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可爱，想逗
“我们聊聊？”李东赫好不惬意地坐在圆桌旁，招呼尹星寒的同时，还有闲心低头研究这个蹊跷的茶壶。没有人能走进的小区，永远倒出温热茶水的茶壶，一睁眼便凭空被传送到宿舍的李东赫……太虚幻了，如果他不是整日跟着中本悠太耳濡目染，又正处于相信异世界神秘力量的年纪，恐怕这会儿已经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撞鬼，频繁出现幻觉了。
一系列诡异事件的罪魁祸首尹星寒，穿着睡裙、踩着拖鞋，立在门口呆了半晌，随即一阵细碎的光在李东赫眼前晃过，他不由得眯了眯眼。再回神时，她身着一套普通运动服，方才松软披散的长发一瞬间便高高束起。李东赫沉浸于探索魔法奥秘，见她匆匆忙忙换了身行头，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人伦上产生的一些问题，深夜闯独居女孩子的家实在是有点……
如果当场表演换装的尹星寒也算普通女孩子的话。
尹星寒怀里还抱着那个小熊玩偶，见李东赫只是些许不自然地挪开视线，似乎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声音软软糯糯的：“你不害怕我吗？”
李东赫好心提醒她：“你下午都把我凭空变回宿舍了。”
“哦……对。”尹星寒恍然大悟，露出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垂下眸似乎在思忱什么，被李东赫抢先一步开口，单刀直入：“所以你是非自然生物？jeno和渽民的记忆也是你清除的？”
她抿起嘴巴并不答话，脸颊两侧的肉鼓鼓的，眉目间是十分纠结的神态，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睛里盛满了对他的不信任。李东赫被她这副包子相逗笑了：“你离我那么远干嘛？过来坐着，这是你家，再说我也没什么魔法，不能把你怎么样……大不了你再把我送回去。可我无缘无故经历了这些，总该有点好奇吧？”
尹星寒有些被说服，慢吞吞地走过来：“嗯……可是我有点对付不了你。”
“什么意思？”李东赫目光灼灼，干脆替她补全了下句：“你也清除过我的记忆对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
“你怎么又知道！你到底是不是人类！”他话音一落，尹星寒便震惊地瞪大眼睛，指着他半天说不出话：“你是隐藏得很好的巫师吧？”
……这不是摆明了，动动脑子便能猜出来的事实吗。
李东赫从没想过，面前这小魔女奇思妙想一大堆，各式各样的诡异戏法也拈手就来，可唯独是个不谙世事的性子。一不会看眼色，二不懂分析因果，几番无效交流下来发现，大概是离了魔法能解决的事情范畴，就开始六神无主。跟从水晶球里跳出来的小精灵似的，对外界人情冷暖一无所知。
到底谁会魔法翻来覆去地折磨人？他好端端来问个罪，抱着异常冷静的态度坐在她对面，倒像是不占理的一方了。
李东赫看了看晃在他面前那只素白的手，觉得已经对周遭一切有了极大的包容度，耐心地将她的胳膊按回桌上，决定不跟小孩子计较：“你多大了啊？”
“我告诉过你了，我是00年的。”尹星寒被他一碰，立刻触电般地缩回手，眼中警惕未消。李东赫对她的动作熟视无睹，点点头：“那在你们巫师哪里大概处于什么年龄段啊？”
“我们寿命跟人类是差不多的。”她小声说完，飞快瞪了他一眼：“你不是巫师，那你就是蓄意来打探情报的人类！”
“怎么会差不多？”李东赫暂时忽略了她的后半句，端详半晌她那张嫩得快能掐出水的巴掌小脸，一时间好笑又不可思议：“那你还真跟我同岁……说真的，我妹妹都比你更像大人。”
尹星寒眼睛忽然亮了亮：“你有妹妹呀？”
他气定神闲地抿了一口花茶，随即对她笑了笑：“你在跟我打探情报吗？”
“当然不是的！因为我也有哥哥，不过跟你不太一样。”尹星寒被他绕得一愣，很快又气鼓鼓地放狠话：“他比你帅！好多！”
“知道了，知道了。所以，我为什么不受魔法控制，还有你能不能把我朋友的记忆还给他们？”李东赫的茶杯见底，似乎也没有再跟她周旋的心思，一记回马枪杀回来：“只有我一个人记得这些，会显得我很像笨蛋。”
尹星寒就盯着他看，然后郑重其事又无不惋惜地摇摇头：“不可以，我那天帮过你们已经不合适了，他们不能记住这件事。人类和我们的世界不能互通的。”
他停顿了一下：“那为什么偏要帮我们呢？”
尹星寒语塞了。她从小被哥哥宠着长大，虽然他的告诫永远只听进去三四分，却的确始终与外人交流不多，是至真至纯的一名小巫师。她其实非常喜欢李东赫，从不请自来时见他的第一面起，就觉得他一头弯弯曲曲的小卷发里，必定藏了一双小熊耳朵。他讲话也很可爱，声音也像抱在怀里的蜂蜜罐子，黏糊糊，又甜腻腻的，可真好听。尹星寒从前又并不是完全没与人类打过交道，干脆大义凛然地就帮了他的忙。谁承想事态失控，李东赫竟然不仅是个不受摆布的人类，还一本正经地登门谢罪提要求，一句接一句的，快要把尹星寒绕懵了。
她只能如实回答：“你们看起来比较面善，不像是坏人呀。”
“面善吗？”李东赫又被逗笑了，尹星寒实在有些不理解他在笑什么，目光在她身上停了一停便微微别开脸，视线滑到桌上，仿佛上面有朵花似的。他大概是有点无奈吧，尹星寒遂继续解释：“你脑袋圆圆的很可爱，你的朋友长得像小狗。”
他突然来了兴致：“那我另一个朋友呢？”
尹星寒又被问住，眼睛眨啊眨，只觉得那个下巴尖尖、生了一双桃花眼的人十足十的漂亮，绞尽脑汁也没想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唔……他长得像人吧。”
李东赫听到小魔女对罗渽民的评价，憋着笑纠正：“他是人。”
“总之你们都很好看嘛，而且你们进来都进来了，我总得想办法弄清楚为什么……这里是巫师创造的空间，寻常人看不见也探不到入口的。”尹星寒蔫头耷脑，声音越说越低：“不过还是没弄清楚啊……哥哥如果知道有个人类三番五次地闯进来，一定要教训我的。”
哥哥始终不愿意她与人类多往来，他说自己遇到的人类队友已经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余下的大多狡猾难防，心口不一，虽然尹星寒觉得这些词貌似更适合哥哥一些。不过她从小体质特殊，天赋太高又常常控制不好魔力，的确适合养在巫师群里。以往偷偷改掉接触过的人类记忆便是了，可李东赫这样一个存在，实在奇怪又蹊跷，哥哥知道后绝对会气得跳脚，然后连夜带她搬家，再教唆他的一大堆非自然生物好好整治这个人类一番。
李东赫已经在她口中听到哥哥许多次了，奈何她表达能力实在有限，他摸不清楚这个种族是否有什么奇怪规矩，才叫尹星寒对他一次两次的造访如临大敌：“你哥哥很严肃吗？如果你和人类往来，会惩罚你之类？”
她头摇的像个拨浪鼓，马尾辫也晃来晃去。真是奇怪了，李东赫现在瞧她头上的所有东西，都觉得那是冒出来的耳朵：“不是的，我哥哥非常、非常温柔，不过他确实有点可怕啦……而且人类不能窥探巫师世界是共识，但是我现在解决不了你的问题诶。”
“那怎么办呢？”李东赫见她沮丧地撑着下巴，情绪简直毫无保留地写在脸上，也难怪她哥哥千叮万嘱叫她别和人类接触。若是碰上个心思不正的，三言两语就能将这个稀里糊涂小魔女诓骗了去，比方说现在的他：“我们的关系不能让别人知道了，对不对？”
尹星寒呆呆地点头，把问题抛回去：“那怎么办呢？”
“我帮你保密啊，这些事你不用魔法我也可以装作不记得，怎么样？”李东赫循循善诱，语气比当年给弟弟妹妹读童话书时还要温和几分，可以说是极具哄骗性地：“这样你哥哥也不会发现，我也不会说出去，是不是很划算啊？”
她想了想，又乖乖地点点头，那幅模样叫李东赫差点不忍心说出下一句话：“……不过作为交易呢，我要索取一些报酬的，这很合理吧？”
“你要钱吗？我有很多。”尹星寒没怎么思考便应下了，眉目间有一点欣喜，立刻起身，走过来拉起他。李东赫不知在她脑海中是做了一个怎样合理的交易，因她忽然转为积极的态度怔愣了片刻，又不自觉地看向那只都环不过自己手腕的小手，有些不明所以地被她牵进了房间：“不是……”
他未说出口的话被眼前一幕生生堵在了嗓子眼里，李东赫看着屋内整齐摆放的印钞机和不断翻飞的钞票，一时间目瞪口呆：“你们……你这，所以你们巫师都不用工作的吧？”
原来有个巫师血统便能过得这样爽吗？不仅会魔法，还能免费拿钱，岂不是生生世世都安乐无忧啊？
“也不是啦，可能每家有几台吧。哥哥有钱赚，所以全搬给我了。”尹星寒扬了扬下巴，故作老练之态：“哥哥说过，有利益交易的关系才最稳固，所以我相信你拿了钱就不会说出去啦！你要多少呀？不如你自己看着拿？”
……她哥哥成天都教她些什么啊？
见尹星寒还兴冲冲地要替他找个袋子来，李东赫不得不打断她，双手顺势搭在她肩上，示意她不要乱跑。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与她对视了三秒，见尹星寒懵懵懂懂、眼神澄澈，李东赫突然又笑出声，笑得头都低了下来：“真不像话。”
这几日遇到的事，哪怕换作是梦境，他都要嫌弃过于离谱，而这荒诞的情节竟真真切切发生在了自己身上。他揉了揉小魔女的头发，她正屏息凝神地观察着自己：“我不缺钱，你不用担心我这个。我也没什么条件，你把我朋友的记忆还给他们就行。”
尹星寒没想过他会靠这样近，瓷娃娃般的小脸绷着，此刻是大气也不敢出，小幅度地对他摇了摇头，声音细若蚊鸣：“不行呀，他们不能记得的。”
李东赫很快接受，便与她讨价还价：“那你教我点魔法吧。”
她继续摇头，斩钉截铁：“你是人类，学不会的。”
“我是人类，你也没让我忘记啊，说不定我有什么远房血统的。”李东赫不依不饶，轻轻晃了晃她身子，开始胡搅蛮缠地撒娇，尾音黏黏糊糊：“试试嘛，试试嘛，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巫师呢？”
小魔女还挺可爱的，有意思，想逗。
尹星寒的脸“忽然唰”得一下变粉，急急忙忙地要推开他，却在尚未碰到他时惊呼了一声，然后条件反射地缩回手。李东赫看到她指尖沁了血珠，自然也是跟着一愣，迅速低头检查了一身穿着，似乎也并未有尖锐之物。只是还没等他疑惑开口，尹星寒便再度伸手，挑起了他挂在身上、此刻正若有若无泛着红光的吊坠，端详了半晌，才无不诧异地问他：
“你这是从哪里得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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