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冬天冬眠是天经地义。
春天气温回升，适合睡觉。
夏天有空调，喜欢睡觉。
秋天气温适宜，睡起觉来舒适自在。
总结，一年四季，宜眠。
对于猫科兽人来说，一天睡个13小时，那是响应身体原始本能的呼唤。
默认每天开启的生物钟响铃，施沐恩花了一分多钟，以击败全国25人数的开机速度清醒。
今天放假。
清醒两秒，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施沐恩点击关机按钮。
拉过被子蒙住头，自然蜷成一只小虾米。
动作惯性使然，整个人往旁边倾斜了一下之后，发现是猫猫喜欢的温度热源后，就更是心安理得整个人往上面靠，并加快关机速度。
两小时前就醒了但难得赖床一次的黎阳见状也心安理得地伸手将整个小团子拢在自己怀里。
是施小猫自己先动的手，我只是顺其自然，响应他想要睡得更好的需求而已。
两小时后，清醒状态施老师提前设置的机械铃声响起。
白皙如玉的手臂伸长在床头抹了两把，没摸到。
“嘀嘀嘀，叮咚叮咚。”
是放在枕头底了吗？
手臂一百八十度旋转回来摸，冰冷的玻璃屏幕没摸到，温热厚实的肉墙摸到一堵。
“恩恩一大早这么热情，叫人怪不好意思的。要来个早安吻吗？”
！！！
惊吓式清醒法，施沐恩唰一下打开眼帘，硬朗痞帅的男人脸映入湛蓝的眼瞳。
施沐恩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没发出丢人的尖叫声，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说出过于约定俗成的台词：“你你你怎么会在我的床上？！”
“睡迷糊啦，昨天我们明明就是一起睡的啊。”
施沐恩迅速倒带过了一遍昨晚上发生的事情。
睡得皮肤油光水滑的黎阳露出天真纯情的表情，“你放心，就是纯纯的盖棉被睡觉觉，我们什么都没做。不过如果恩恩你想要我的清白的话，我现在也行。”
施沐恩的脸变成了荧光棒，绿得发光，红得发火，“给你三秒消失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不然他就要上网搜索如何将一头大老虎塞进冰箱里了。
连滚带爬被踹出房门的黎阳噘起嘴，先到厨房烧水煮面，再回自己房间洗漱。
吃过一顿迟到的早饭后，黎阳看向戴上围裙洗碗的施沐恩，“高铁的车票是下午几点？我搭你过去车站。”
法定中秋节假日放一天，今年农历的中秋有点迟，但刚好是星期一，不用调休。
施沐恩挽起衣袖，给海棉倒上洗洁精，“下午一点半，明天三点半回程。”
“这么早？吃过晚饭也来得及，高铁也就一个多小时吧？”
华国不成文传统中秋的团圆饭指晚餐，因为晚上才能看到圆满的月亮。
“纯车程一个半小时，加上在车站安检、找路、候车，就要两个半小时。”理科头脑施老师计算过了，“最快七点半吃完晚饭，从不知道哪里的饭店急冲冲赶去车站，等回来这边已经晚上十点了。收拾好就是十二点，我周二有课，不想太累。”
黎阳拿出手机导航计算私家车的车程距离，“如果开车去那边，不塞车的情况下走高速过桥两个半小时，也差不多了。”
施沐恩停下刷碗的动作，瞟了他一眼，“不管你想什么，别想，没用。”
黎阳也不打马虎眼，笑嘻嘻地趴在饭桌上朝他卖萌，“我就是想去拜见一下岳父岳母大人嘛。”
“大过节的，别让我跑医院。”
“唉，岳父岳母有慢性病吗？”
“我是指你会被我打进医院。”
“反对家庭暴力。”
“那就离婚。”
“嘤。”
不能见家长，只能做背后的丈夫的黎阳委委屈屈离桌给施老师收拾行李和带回家的手信去。
“传统月饼一盒、冰皮月饼我放保温袋，之前你说过咱爸喜欢五仁，我买了个广式大月饼，也一起给你装行李箱了。”
施沐恩擦干手，“用不着三盒月饼这么多吧？他们也有其他人送，这么多吃到十二月都吃不完。”
“传统不能丢，要体贴爸爸的口味，同时照顾女士和小弟喜欢新潮的东西。心意的事情，多少都不嫌多。”
黎阳语重心长，“要是不送出去，留在家里自己吃的话，小半个月饼一碗饭，恩恩你的体重——”
“行了，我带。赶紧收拾其他东西。”
午后，黎阳跟着导航，找到离入闸口最近的出口，停稳车，从后备箱拿行李。
“背囊里的手卷寿司记得吃，”早饭吃得晚，中午又太匆忙，所以他直接将午饭做成可以在车上吃的便当，“到了，给我发条微信。”
“知道了。”施沐恩拉过行李箱的拉杆，酷酷一个转身走了一步，又转回来，“黎阳，你如果手机再收到那些信息，别直接不回，偶然回一两句，钓着他。”
黎阳马上就明白过来了，“是要防止他无趣，然后发散出去跟其他人说吧？”
“啊，虽然我觉得他没有证据，但是随便乱说也很麻烦。”造谣的代价和澄清的成本完全不等价，就是这个社会讨人厌的地方。
“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校园论坛那边我会请朋友盯着，”黎阳给他整理好外套的兜帽，“恩恩你就放轻松跟家里人度假好了，明天我也在这个出口等你，好吗？”
施沐恩与如落日的金目对视，整个人都有点暖洋洋。
施沐恩还不知道这就是名为〖依靠〗的感情，他只觉得黎阳如同他起的名字一般温暖、可靠，明明昨天他看到纸条后一个人如坠冰窖，现在却能放松回家过节。
施沐恩觉得自己应该要坦诚一点，说句好话，所以他拍拍黎阳的手臂，“作为同伴来说，你真的够让人放心。”
黎阳不满鼓起嘴，“才不是同伴，是‘伴侣’！”
真是给点阳光就灿烂。
施沐恩气呼呼地走进高铁站。
“汪汪汪！”
施沐恩站在老家的别墅门前，看着扑在铁门上摇尾狂叫的杜宾犬。狗被链子栓着只有前肢看看碰到铁门，所以他就站在门外看了十五分钟。
“哎呀，沐恩，你到家啦！”一身简洁优雅长裙的中年女人挽着一袋满满的购物袋走过来。
叶季婷，施沐恩的继母。
虽然成为家人已经五年，但因为长年在外地工作，聚小离多，施沐恩还是有些拘谨，“刚到，家里养狗了？”
叶季婷看了眼扑在铁门上的黑狗，了然，“黑哥，坐下。”
“不是，这是浩然他朋友中秋回老家，临时寄放在这里的，过两天就带走了。”
他还有工作，把东西给你就回去了——这就是施沐恩的真实想法。
“沐恩不喜欢狗的话，我就让浩然找个宠物店寄放。”
“不用。朋友交给他，他再转托给人也不好。”
叶季婷指挥黑狗离开，打开铁门，“这狗很听话的，也不认生，很快就能跟人混熟了。”
他也不想混熟。
“黑哥，这是沐恩，也是这个家的人，要听话，知道吗？”
“汪！”
在叶母的护送开路下，施沐恩总算走进家门。
“妈，有买可乐没——哥，你回来啦？”听到开门声走出来的棕色头发青年，是叶季婷跟前夫的儿子，小施沐恩5岁的没有血缘关系弟弟。
施沐恩应了一声。
叶季婷一边打开鞋柜给他拿鞋，一边吩咐道：“可乐我给你放冰箱，你先去将黑哥带到后院里去。这狗看到人就紧张兮兮地守在门口，吓到人会被投诉的。”
“这才是看门狗嘛，哥，你也看到了吧，很帅气是不是？这原来可是要做警犬的，只是有点小瑕疵被筛了下来，我朋友花了大价钱才拍卖拿到的，可宝贝了。”
“小区的幼儿园和小学就在附近，你拿来玩两天我没意见，但是犬证不在你这里，你也不是作为主人登记。万一被人到居委会或是派出所投诉，你和你朋友麻烦就大了。这狗是属于大型烈性犬吧？”
“听到没有，浩然赶紧去把黑哥栓到后院里去。”
“切，知道了。”被浇了盆冷水的施浩然撇嘴，故意走在在有些窄的门口过道正中央，见到施沐恩拉着行李贴墙避开他，又咂嘴，“怕就怕，说一通大道理，无趣。”
“你这孩子怎么跟哥哥说——”
“砰！”
叶季婷伤脑筋地扶额，“抱歉，沐恩，这孩子他还不会说话。”
“没事。我先上去收拾房间。”
直到关上房门，施沐恩才松了一口气。
累，周居劳顿，回到家还有陌生的野兽气味让他难受。
这个社会中，普通人和兽人的比例是7比3。广义来说所有人都是兽人，都有野性基因，只是没有表达出来。但为了区分，一般只会将能够在身体表现出野兽特征的人称作兽人。
每个人的兽化程度不一样，施沐恩和黎阳都是罕见的能够全兽化型。这种类型的兽人会受到更大的来自原始野性的干扰。
施沐恩的生父和叶季婷母子都是普通人，对他们来说只是暂时收养了一条狗。但对施沐恩来说就是本应是自己家的地方被其他野兽入侵了。
更何况这只野兽还是狗，猫狗自古不和，至少施布偶他讨厌狗。
而现在灵敏的嗅觉告诉他，整个家都被那条狗的尿骚味包围。敏锐的听觉让他即使在二楼关上房门，仍然能够清晰听见楼下的狗叫声。
即使是一家人，但兽人和普通人之间的这种不同还是无法相互理解。
施沐恩趴伏在床上，拿出手机看时间，现在是下午四点半，距离他回家还有二十三小时。
好漫长……
该死的，别叫了，别再逗它叫！
[蠢老虎：发来语音聊天请求。]
接通。
低沉悦耳的男声从扬声器中传出，“恩恩，到家了吗？”
施沐恩有气无力地回他，“到了。”
黎阳低低笑了两声，“我猜猜，你现在肯定又瘫在床上了吧。”
“不行？”
“恩恩怎样都行，我就是——嗯？我怎么听到狗叫声？”
施沐恩不可思议地眨眨眼，“你这都能听到？”
“当然，不要小看猫耳朵。恩恩你爸爸养狗啦？”
“不是，是我那弟弟的朋友中秋回家寄放在这里过几天的。”
“哎——怎么这样！别人家的单身狗都能进你家门，为什么我这只可爱的大猫猫不行？”
施沐恩噗笑一声，“你哪里可爱了，有点自知之明。”
“嗯哼，但是跟你家现在楼下那只蠢狗比，绝对是我可爱得多吧？”
“跟狗比，你傻不傻。”
“我就要比！你说，是不是我可爱多了？”
“是是是，你最可爱，行了吧？”
“不是‘最可爱’，恩恩才是。你第一，我第二。”
“幼稚！我才不比，无聊。”
“咚咚。”“沐恩，我切了些水果，你要吃吗？”
施沐恩爬起床开门，“不跟你皮了，我挂了。”
接过叶季婷递来的果盘，“谢谢，我刚好有些口渴。”
叶季婷惊讶地看着眉眼还含着笑意的施沐恩，除了在再婚的结婚典礼跟他爸爸说话，她从未见过施沐恩露出过这般自然的笑容，而且这次还透着一股甜蜜的暖意。
施沐恩奇怪看着还站在门口的叶季婷，“还有什么事吗？”
叶季婷左右看了一下，掩起嘴小小声，“沐恩谈恋爱啦？”
！！！“才没有！”
“这~样~啊~”普通的真·没有淡淡然地否定就可以了，现在这副被戳穿后炸毛脸红的样子怎么看都是真有假没。
对象是处着了，但是不想跟父母说，所以是口头上的没有。
真是青涩的撒谎呢，哎呀呀~
养儿经验二十载的叶季婷看穿一切了，慈祥点头，“沐恩挑的人肯定是好的，要是觉着合适的话，什么时候方便了就带回家让我们也见见吧。”
“不是，我根本没——”施沐恩还想解释，叶季婷给了他一个我去做饭了，没空听你狡辩的笑容就下楼了。
留下施沐恩一个人在房间内猛拍额头，完了，继母知道，就等于他爸也知道。
继母不相信他真的没有，就等于他爸也不信。
等会儿吃饭的时候万一提起的话——！
晚饭时间，施沐恩看着正在布菜的饭桌就觉着自己座位上面摆着【被告】的牌子。
幸好，只是问了一些工作、一个人生活的事情。
虽然期间叶季婷屡屡用[我懂的]、[我知道你小秘密了但我不告诉他们，我是不是很体贴呢]、[你爸爸还不知道呢你不告诉他吗]的露骨眼神暗示他，但是幸好他爸和弟弟都是愣头青，完全看不懂叶母近乎明示的暗示。
饭后，施沐恩拿着三个盒子到客厅，“我拿了月饼过来。这盒是s酒店的七星伴月，这盒是h餐厅的冰皮礼盒，这个是我朋友托人买到的五仁金九。”
施浩然一脸难色地在沙发后仰，“又~是月饼，这个家的点心已经足足一个月都是月饼了。”
将碗碟放进洗碗机的叶季婷走过来，“你之前还说月饼配可乐，多多都吃得下。哎呀，这是那家空中花园出品的低卡低糖彩虹冰皮月？”
叶季婷眼睛亮闪闪拿起包装精致的冰皮礼盒，“我之前去陈姐那里做客的时候，她分了一个给我吃，可好吃了。我听说这个是限量发售，沐恩你都能拿到啊，真厉害，谢谢。”
“啊，嗯，你喜欢吃就好。”施沐恩自己买的只有应办公室同事号召的传统月饼，冰皮和大月饼都是黎阳准备好的。
知子莫若母，尽管施沐恩不是亲生的，但这个理科青年跟他的木头老爸一个款，叶季婷当然知道施沐恩不会是那种会花小心思主动抢限量品性格的人。这样的话准备这个月饼的人当然就是——
哎呀，刚刚还说没有呢，这不都感情好的让人买东西送家里了嘛。
施傅文拿起油纸包裹的大月饼，仔细观察上面封口的火漆章，好奇问道：“这个是什么牌子，我好像没见过？”
这个出发前，黎阳跟他说过，施沐恩照搬：“这个是我朋友托关系找老师傅手制的，市面上没得卖。老师傅就是那位去年上过央台的非物质文化传承人的郑老。”
“吼，我就说这个火漆印怎么这么眼熟，这不就是小篆的郑字嘛！”
施父的眼睛也亮起来了，“哈哈，去年我看了那个视频不下十次，可惜采访的时候郑老就说之后只给自己家人做两个，不再对外卖，我还遗憾好久了。你朋友什么人啊，这么厉害？”
“……就是给郑师傅拍那个纪录片的摄影师。”
“这样啊，沐恩的人脉很广啊，真好，真是有心了。”
施父叶母都乐呵呵地拍照发朋友圈炫耀，感觉成功渡劫的施沐恩也坐在沙发上刷手机。
蠢老虎：岳父岳母喜欢那些月饼嘛？[老虎卖萌gif]
施沐恩：注意你的称呼！别给我蹬鼻子上脸！
施沐恩：他们都喜欢。
蠢老虎：[得意转圈圈gif]
施沐恩：我警告你你别飘了，我们什么关系，你清楚，你清醒点。
蠢老虎：[一人食自拍]，配字[人间清醒]。
施沐恩一下子就共情到每年团圆节日都能孤身度过的孤独了，还没有心酸三秒，下一条信息就来了。
蠢老虎：我们是什么关系呀~
蠢老虎：恩恩你清醒点
蠢老虎：我们是睡一床的关系呀~
蠢老虎：[爱的相拥而眠自拍jpg]
晨曦的阳光漫上床铺三尺后被线条结实的手臂挡住。性感麦色皮肤帅哥看向镜头，闭起一只眼，只露出一只金目。
金瞳熠熠生辉，仿佛屋外的太阳不小心跑错地方升起了。画面内的光线不是自屋外延伸，而是由他放射。
俊美如太阳神的男人竖起一根食指轻抵薄唇。
嘘~
靠男人怀里只露出小半张脸的青年睫毛长长翘翘，神情恬淡自然，有着小巧粉圆指甲的手却无自觉抓着男人的衣襟。
施浩然刷手机刷无聊了，抬头看到对着手机脸色生动地变来变去的施沐恩，好奇地悄悄探过头去——“这是什么？！！！！！？！？”
还在恍神的施沐恩被炸雷一样的尖叫吓得一个激灵，手机一个没抓稳飞了出去掉在茶几上。
同样被吓一跳的施父和叶母两人四只眼睛下意识看向手机屏幕。
……
施沐恩想连夜坐高铁回去执行暗杀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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