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我忘不了L
见面的那天是一个晴朗的周日下午，我穿上了一件和鱼一起买的白色连衣裙，把披散的长发高高扎起，趴在窗台上望着偶有人过的小巷。
许是接到我电话时太过惊讶，这一次，他来得很快，又好似有些急切。
我出了屋子，站在高高的楼梯间往外看时，从栏杆处看到他走来的身影，头发被风吹乱，正接了谁的电话，嘴上嗯嗯啊啊应着，脸上带着些不耐烦。
我忍不住想，这个时间，这种态度，会是谁呢？
他挂了电话抬起头的瞬间，我正好走到他面前。
“跟谁电话呢？”
“同学。”他含糊说道。
“你跟同学说话这么不耐烦的？”
“他烦人呗。”他笑着说，“我平时可不这样。”
“哪个同学这么烦啊？”我忽然想要将他一下，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果然没有回答，转移话题道：“先出去？”
我心里了然，不再故意为难他，于是说，“去外面球场边走走吧，我好久没吃甜食了，想去那边买个冰淇淋。”
“好。”他说。
于是两个人就绕着我家门口外的球场，一路上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我们更像是多年的朋友，而不是恋人。
那个球场，就是我曾经无数次看到过他的地方，在他还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
我们肩并肩缓步走着。
在他悄悄拉住我手的一瞬间，我竟然第一反应，是怕被别人看到。
怕别人知道，我和他单独在一起这件事。
我明白过来，和他在一起，无论以什么关系，我再也无法当成我和他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这种单纯的平淡心态，再也不会存在。
这种关系，也终究不是我想要的。
这甚至根本不是桥的错，错的是我，错的是这中间种种的人。
“以前。”我站在球场边比他高两级的阶梯上，指了指球场中心的位置，“以前我和鱼常常在这里，看见过你打篮球，那个时候，你还不认识我。”
“是吗？”他用难得安静的眼神看着我。
我喉咙有些酸涩，想一直看着他，却又不敢看他。我说，“我从没有想过，我们会走到这一天。”
“你那个时候就认识我了？”他忽然不再看我，望着远处的小卖铺，轻声问我。
“是的。”我说，然后笑了，故作轻松地道，“你这家伙太帅啦，很难不注意到的。”
他笑了一下，却又很快沉寂下去，气氛沉闷地让我有些招架不住，我紧紧盯着他不再看着我的那双眼睛，心里忽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酸涩。
第一次，我鼓起勇气伸手环过他的身子，抱住了他。
我闻到了他身上洗发水的味道，还感受到他不太平稳的心跳以及额角沁出的细汗。
在那无数次无可奈何的擦肩而过后，我终于可以主动地拉住他。
我的眼眶里越发湿润，甚至想要就此不再放手，我多么想亲亲他的脸和耳朵，告诉他我是喜欢他的，比喜欢l还要多，但我全身就像是僵住了，动不了，也开不了口。
“你想要跟我说什么？”他忽然轻声问我，似乎意识到了我的不同寻常。
“我们还是做回普通朋友吧。”我听见自己说道。
很久，他都没有说话。
我从抱着他却不敢看他，到渐渐松开了手，后退两步，站在比他高一些的台阶上，平视着他的眼睛。
“如果是因为金荷的事情，我跟你道歉。”他说。
“不止是因为她。”我说道。
“如果是因为夏小鱼的话，我也跟你道歉。”他继续说道。
我的眼泪开始哗啦啦往下掉，我无数次想象过他的反应，千千万万种，每一种都透着玩世不恭和不可一世，我甚至以为他会毫不在意的只当成一件再寻常不过的随口应下的小事。或者嬉笑怒骂地调侃我没有眼光，错失了他这个好人，亦或是骂骂咧咧地要我说清楚，像过去那样毫不客气地和我互怼。
独独不曾想过，他会如此认真地道歉，来试图挽回。
并且，这一切，我从不认为是他的错。
“也不仅仅是因为鱼。”我继续说道，眼睛已经湿润到看不清他。
“我明白了。”许久后，他点点头说道，声音渐渐淡去，“我明白了。”他重复一遍说道。
我知道，他误会了。
他再也想不到别的理由，除了一个，那就是我从不曾喜欢他，我仍然忘不掉l。
“无论我跟金荷什么关系，亦或是夏小鱼，你都不在意对不对？”他看着我。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对你产生更多的感情。”我冲着他哽咽着说道，“你知道的，我喜欢的是l，我喜欢了他三年，甚至更久，我忘不掉他。”
“我知道你一直不高兴，一直不高兴我藏着掖着，不承认我们的关系。是我的错，我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不想让l知道，不想让鱼知道。”
“我明白了。”他又重复了一句。
仿佛明白了，他们两个每一个人都比他重要。
“所以，我们到此为止吧！”我在心里感谢不断落下的雨，让他不至于发现我的泪如雨下。
“好。”他说，淅淅沥沥的细雨落在了他的发丝和脸颊，我看见一粒水珠从他的睫毛掉落，“不过，我还是有些失落。即便做回普通朋友，我也暂时不能联系你了。”
“好的。”我说。
我甚至没有想到，这是我和他最后的一次交集。
而这个决定，却是我自己做下的。
有时候，一个人永远不敢相信自己可以决绝到什么程度，而这种决绝，往往自己从不知晓。
这一切，皆来自于世事的荒谬和不可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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