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替我活下去，活着去见他。”
一个凄凉的声音在耳边不停地回荡着。
胸口彷佛被狠狠地刮上了一刀，林宛西痛得快要死掉。
“你是谁？”
“他是谁？”
林宛西不知道是谁在说话，又要让她去见谁，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头沉得厉害，心口也痛极了。
林宛西拼命睁开双眼，渐渐清晰的脸却是她自己。
不，那是一个化着戏子妆的她。
如同镜中人一般，另一个她向她走近，伸出双手捧住了她的脸。
“替我爱他。”镜中人眼角含泪。
“他是谁？”
林宛西突然觉得眼睛沉重，渐渐地睡去
————
大雪封城，南城寒气极重，街头叫卖的声音少了，只有小巷那家混沌铺子还在叫卖，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热上一碗馄饨，热气直冲全身上下，便暖和了不少。
小巷将南城街道分成两道，一边是有钱人吃酒玩骰子的平阳楼，另外一边则是破旧茅草屋，守着的是等死之人。
说是茅草屋，不如说是一堵破墙，露着年岁的旧痕漆，几堆茅草搭做的棚，就是贫苦人家一大家子的避风港。
所以那里又叫南阴阁，南城离阴曹地府最近的地方。
她站在角落里，寒风呼啸刮进破烂的衣衫里，冻得小脸发红。
脏脏的小脸上一双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平阳楼门口的豪华车辆。
车刚停下。
从南桥上她就开始留意这辆车了，车主一定很有钱，却是她惹不起的人。
但是哥哥的病不能再耽搁了。
她拉低了旧得发黄，却洗得发白的帽子，遮挡住了她的脸。
车门开了，那人还没有下来，她瞧准了一条腿，那人刚落脚，她立刻就冲上去抱大腿。
两边的手下正要冲上去赶她走时，林宛西大喊道：“大爷，给点活命钱吧！可怜可怜我吧！”
这是萧南城第一次看见她。
不，是看着她脏兮兮的双手抱住了他的裤腿。
全南城的人都知道他最厌恶的就是，脏。
萧南城踢了林宛西两脚，可她抱得紧紧的，即便踢倒了，又快速抱回来。
萧南城眼睛里已经冒出了杀气。
可他还没有开始掏出腰上别着的枪，某人的小手已经悄然在他的腰上摸了摸。
没有钱？
但她摸到了一个硬东西。
林宛西抬头看了一眼。
如果不是那一眼她看见了萧南城的脸，也许就不会有后来的沉沦，至死。
那是一张干净得像月光的脸，除了月光，她想不出什么来形容。
肌肤白皙，轮廓分明，完美的脸，好看得要命。
萧南城一把抓住了她的小手。
他的手十分修长，似乎有魔力将她定住。
当然，让她不敢动一下的，还有她摸到的东西。
她不敢动一下，因为她知道她摸到的东西是什么。
萧南城低眉打量着她，“小家伙，知道我是谁吗？”
林宛西摇了摇头，努力控制着心跳与颤抖的身子。
其实，她知道他是谁。
萧司令的独子萧南城，他一出生就是南城的小霸王。
他的名字就是最好的证明。
萧南城，他就是南城，他就是南城的老大。
她惹了不该惹的人。
此时此刻，萧南城干净俊美的脸和整洁的衣服跟她这个落魄的小乞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知道，只要萧南城掏出了枪，她的小命就算交代了。
可是在此时此刻，性命攸关，她却是在观察自己跟萧南城的差距。
她绝对是疯了。
幸好萧南城没有拿出枪，只是扯出衣袖里的手帕擦了擦裤腿，然后把手帕丢到了她脸上。
她还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直到他站起身，盯着她问道：“还不肯放手？”
她一愣，连忙松开了萧南城的裤腿。
然而，她看着萧南城走进了平阳楼。
也许是大雪冻坏了她，她竟然没有了知觉，甚至不敢确认自己惹了萧南城还能活命。
直到萧南城的手下走了出来，看见她还傻呆在原地，以为她脑子不灵光，拿着两块大洋在她面前晃了晃，“算你走了狗屎运，南爷今天开张赚个好彩头，赏你的。”
那人把钱扔在了她身上就走了。
林宛西回过神来，连忙捡起那两块大洋，往茅草屋方向跑去。
她叫林宛西。
这是她唯一记得的事。
在她醒来时，她失去了所有的记忆。
哥哥告诉她，她们是兄妹，爹娘死得早，她是被卖到南城来的，是哥哥一路跟着，历尽千辛万苦才把她赎回来的。
林宛西的哥哥是戏子，戏子是没有名字的。
后来哥哥唱戏出了名，别人便叫他，玉楼春。
南城很多人喜欢请玉楼春来唱戏，玉楼春有了赏钱就给林宛希买好吃的。
再后来玉楼春大病了一场，嗓子坏了，再也唱不了戏了，戏班子就把玉楼春跟林宛希赶了出来。
于是她们住进了南阴阁。
哥哥的病未痊愈，她们没有钱拿药，病就耽搁了。
南城的这场初雪冻死不知多少白骨，她害怕其中会有哥哥。
所以她才会大胆做起偷鸡摸狗的事，不管“拿”回来多少钱，她都用来给哥哥买吃的、买药。
这一次她盯上的却是萧南城，而萧南城不仅放过了她，还给了她大洋，这足够让她缓解燃眉之急。
也让她记住了萧南城的恩。
“赔钱货！”
林宛西刚回来，就在门口听见了里面的辱骂声，她知道这是钱老六又来追债了。
林宛西连忙冲了进来，果然看见钱老六带着一帮人又来要钱了，砸锅砸碗都是常有的事。
“咳咳，钱老六，你再容我们几天，我一定能筹到钱的。”床上的玉楼春脸色发白，病得起不来身。
“又等！等多久都不可能要得到钱的，要我说，就把你妹妹卖到窑子里去，还能换几个钱花花。”
钱老六说着，一双眼睛盯着林宛西笑着。
林宛西冲上去一巴掌打过去，怒吼道：“你想都别想，钱老六，你的钱我现在就还给你，你赶紧拿了钱给我滚蛋！”
林宛西掏出两块大洋扔在了地上。
“哟，还真是大洋。”钱老六从地上捡起来，验了验真假，“林宛西，你不会又去偷了吧！”
“小西，你真的去做这种事了？”玉楼春一听见钱老六的话，气得更是咳嗽加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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