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忘不了
谭常开着车带着蓝汐在外面街道间没有目的的闲逛，有的时候就在一个地方打圈，有的时候会上高速公路享受一下风声。
半夜间下起了雨来，淅沥沥的，有点冷。
谭常从驾驶座上关上了车窗，淡淡地问蓝汐有没有好些。
他没有问蓝汐为什么会突然失落，也没有探究她不开心的原因。
甚至连思考都懒得。
他只知道她想出来静静，他便帮她开车，做得就像是个顺风车司机一般，保持着礼貌的疏离感。
半道上素连辰给蓝汐打了个电话，有些关切地问她在哪里。
她说自己今晚要加班，就不回去了。
谭常听完她的话，便把车开向了剪风工作室所在的商业楼。
剪风工作室所在的楼层灯还开着，这意味着有人在加班。
蓝汐推开办公室的门，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她略微顿了顿，谭常却没有给她犹豫的空间，他自顾自地走了进去，在会客室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你去忙，我今晚在这里守着，如果想回去了，就来叫我。”谭常说完之后就顺手拿起了手机开始干自己的事情。
蓝汐对于他的冷淡其实有些感激。
她不是外放的人，她不想待在素连辰的公寓也是因为她装得很辛苦。
在素连辰面前，她不能表现出现在的这个样子。
他会担心，而她却会内疚。
谭常不会问其他很多的东西，这便是他的为人之道。
有的时候一定的疏离感，会让别人更有安全感一些。
蓝汐苦笑着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也是湛秘书教你的吗？”
谭常听到她提湛纯，神色间微微闪过一丝说不清浅浅的淡漠。
“不是。”他说。
蓝汐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朝着二楼的工作间走去。
周剪风的办公室里开着灯。
她轻轻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回应之后便推门走了进去。
周剪风躺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叼着根烟，整个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的。
他的绣台没有铺开。
“蓝汐？你怎么过来了？”他看到来的人是蓝汐之后稍微有些惊讶地坐起了身来，随手把烟掐灭在了桌上的烟灰缸里。
蓝汐看了一眼烟灰缸里满满的烟头，微微皱了皱眉头。
她以前都不知道周剪风会抽烟。
剪风工作室是著名的成衣高定品牌，所以工作室里一般都禁烟，无论是设计师也好还是技工也罢，基本上都是不抽烟的。
香烟的味道很重，容易沾染在衣料上，给客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周剪风一直也信守其道，从来没有在工作室里抽过烟。
像今天这样确实有些令人意外。
“怎么抽这么多？”蓝汐轻声问道。
周剪风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走到窗前把窗户打开，好让办公室里的烟雾尽快散去。
“就有点事，需要想想，”周剪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那尴尬的表情，感觉像是被家长逮到逃学的高中生似得，“倒是你，怎么突然过来了？”
他又问了一遍。
蓝汐被他连问两次，知道混不过去，也只能尴尬地笑了笑。
“我也有点事，需要想想……”她用同样的话语回了他。
两人相视半晌。
“要不说出来我帮你出出主意？”
“有什么事要不说来我帮你想想？”
两人突然异口同声地说道。
“……”
片刻之后，两人相视一笑，先前的尴尬顿时一扫而空。
周剪风这边的事情，无非就是工作上的一些压力。
他对自己的核心定位就是一个裁缝，是个技术人员，凭借着过硬的技术和审美，在行业内站稳的脚跟。
他对经营并非一窍不通，但是关键的症结却是在于他对经营并无兴趣。
“我就是个裁缝，就想做好裁缝该做的事情，我对现在的生活状况已经很满足了。”周剪风苦笑着说道。
所谓人各有志，周剪风的难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关键就在于他志不在此，很难强求。
但是因为他们拿到了和范尼迪全年份的合约，公司的转型势在必行。
“工作室里每个人都期待着欣欣向荣的生活，如果我这种时候说不做了，想打退堂鼓，你会不会瞧不起我？”
蓝汐轻轻笑道：“不会瞧不起你，但是根据我们和范尼迪签订的合约，你可能会破产。”
周剪风无奈地耸了耸肩：“所以说，这些事情我也就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躲起来想想了，该做得还是得做，大部分的时候，时机到了，就不是你想选择就能选择的了。”
蓝汐浅浅地笑着。
她听着周剪风的抱怨，虽然他们心中的难题并不是同一个，但是却也有些近似之处。
就像周剪风说得。
蓝汐现在又何尝不是被时局推着向前，在这样恩义两难的情况下，并不是说她想选择就能选择的。
她本就已经下好了决心想要继续往前。
但是任裴风的话，让她心绪大乱。
蓝汐淡淡地望向周剪风，突然说道：“周剪风……你有喜欢的人吗？”
周剪风听到这里，手上的动作下意识地停顿了一瞬。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了蓝汐，眼神中透露着狐疑……
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周剪风心里微慌。
他生怕蓝汐发现他最近所做的成衣都是以她的身材为参考……
他也怕蓝汐是不是从上次她的订婚礼服的刺绣中看出了那朝凤小雀眼神中的爱慕……
他最怕……
蓝汐发现他对她曾经动过那样的心意。
他缓缓地坐回了沙发上，小心翼翼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蓝汐想到心中的顾虑，眼神虽然是望向了周剪风，但是心思却飘得很远。
她说：“你如果爱上了一个不爱你的人，你会怎么做？”
周剪风怔怔地看向了蓝汐，从她的神情中看出，她所考虑的事情，应该与自己无关。
想到此处，周剪风对于自己的自作多情很是无奈。
蓝汐身边有素连辰，用情至深，这种情感的困扰，哪里还轮得到他来纠结呢？
他苦笑着摇了摇头，淡淡回道：“也许，我会努力忘了她吧……”
“如果忘不了呢？”蓝汐淡淡地问着。
“那……就记着吧……反正也没有什么办法。”
蓝汐淡淡地望向窗外，百家灯火，流光溢彩。
她说：“也对……”
人心的事，哪有什么说得准的。
情爱的事，哪有什么是控制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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