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买书

走了几个小时，哦，差不多一个半时辰，一才到了西城。
  找绣铺很容易，但……
  第一家，店铺不大。
  柜台里只有一个胖乎乎的女人，看他们一行人进来，打量一下，眉头就皱起来:“我这是绣铺，你们进来干什么？”
  明月敏感到她的不悦，心里很不舒服，正想退出去，赵莲儿已经开口了:“我们，我们想卖绣品。”
  那女人再次打量了他们一番，嘴角一勾，一个讥诮的笑容迅速形成:“不收，就你们的绣品，狗都不看。”
  赵莲儿当即羞得满脸通红。
  明月淡淡的说:“我们绣给人看的，狗当然不看，也看不懂。走吧。”
  挽上赵莲儿转身就走。
  走到店外，明月看赵莲儿眼泪水在眼眶打转，要掉不掉的，温和的对她说:
  “有什么好哭的，哪里都有狗眼看人低的事情，京城更厉害。这家铺子不好，我们在另外找就是，总有一家适合我们的。”
  赵莲儿惊奇的看着明月，以前表姐遇到人家瞧不起自己，总是很生气，但表姐今天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表姐，你不气吗？”
  在山阳，没有人敢这样瞧不起他们。
  明月摇头，是真心的生不起气来:“她估计是看见我们衣服上绣的花，看不上我们这种水平。好歹人家只说我们的绣品，又没说我们的人品。”
  又对赵二郎说:“二郎，我虽然叫你们待人接物要留神人家衣着，但你要切记，在外面做事，千万别只认衣衫不认人。该你做的事，都要认认真真做好。”
  “表姐，你懂的可真多。”赵莲儿两眼发出崇拜的光。
  “我也就懂那么点，”明月苦笑，“现在都教给你们了。二郎，你要多看看人家，多学学那些出色的人。”
  “那，哪些是出色的人呢？是大哥那样的吗？”赵二郎迟疑。
  “当然不！”明月脱口而出。
  笑话，向他学遇事就吐血昏迷，把烂摊子扔给别人吗？
  赵二郎兄妹俩都疑惑地看着明月。
  还是赵莲儿嘴快:“可是，爹娘都说大哥是天下最出色的啊。”
  明月微笑:“莲儿，爹娘的话不一定都对，要是听姨母的话，你今天午食就应该吃黑糊糊了。”
  一直被赵二郎牵在手里东张西望的三郎刚好听到，立马大叫:“不要！”
  “俗话说，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大表哥书读的好，不等于什么事都做的好。如果叫他去种地，那肯定没二郎种得的好。”
  赵二郎默默无言，他也不知道他的地种得好不好，反正爹叫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所以，你想做哪一行，你就要向哪一行最出色的人学习，做小二，就得向最好的小二学，不要学掌柜，你一个小二摆掌柜的架子，那不是找抽吗？”
  赵二郎想了想，认真点点头。
  “那我向表姐学习。”赵莲儿目光亮闪闪。
  明月笑着碰了一下她的头顶:“不对，你应该向你以后的大嫂学习。”
  “可是，大哥已经退亲了。你说，还能再，再结亲吗？”
  想起被赶出来的狼狈，赵莲儿很委屈。
  明月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这个不成，另外再娶就是。”
  赵莲儿愤愤地说：“都是那姓程的大官欺负我们！”
  看着他们都一脸愤恨的样子，明月意识到不妥。
  敢记恨一个大官，嫌日子过得太顺畅了吗？
  “你们觉得他怎么欺负我们了？”
  “他们明明都说了要把女儿嫁给大哥了，又不嫁了，还把我们赶了出来。”
  明月摇了摇头，说：“莲儿，你要搞清楚，成亲前的退亲，远比成亲后再和离更好，你哥想要娶个高门贵女，人家高门贵女凭什么就不能想嫁入进更有权势的人家？”
  赵莲儿想起以前娘老说要让大哥娶表姐的，后来又不娶了，要娶官家小姐，就不吭声了。
  明月可没想到自己身上来，还想要再说什么，却看见不远处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正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意识到自己在大街上说这些话不妥，急忙闭了嘴。
  后面的行程就比较顺利了。
  他们接连找了几家绣铺，打听清楚了几种他们能绣的绣品的行情，并买了一些帕子扇套和丝线回去。
  赵莲儿吃过第一家绣铺那个胖女人的瘪，吓得不敢再说话了，兄妹三人乖乖的跟在明月后面，听明月和女掌柜交流。
  无论铺大铺小，掌柜热情与否，她的态度都是不亢不卑，温和有礼。
  赵莲儿看着她，眼睛里都是崇拜:“  表姐，你可真厉害。我都不敢跟她们说话了。”
  明月只是摇头不语。
  厉害吗？被迫而已。
  乔明月如此，商明月也如此。
  四人又去药店里给赵大郎买了药。
  路过一家书铺时，明月心有动，问赵二郎:“二郎，想识字吗？”
  赵二郎盯着是书铺，喃喃道:“爹娘不会让我学的。”
  “现在是我在问你。”

  “我，我，我想。可是……”
  明月紧不慢的说:“小时候，我常年听蒙童背书，字我虽然不认识，但是我可以背出来，如果，你不怕我教错你，你就跟我识字吧。”
  赵二郎又惊又喜，两眼都有了光彩:“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
  他一直想识字的，但是爹娘不肯送他读书，他们说供不起第二个读书人了。
  哪怕让他进去待个一两年，多少认得几个字也好啊。
  可他说服不了爹娘。
  现在，表姐说要教他识字，他能不高兴吗。
  明月看他高兴的样子，就明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
  抬腿就进了书铺。
  没等多久，她就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本书。
  赵二郎看着她手中的书，又是高兴又有点不安:“表姐，我们买了书，爹娘会不会不高兴？”
  明月问他:“那你觉得买书是不对的吗？识字是不对的吗？”
  赵二郎连连摇头。
  “既然没有什么不对，那我们就做呗，孝顺是好事，但是不问对错一味盲从，那就是蠢。二郎，要学会对自己好，学会分辨孝顺与盲从。”
  表姐说这话时，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
  却似一道响雷，炸开了赵二郎混沌的心。
  明月此刻心里也暗叫侥幸。
  哪是什么小时候听过蒙童背书，那纯粹是乔明月的记忆。
  她刚才在书铺里也翻看过了，字，虽然跟乔明月的记忆不尽相同，但，乔明月画过《三字经》，内容都还记得，跟这本《三字经》一模一样，她刚才已经请过书铺的小二念了一些，完全对得上。
  那么，识字对她就不是一个问题了。
  那就让赵二郎识字，识字的赵二郎，挣钱的路子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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