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羽
作者有话要说:</br>如朕的文章能博君一笑,还请多多支持和安利。(平均每章字数4200+且全文存稿,不出意外可放心食用)
夕阳最后一丝光芒沉入地平线,夜幕降临。
空无一人的荒凉街道上升起了一层薄雾,被满月的银辉渲染蒙上淡淡的银色,彷如仙子翅膀抖下的鳞粉汇聚成的光的河流。
急促的喘息和沉重的心跳敲击着久珣的神经,痛得发软的双脚早已不受大脑控制,按照本能的指示在机械地做着重复的动作——向前拼命地奔跑。
可是麻木的身体经不起任何外力干扰,地面上一个小小的裂缝便轻易打破了久珣的平衡,他重重地摔在地上,身体一放松就再也爬不起来。
贪婪地呼吸着夜晚湿冷的空气,胸口的疼痛让他的大脑始终保持着清醒,紧绷的神经注意着周围的一切动静。而四周一片静谧,只有秋虫在低吟。
体力逐渐恢复,久珣一个翻身坐起来,眼前昏暗的街道什么也没有,只有越发浓重的雾气在缓缓流动。
“你跑不了的。”一个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拥有年轻人的清爽又略带一丝低沉的音色,好听到同样身为男性的久珣也想夸赞两句。
——前提是他不知道声音的主人刚刚做过什么。
久珣头也不回地从地上爬起来撒腿就跑,但对方显然动作更快,拽住他的手腕将他拉了回去。
“放手!”久珣有些惊慌地喊道,并企图掰开男子紧扣的手指。
他完全不明白这个男人是怎么做到的,自己明明已经将他甩得连人影都看不到了,却像幽灵一样瞬间出现在了自己的背后。而且男子的脸上没有丝毫倦意,甚至连发丝都没有乱。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这一回他伸手逮住了逃跑的久珣。
“跟我走还是死在这里,自己选择吧。”不容置疑的语气,似乎绝不会出现第三个选项。
“我两个……都不选!”久珣莽足力气甩开了对方的手。这里离老城区边缘已经很近了,只要再想办法拖延一下不被抓住,等跑到外边有人的地方想必对方也没那个胆量再继续追着自己。
“看来你还没有意识到实力的差距。”
男子猩红的眼中涌起一阵杀意,银色的刀刃随即出鞘,反射着惨白的月光,寒意立刻刺入了久珣的脊髓。
那是一把细长的银色长刀,刀柄是黑漆的木头,上面用鲜艳的红色点缀着几朵梅花,就像无意中滴上去的鲜血。男子就是用这把刀杀掉了那个女人,她惊恐的眼神和鲜血染红的脸清晰地浮现在久珣的脑海中,这次该轮到自己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打算坐以待毙,落入蛛网的蝼蚁都会挣扎一下,何况他还没有自暴自弃。
“你这眼神。”男子玩味地打量起面前的青年,“真是让人想要蹂/躏你一番。”
面对逐渐逼近的男子,久珣攒紧拳头,努力抑制着大脑神经之间闪过的恐惧,琥珀色的眼睛密切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微微压低身体如同一只警惕的猫咪。
男子饶有兴致地观察久珣片刻,短暂的沉默过后向他挥刀疾冲而去。
刀刃在眼中化成一道银光,久珣几乎是靠本能俯身躲过攻击,只觉刀身贴着脸颊擦过,卷起一阵微风刺痛皮肤,随后一撮深褐色的发丝随风而落。沉闷的心跳在脑海中回响,久珣感觉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颤抖。
“反应不错。”男子不屑地笑着,眼中却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他似乎很享受对手的挣扎给他带来的乐趣。“这样才对,再多陪我玩会。”
不知是不是男子故意放水,他保持着攻击完的姿势不再进行任何动作,似乎在等待久珣反击。而这短暂的停顿给了久珣机会,他借助下蹲的力道向前跃出迅速靠近了对方。对付中距离武器要么远离要么近身,以面前这个男人的实力拉开距离显然是不可能的,何况他也跑不了。久珣庆幸自己有个会惹事的朋友,为此他没少和那些街头小混混干架,还算有点身手。
贴近男人身体的瞬间与那双华丽的眼眸视线相接,他猩红的眼睛里露出了始料未及的惊讶神色,却也只是一闪而过,随后那双眼中又充满了绝对的自信。
没有任何预兆,眼看快要得手的肘击被男子一只手接住,随后一阵剧痛从关节传来,久珣的手臂被拧转到了身后,他被迫挺直背部,脖颈贴上了男子的胸膛。
“没用的。”喉咙里发出一串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男子凑近久珣的耳旁轻声说:“变成你真实的模样吧,天使。否则你是赢不了我的。”
沾着斑驳血迹的洁白羽毛洋洋洒洒地飘落,在空中结成一张凄美的帷幕。半挂在房顶边缘的女人早已没有动静,漂亮的浅棕色眼瞳失去了生命的光芒。久珣顺着飘散的羽毛抬头望去,两只巨大的闪耀着圣洁光芒的白色翅膀映入眼帘,这是他第一次看到真正的“天使”。像恶魔一样漆黑的男子将刺穿女人心脏的刀缓缓拔出,鲜红的血液在月光下越发夺目。他垂下眼睛,冲久珣露出一抹带着邪气的微笑。
一切就像梦境一般不真实,但恐惧和疼痛确确实实存在。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不是什么‘天使’!”久珣既没有天赋异禀,也没发现与普通人有什么不同之处,甚至曾经因为比一般人更羸弱的身体而进过不少次医院。他只是一个平凡到不能再平凡的人,和那个模样奇怪的女人没有丝毫关联。
“任何微弱的气息都逃不过我的感知,撒谎是没有用的。还是说你宁愿自欺欺人企图蒙骗我?或者你是真的愚蠢到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吗?”
男子对久珣的辩解不予理睬,看他那自信的模样绝不会相信自己的判断错了。
“你能好好听人说话吗?我说了我不是。”久珣感到一阵恼火,和这种人是没办法讲道理的。
说到底,既然那么确定为什么还要问?
“啧,真是倔强。”
久珣被男子粗暴地推开,接着腰部便遭到猛击,强大的力道震得胃里一阵翻腾,呕吐感直冲神经似乎就要将内脏吐出来。浑身的力气被抽空了一般,久珣无力地摔倒在地上。
根本毫无胜算。
收回踢出的左腿慢悠悠地走到久珣面前,男子垂下高傲的双眸审视着他的猎物。而久珣在这冰冷的目光下挣扎着用手臂撑起身体,想要深吸几口气来缓解胃部的不适感,但是第一口气还没有顺畅下巴便被手指扣住,迫使他抬起了头。
猩红的眼瞳注视着他的眼睛,月光在男子的眼中晕开又凝结成水晶似的光华,如同女皇王冠上的宝石那样艳丽,想撇开视线,却又不由自主地被那双红色的眼睛吸引。
“还在撒谎?”
“我没有!”
话音刚落脸上便挨了一记拳头,破裂的嘴角渗出血液,腥味在舌尖扩散开来。也许是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拼命奔跑,而大部分原因则是男子那毫不留情的攻击,久珣感觉身体快要散架了似的。
将刀插在脚下早已碎裂的水泥地面上,男子粗暴地把久珣翻了个面,修长骨感的手指摁住他的胸口,并顺势将他压在身下。那只手看似纤细力道却出奇的重,男子指尖传来的微凉触感让久珣不禁颤抖了一下。他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盯着久珣,白得有些病态的皮肤被浓黑的短发衬得更显苍白,看不到一丝活人的血色,浑身上下散发出和那双眼睛一样的冰冷气息。
比起愤怒和疯狂,感受不到任何情绪的视线更让人畏惧,久珣被他的眼神所震慑,无形的压迫感像锁链一般困住他的身体,无法反抗。下颌被钳制,痛感令久珣再次意识到危机,求生本能驱使他用尽全力去掰开男子的手。
似乎不满意猎物的表现,男子朝着久珣脸上又送上一拳,打得他晕头转向的再也使不出力气。随后浓烈的腥味和铁锈味席卷了久珣的口腔,令人作呕的气味随着粘稠的红色液体灼烧着食道一直蔓延到胃中。
“不准吐。”男子用低沉的声线威胁道。
粘稠暗红的液体在透明的玻璃瓶中摇晃,泛着不详的红光,直到所有液体全部流进久珣的喉咙,男子这才起身作罢,静静观察着他。
胃被灼烧感折磨得一阵抽搐,久珣难受得蜷缩起身体趴在地上干呕,随后意识也开始支撑不住,如同风中残烛渐渐消逝在痛苦中。被黑暗吞没的最后一刻,男子冰冷的声音落在久珣的耳旁:
“既然不是天使,你到底是什么?”
温暖的晨光从窗户的缝隙中穿过,洒在呼吸均匀的青年身上。柔软的深褐色秀发被镀上一层浅黄色的光晕,软软的,暖暖的。光芒在浅麦色的肌肤上游移,惊扰了睡梦中的青年,他猛然睁开眼睛,就像做了个很长的噩梦一般,感觉脑袋有些隐隐作痛,汗水顺着额头流下浸湿了眼角。
房间里充斥着灰尘的气味,久珣吃力地爬起来,被身体带动的尘土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全身的肌肉也被动作牵扯得十分酸痛。
从疼痛的晕眩中缓过神来,一抬头便看见一双深红色的眼睛正在盯着他。
“你真是不堪一击。”眼睛的主人如此说道,还是那样毫无感情的冰冷视线,带着令人熟悉的压迫感。
久珣知道没必要和对方在口头上较劲,但也不能露出软弱的样子,否则对方会更加肆无忌惮地迫害自己。于是他压制住心底萌生的胆怯,定了定神将对方的视线瞪了回去。
男子并没有因此生气,而是好笑似地眯起眼睛继续补充说:“除了眼神。”
“你到底想做什么?”久珣质问道,语气始终保持着镇定。虽然对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但男子并没有搭理他,看不出是不想说还是不知道。
“你会杀我吗?”久珣继续追问。
“只要你不蠢。”
一直沉默地倚靠在窗边的男子忽然做出了回应,接着又走到久珣跟前毫无征兆地拔出了刀。银光出现的瞬间久珣几乎忘记呼吸,刀背抵住他的下颌,喉头的皮肤似乎也能感觉到刀尖那坚硬锋利的触感。倘若再靠近一丝距离,喉咙便会皮开肉绽。
自信的笑容回到男子脸上,居高临下的模样仿佛久珣只是一只待宰的牲畜,好在他只是拿刀比划两下又将之收回了刀鞘。
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唾沫,久珣摸着毫发无损的脖子暗自松了口气。
“知道害怕就对了。不要违抗我的命令,也不要试图逃跑。”
没有那种蔑视他人的傲气和残酷的杀意,男子安静冷淡的模样看不出丝毫攻击性,笑起来甚至还会多一丝迷人的魅力。放在平时,这样的人让久珣很难把他和凶恶的杀人犯联系在一起。
“跟我走,不要问多余的问题。”男子绕过久珣,自顾自地走到生满红锈的破旧铁门前,催促道:“快点。”
从阴暗肮脏的房子里出来,荒凉的街道上杂草丛生。房屋的墙角处,墙砖的缝隙中,甚至连水泥路面的裂缝里都长着及膝高的杂草。分不清是建筑久经风雨而产生的裂缝为它们提供了生存土壤,还是这些顽强的生命挣脱了水泥的禁锢。和久珣所熟悉的旧城区的边缘地带不同,那些经常有人活动的区域反而看不到这样的生机,只有穿梭在腐臭阴沟中的老鼠和垃圾堆里觅食的蟑螂。
旧城区在二十多年前因故废弃,至于是什么原因众说纷纭。唯一可信的说法是这里在二十多年前发生了一场战争,政府派军队来镇压从实验室逃走的“实验体”,导致旧城区不得已才迁了地方。据说是因为那些非法组织创造的“实验体”在战争中没有被彻底清除干净,在此居住,人们的安全会受到威胁,所以才采取隔离措施,并派有专人长期监控防止漏网的“实验体”出逃。而该地区的政府当时也因为进行非法生物实验被问责,从上到下全部撤职重新任命,闹得沸沸扬扬的。
废弃的城市因缺少监管反而成了罪犯和社会闲散人员的藏身所,很少有人敢进入到城市深处,但靠近新城区那一块的边缘地带已经成了不法分子的活跃场所。久珣偏偏就恰巧有一位喜欢往旧城区跑还擅长招惹这些人的好友,当事人发消息说要早点回家不能等他下班一起去玩,结果被回家途中的他撞个正着还浑然不觉。久珣推测自己的好友可能是又惹上什么人了,这才跟着跑了进来。
谁都有几个不想告诉别人的小秘密,久珣并不在意好友这样的谎言,只是当时天色渐暗,而有十多年交情的朋友又单枪匹马地往危险的地方跑,换做是自己对方也一定会非常担心。他不该进到老城区的中心地带,但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可能是一样的结果。
太阳逐渐消失了身影,街上湿冷的薄雾尚未散去,反而有一种越来越浓的势头。
自从出了那间屋子男子再也没有和久珣说过话,甚至没有看过他一眼,就好像断定了自己的俘虏不敢逃跑。而久珣则是经过和男子的追逐战后深刻地认识到了敌我之间的差距,这个可恶的男人不止速度快得不可思议,前前后后玩了三次“偶遇”才出手逮住他,令人发指的恶趣味也暴露无遗。所以久珣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走在前方的男子忽然停住了脚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远处,嘴角浮现出笑意。循着他的视线看去,道路前方的雾中出不知何时现了一个静立着的人影。那是个瘦弱且面容憔悴的女人,上身无力地耷拉着,几束长发从精心梳好的发髻中垂落,散乱地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的被划破了好几道长长的口子,沾着脏兮兮的铁锈和泥污,像一尊雕像般一动也不动。
看清这一幕,久珣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你竟然是她的后代,看样子今天走大运了。”男子露出了一抹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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