角抽了抽，刚试图加大力度从苗苗手中抽出自己的手然后溜之大吉，苗苗身后跟着的一个中年男人便开口了。
他先是疑惑的看了姜素一眼，接着困惑的问苗苗。
“苗苗，你叫这位姑娘同学？”
苗苗不明所以，眨巴着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是呀，爹，这就是我昨天跟你说的班里新来的同学，她是不是长得很高，比我高好多呀！以后我打算和她成为最好的朋友，那样的话在书院里就没人敢欺负我了！”
姜素：“？”
等等，别的先不说，她真的很想听苗苗解释一下什么叫做“在书院就没人敢欺负她了”是什么意思。
你这个仗势欺人的小校霸还好意思说这种话？
苗苗她爹听了这话之后，再看向姜素的表情就显得有那么点一言难尽了。
大概是想着这年头一个差不多十三四岁的姑娘竟然还在里仁院，还和他五岁的女儿一个班，实在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过毕竟她是自己女儿的同学，秉着送一个也是送，送两个也是送的原则，苗苗爹友善的向姜素发出了入学邀请。
“这位小同学，既然你和苗苗是同窗，那我便将顺便将你一块送到书院去吧。”
姜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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