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与刻印术

　　布莱顿城对外的图书馆一共有两家，一家是位于北区的皇家图书馆，是从当年还有皇权制度时候流传下来的古老图书馆，其内共有藏书万册以上，从天文地理到农业水利，除了与旧神有关的书册外，几乎各行各业的情况都汇聚于此。另一家则是位于南区卡玛尔路上的希斯图书馆，这是一家面向广众的图书馆，由慈善机构提供书源，也经常能看到衣不蔽体的孩子在里面读书。
亚瑟将自己尚带有水珠的头发撩起，又将用来掩饰自己身份，已经湿漉漉的礼帽放在一旁的衣帽架上，面带歉意的准备妥当后坐在图书馆长对面的皮质单人沙发上。馆长将单眼镜片卡在眼窝中，认真阅颂亚瑟带来的金属片上面写有的古文字，不时还发出啧啧称奇的声音。约翰斯则在另一边馆长私人的书架上翻阅着一本名为矮人秘史的翻译本。图书馆馆长曾与亚瑟有一面之缘，当时亚瑟正从生命神殿回来，为了查询伊西斯的信息来到了这里，也在这里结识了艾露丝。想到艾露丝，亚瑟无奈揉着自己后脑勺，却被头发上的湿气影响得心境不稳。
“怎么样，馆长，您是否认识这上面写的是什么？”亚瑟不忍心打扰馆长陷入自我的世界里，但窗外照射进来的夕阳光告诉亚瑟，时间已经不早了，再不问出个结果，图书馆就该关门了。最近的夜晚执法队和仲裁所因改造人带来的影响，不得不在夜间加大巡逻力度，也是在这个时期不少苟活在布莱顿城阴暗角落里，只有夜间敢出来寻觅食物，保暖衣物的巫师被抓获，一些被迫成为仲裁所工具的巫师暂且得以生存下去，而剩下的...
在布莱顿城中央地带绞刑台最近大大小小多了七具尸体，亚瑟今日出门时特意与约翰斯去到绞刑台，偷偷将花店买到的白色菊花花瓣洒在绞刑台附近。想要改变大多数生灵对巫师的看法已经不可能，亚瑟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要做的，只是聚集巫师的力量，让他们能够自己保护自己，就像亚瑟发现的特性训练，如果能教给更多的巫师，那么他们活下去的机会会不会大一分。
“这...上面写着的不仅有古精灵语，还有古矮人语...我还需要一点时间。你们知道吗，这密密麻麻的矮人语可能与矮人的刻印术有关，你看这句，是有复制的意思，这一句是强化肢体...”
刻印术？亚瑟第一次听到这个单词还是小时候帕里什告诉他的，那时候他们还在玫瑰庄园废墟下的地道里寻找噩梦之神的项链，刻印术简单来说就是在物品上用矮人语印上想要赋予的能力，然后通过矮人特殊的锻造技巧将能力实现。“所以说，这些改造人变了个样子都是因为刻印术？可是我从未听说过有这样的刻印术，馆长，我听说刻印术通常都只有一个单词...可这是一长串的句子，这上面的内容都能同时实现在一件物品身上？”
“是的，真神奇不是吗？我们现在所熟知的刻印术，是矮人简化过后的，他们不仅简化了字数，还简化了效果...实在是太神奇了不是吗。”馆长旋转自己的镜片让自己看得更加仔细，忽然他愣在自己的座椅上，半晌没有动静。
亚瑟注意到馆长的不对劲，他靠近馆长的办公桌凑近馆长身边，发现他正用微型铁棒擦拭着金属片最下方的地方，在表面的铁皮掉落后，那里还有一行小字，仅仅四个单词，是用精灵语写的。
馆长胡子都开始颤抖，手里用来擦拭物品污渍的铁棒都掉落在桌上：“暗夜行者...”
“暗夜行者？他们怎么了吗？是他们制作了这些金属片是吗？”
“亚瑟。”回答亚瑟疑问的是正在翻书的约翰斯，他正在有目的的找书，语气也有些低沉：“暗夜行者是活跃在四十年前的一些精灵，他们自称黑夜的行者，其目的是为了消除精灵之间等级制度，你知道的，长耳族在蝶翼族眼里就是奴隶一般的存在，暗夜行者一开始就是长耳族的人组建的组织，就像我们一样...”
亚瑟从没有听过这个组织的名字，他也觉得长耳族想要反抗蝶翼族是正确的行为，但约翰斯和馆长反常的态度让他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他们是不是做了什么。”
约翰斯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书，他将一本硬壳封面的无名黑书捧在手里翻阅到某一页慢慢念道：“在这里，新历70年至新历73年，暗夜行者内部发生争斗，活下来的是几位极端的精灵，在名为多诺多的长耳精灵带领下，这些精灵潜入了精灵女王的圣树想要刺杀精灵女王，被阻止后他们的目的便转变了，在73年年尾，多诺多在一日无月夜带领十二位长耳精灵冲进布莱顿城，刺杀了当时的城主，也就是现在爱德华兹城主的爷爷。然后他们站在布莱顿城中央塔楼顶发布了轰动一时的反动论。至于尖爪族，那些精灵都没有太多神智，也就是普通的劳工，嗯，我没有歧视他们的意思，但我接触到的尖爪族，都是傻傻的那种。”
馆长还沉浸在回忆的恐慌中，他将金属片扔在桌上，背靠座椅仰天长叹：“那时候...我才十岁，那些浑身浴血的精灵不顾我们和精灵族的和平条约和合作，就那样杀掉了老城主，不可一世的在塔楼楼顶说：‘人类和精灵都有无法抹去的罪恶，为什么布莱顿城会有这么多流浪者，乞丐被看不起。现在只要杀掉歧视他人的人这个世界便会变得美好，我们想要的是全种族一视同仁的世界。’在那之后，仲裁所及时赶到，抓获了十一个精灵，却跑了最重要的两个精灵...多诺多和他弟弟，多诺诺。那段时间曾经有过看不起穷人的人都心惊胆战，生怕精灵冲进自己家杀掉自己，毕竟连防御森严的城主府都被他们冲进去了。”
亚瑟靠在馆长的长桌上，他在听到一半时便想起了什么，他想起了出门前艾露丝对自己说的话，改造人所在做的就是杀掉有歧视心理或者行为的人...也就是那些自诩为时代推动者的人，自觉身处时代中心便能乘风而行的人，改造人就是如当初的暗夜行者一样，给这些人狠狠上一课。
难道...艾露丝...亚瑟心脏骤然一痛，难以相信自己的一瞬的想法。
“不会的，不可能...我在想什么，老鼠怎么可能是...”亚瑟的自言自语并没有被馆长和约翰斯听到，馆长视线重新投入到金属片上，加快自己的解读速度。
“亚瑟，这段精灵语，如果与暗夜行者有关，我就知道它的意思了。上面写的是消除，清除，抹除，这三个单词的意思在精灵族里只有蝶翼族的人才会使用，联系到历史，这算是一种长耳族的反叛宣言。后面这一段则是...尖爪族，为什么会提到尖爪族？”
“这个理由稍后再想吧，亚瑟，我们该离开了，入夜了。”约翰斯合上手头的黑书，重新放回书架：“如果是和精灵族有关的话，那我们得去找精灵族的人解决。”
“精灵族...我倒是认识一个，还蛮有权力的，我会写信给他，走吧，约翰斯。”亚瑟微笑着致谢馆长，同时带走了金属片，转身与约翰斯一前一后交谈着精灵和暗夜行者的事向门口走去。
“等等，两位，你们，是巫师吧。”
正走到门口的亚瑟忽然停下，回头看向站起身的图书馆馆长：“如果我们是，你打算怎么做？向执法队举报我们？”
“你们走后我就会告诉执法队，他们总是有一队人负责保护我们这类人，你们今后不要再出现在这里了。”馆长颤颤巍巍的伸出手指驱赶亚瑟和约翰斯。亚瑟无奈摊手：“再度谢谢您，馆长先生，很快我会带着一些巫师离开布莱顿城，所以我们不会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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