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蜜尔娜的新年

新年伊始，大雪降临王都，为其送上一片银装，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童话中的冰雪王国。清晨的阳光透过厚厚的云层洒下来，为这座古老而繁华的城市增添了一丝温暖。
  大街上，积雪被行人和马车碾成了细碎的冰晶，在脚下嘎吱作响。商贩们一如既往的开始营业，在中央的广场放声叫卖。孩子们则在雪地里奔跑嬉戏，对他们来说，下雪永远是最高兴事情，笑声和着银铃般的声响在空气中回荡。充满了喜庆。
  而谈到新年，离不开的话题自然是教堂，光明之主传授人类知识，并设定了年月日的概念。每到新年人们总是会去教堂庆祝，为主献上祝福。而教廷也往往会在这一天广泛布施，救济那些无家可归的穷人。
  王都得大教堂坐落于城市中心，雄伟壮丽，高耸的尖顶直插云霄，仿佛要触碰到天际。教堂的墙壁上雕刻着精美的浮雕，诉说着主的故事。彩色玻璃窗在阳光的照射下，映出五彩斑斓的光影，为殿堂增添了几分神秘与庄严。
  随着教堂钟声的响起，蜜尔娜从床上缓缓睁开眼，有些不耐烦的哼了两声。这该死的钟声，自从她来到这里以后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她实在搞不懂这帮人为什么大清早的就要折腾。
  而此时，一名修女轻轻推开了她的房门，随后几名修女鱼贯而入，在她的窗前站成一排。她们有人端着脸盆，有人则拿着折好的修女服。
  其中一名修女轻声唤道：
  “蜜尔娜小姐，该起床了。”一名修女轻声提醒道。
  没有反应，蜜尔娜仅仅是不爽的翻了个身。
  几个修女互望了一眼，随后又有一人轻声唤道：
  “蜜尔娜小姐，早饭已经准备好了，晚了可就吃不上了。”
  听见早饭两个字，她才终于睁开眼睛，慵懒的伸展开四肢，几个修女立刻上前，有人帮她擦脸，有人则替她穿衣。
  而蜜尔娜则是坐在床上，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这一切。这是她才有的特权，作为宰相亚伦最宠小女儿，即便做了修女又如何？愿意巴结她的人有的是，所有人都盼着与她结交来获得好处，尤其是这些教堂修女，她们大多都是穷人，有些还是孤儿，能有幸来服侍她，那都是天大的优惠。
  当然看不惯她这种作风的人也有，就她所知也有修女在背后偷偷的告她的状，然而迈德主教对此事却也是一笑了之，并未前来阻止。这也是自然的，毕竟自己的爹爹是当朝宰相，又是西境公爵，就算主教大人自己，多少也得给面子。想到这里蜜尔娜不禁得意了起来。
  做完弥撒后，迈德主教，以及所有的神父和修女都在一张大桌前坐下，在简单的祈祷完之后，有人端来了饭菜。
  早餐是一杯麦酒，一块硬面包，和一碗稀的可怜的菜汤。和自己在公爵府吃的不同，那面包硬的简直就像石头，仅仅咬了一口，蜜尔娜便将面包给丢在了桌上：
  “这是人吃的？”
  “吃这种面包，首先要先用麦酒将它泡开，然后……”迈德主教耐心的解释道。
  “我不是小孩子，不需要你教。”她不耐烦的喊道，顿了一下，又说道，“我是说，平时也就算了，都过年了，就不能吃点好的？”
  迈德则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平静的说道：
  “嗯，很多人都还吃不饱饭，而我们在这里却不用为食物发愁，这也都是主的恩赐……”
  “啊~”蜜尔娜觉得自己要疯了，“够了，别说了，我已经吃饱了……”
  “至少可以把菜汤和麦酒喝了。”迈德又说道。
  “我不是小孩子！”蜜尔娜不耐烦的喊道，虽然这么喊，却依然老老实实的开始喝起了菜汤。
  周围有修女开始小声议论，表达着不满，而迈德却只是静静的望着她，过了许久，他又开口说道：
  “北境最近一直不太平，卡尔击败了莫尔顿伯爵，占领了摩根领……”
  “哦，那个农奴还算有点水平。那莫尔顿呢？”蜜尔娜放下碗，用手帕擦了擦嘴。
  “他们处死了他。”
  “死得好！那种王八蛋！”蜜尔娜拍手叫了起来，她在脑海中想想着他们之间的战斗，她想起了自己的师傅艾丽娅，卡尔那小子能获胜肯定全靠自己师傅。她甚至在脑海中联想出师傅在战场上以一敌百的画面，假如自己也在现场多好，她将和自己的师傅联手，英勇杀敌，像所有传奇的骑士那样。而不是被困在这个该死的修道院，每天过着无聊的生活！
  “我们不该诋毁死者。”迈德低头做了个祈祷的模样。
  “难道还要本小姐为他哀悼不成？”蜜尔娜回道，并将麦酒一饮而尽，随后又说道，“我吃完了，可以回房了吗？”
  却看见迈德摇了摇头：
  “还不够。”
  “你还想怎样？”
  “我希望你今天能和我们在一起？”
  “干什么？”蜜尔娜问道。
  “新年了，我们总得为孩子们做点什么，至少让他们能过个好年。”迈德缓缓说道。

  孤儿吗？迈德不说她都差点忘了，教堂不仅负责施舍和布道，还一直收留城里的孤儿，在大教堂边上的一片空地处，他们甚至还专门建起了一所孤儿院，平日都由修女们负责照顾。迈德主教总是说孩子们是最可怜的，可怜吗？蜜尔娜从不这么认为，来到教堂也有小半年了，她很清楚那些小孩的成份，小偷，强盗，骗子，脏兮兮，满口下流话，都是一群小流氓，一点都不值得可怜。
  “我可以不去吗？”
  作为修女她本也应该负起照顾义务，可她始终忍受不了，不仅是他们糟糕的性格，还有那身上的怪味，她总是想尽办法远离这些小鬼，而迈德主教似乎也并未勉强她。
  然而今天，迈德的态度却突然强硬了起来：
  “不可以~”
  “那如果我就是不去呢？”
  迈德主教想了想，随后露出一个笑容说道：
  “你当然可以这么做，我不会勉强你。但我和你父亲约定过，什么时候改好，什么时候回家~”
  “你！”却看见迈德仍然笑着，最终她只得无奈的叹了口气，“明白了，我跟你去。”
  修道院的生活就是这么无聊，甚至低俗，与她在宰相府的奢华完全不同。而其中最让人烦的就是那群孤儿。
  她无聊的跟在一众人身后，当他们迈进孤儿院的大门时，那群孩子便立刻蜂拥而出，伸出脏兮兮的小手向她们讨要东西，蜜尔娜几乎是本能的向后退去，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厌恶。
  她看见其他修女开始分发食物，而迈德主教则从一个大袋子里掏出一个个木雕玩具分到每个孩子的手里。
  这一举动再一次惊得她目瞪口呆：
  “玩具，你是认真的？”
  “他们只是孩子，孩子需要玩耍。”迈德依然是那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
  “他们都是强盗和流氓，可没你说的那种童心！”蜜尔娜叫道，而迈德却只是笑而不语，继续分发着玩具，见状，她不服气的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饭都吃不饱，谁会要这东西。”
  然而事实却出乎意料，孩子们似乎对迈德的玩具特别感兴趣，没一会便被抢光了。
  这甚至让她有了一种挫败感，就像是她与迈德正在较量着什么似的，结果她输了。
  带着这种挫败感，她一脸不屑的在院子中走着，雪后的空气清新而寒冷，她的脚步在积雪上留下浅浅的痕迹。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打破了这片刻的宁静。她顺着声音走去，却发现一群孩子正围住了一个瘦弱的男孩。
  那个小男孩被推倒在地，脸上满是惊恐和无助。几个稍大的孩子则趁机抢走了他手中的玩具，并将他的食物打翻在地。
  领头的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王，他神气十足地站在最前面，满脸得意，对眼前的一切似乎很享受。
  看啊，之前说什么来着的，这群人就是流氓，混蛋，这就是他们的本性，根本不值得同情。她望了一下周围，似乎也有其他修女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不过这样的事情太多了，似乎她们也明白这群孤儿都是什么成分，所以都选择视而不见。
  她摇了摇头，正欲离开，却突然听见那边传来那个孩子王大声的吼叫：
  “你姐姐就是个荡妇！她因为偷情被人给杀了！”
  接着又有人叫道：
  “我听说她死的时候，连裤子都没来得及穿上~”
  随后所有的小孩爆发出一阵欢笑声：
  “哈哈哈哈~”
  小男孩默不做声得爬了起来，却没有任何反抗，仅仅是站在那里，平静的望着那群孩子。
  然而即使如此，那领头的仍然不罢休：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服气吗？”他恶狠狠地说道，“来人，给老子抓住他，哼，一个荡妇的弟弟，竟敢这样看我！”
  不知为何，蜜尔娜停住了脚步，她感到一股怒火在心中燃烧了起来，随后回过头，快步走向那群小孩，厉声喝道：
  “你们这是在干吗？”
  孩子们纷纷停下，转头看向她。那个孩子王更是一脸的不屑：
  “只是玩玩而已，不关你的事。”
  “玩玩？”蜜尔娜冷笑一声，走到被推的小男孩身边，将他护在身后。“你把这叫玩玩？还真是一帮小畜生，活该这辈子只配做贱民！”
  “你敢骂老子？”孩子王瞪大了眼睛，气焰嚣张地朝蜜尔娜走来。“你以为你是谁？其他修女都不管老子，你凭什么管？”
  “凭什么？”蜜尔娜的眼神也扁的冷厉起来，她直视着孩子王的眼睛，眼中迸发出怒火，“凭我的姓氏，凭我的身份，我告诉你小鬼，陛下来了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孩子王显然被激怒了，他突然挥手招呼道：
  “都给我上！好好教训她！”
  其他孩子犹豫了一下，但看到孩子王的示意，还是围了上来。这群孩子中好几个都是十一二岁的，不比蜜尔娜小多少，有些人已经开始发育。尤其是那个孩子王，仅仅小了蜜尔娜两岁，在身高上更是超过了少女。可即使如此，蜜尔娜也没有一丝退缩，她的心气不允许她这么做，她轻轻弯下腰，做好了迎击的架势。

  其中一个孩子冲了上来，蜜尔娜迅速侧身一躲，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将他推向一旁。接着，她一脚踢向另一个试图袭击她的孩子，将他踹倒在地。再怎么说她也是艾丽娅教过的人，比起这帮小混混强太多了，每一个动作都迅速干脆，充满了力量。
  孩子们显然没料到蜜尔娜会有这么强的反击，一时间都被打得措手不及。
  那孩子王愤怒地大喊起来：
  “一群废物，快上啊！”
  然而一句话还没喊完，战斗却已经结束。蜜尔娜仅凭着三拳两脚，就把孩子们全部打翻在地，一时间哀嚎声四起。
  随后他看见蜜尔娜摩拳擦掌的向自己走来：
  “就剩你了~”
  一时间他竟然哭喊了起来。
  而也在此时，随着事情被闹大，终于引起了其他修女的注意，人们纷纷赶来，看着满地的孩子，全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其中一位年长的修女更是皱着眉头问道：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教训几个小畜生而已。”
  那修女更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后叫道：
  “这是一位修女该做的吗？他们只是群孩子，我们应该用爱心和宽容去感化他们，而不是暴力。”
  蜜尔娜平静的望着她，最后淡淡的吐出几个字：
  “感化你妈~”
  随后拉起那个小孩扬长而去。
  “这……这……”那名年长的修女一时气的脸色涨红，却又不敢发作，最后竟跑到了迈德主教面前，“主教大人，你看她，你看她……”
  迈德依然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平静，远远望着蜜尔娜的背影，随后说道：
  “至少，她在帮那个孩子，这是个进步。”
  这都是什么事啊？蜜尔娜拉着那孩子在花园中漫无目的的走着，就说这帮人都是王八蛋，根本不值得救助。当然，他们中也有例外，她想着，望了望边上那孩子，那瘦弱楚楚可怜的样子，即可怜也可恨，明明是个男的，被人欺负时确实一点都不知道反抗。想想卡尔，同样也是个贱民，人家就完全不一样，做事果断，甚至能干掉莫尔顿！
  正想着，却听见那孩子轻声说道：
  “谢谢您，修女大人……”
  修女……大人？这人得是多卑微啊，不知为何她越想越气，最后她大声骂道：
  “你为什么不还手？”
  男孩吃了一惊，随之低下了头：
  “会，会给大家添麻烦的……”
  这叫什么理由？她都惊了：
  “所以你就任由他们欺负你？”
  “只要我不惹他们，时间长了，他们早晚会腻……”
  “胡说八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不给他们点厉害，他们就会变本加厉的欺负你，这点道理都不懂！”蜜尔娜越说越激动。
  直吓得男孩把脖子缩了下去，过了许久他才唯唯诺诺的说道：
  “可我也打不过他们……我不像修女大人那么厉害……”
  这话她倒是很爱听，随之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怎么，我很厉害吗？”
  “嗯~”男孩用力点了点头，“就像故事里的英雄。”
  故事里的英雄吗？蜜尔娜越发得意了，自己本就应该成为英雄，自己可是烈焰艾丽娅的徒弟啊！本应该在战场上驰骋，成为一名传奇女骑士，而不是在这该死的修道院空耗青春。哼，迈德那家伙，他不是说自己什么时候改了，就放自己走吗？好吧，就随他愿吧~只要自己能离开这地方，怎么都无所谓了。不就是照顾孩子吗！
  蜜尔娜这么想着，望了望那男孩：
  “你叫什么名字？”
  “乔~”男孩轻声说道。
  “听好了，乔~从今天起，我要你拜我为师~我要教你格斗的技巧~你必须给我变强，然后让那帮混蛋知道你的厉害，听明白没有！”蜜尔娜叫道。
  “是……是……”男孩慌张的回道。
  “叫师傅！”
  “是，师傅！”男孩又改口喊道。
  “大声点！”
  “师傅！”
  嗯，只要能照顾好孩子，得到迈德的认可，自己就能早早回去，然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了！想到这里，蜜尔娜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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