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二合一）
“不怕, 别慌……”
古川久弥沙深吸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安慰系统还是在安慰自己。
“按照我们先前的计划来就好了……我们都计划好了。”
她将那一口深呼吸缓缓吐出，然后朝着电话那头的松田阵平很为难地道：“嗯……我现在不太方便……”
松田阵平果然语调稍微冷了一下：“……你不在家吗？”
然后他就听到门内似乎传来了什么声音, 像是古川久弥沙从房间内走出，关上了房门, 一路走到客厅的玄关来。
“不、不是……就是现在不太方便……”
她的声音同时从手机内与门内传来, 松田阵平听着她不太自然的语调, 心中产生了不祥的预感。
“你怎么了？是出什么事了吗？”他语调有些焦急起来。
松田阵平想到之前她中枪的事，脑中开始渐渐发散起来，以为她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忍不住伸手敲了敲门。
他冲着门内喊道：“你开一下门, 让我进去！”
突然，他听到门内传来“咚”的一声轻响,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压到了门上。
他犹豫了一下, 正打算想办法破门而入, 就听到门内与手机内同时传来了一声可疑的呻|吟。
“唔嗯……”
松田阵平：？？？
还没等他回过味来, 就听到古川久弥沙开口了, 语调间还有些难以言喻的轻|喘。
“总、总之就是……唔……不太方便嘛……”
松田阵平：……
反应过来门内发生什么事的松田阵平当即被雷劈了一般, 一时愣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古川久弥沙犹自在电话那头表演着自己的“口技”, 边想着这人怎么还不走，真想听完一场活|春|宫吗？
然后就听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松田阵平再开口的时候有些咬牙切齿：“……你家里, 有其他人？”
古川久弥沙干脆直接放大招，招呼系统放出了提早准备好的录音。
松田阵平只听古川久弥沙那边静了两秒, 只余她可疑的喘|息声在电话中回荡, 下一秒, 却陡然响起了一个有些沙哑的陌生男声。
“谁在外面？嗯？”
松田阵平：…………
古川久弥沙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朝松田阵平道：“嗯……昨晚陪朋友去了趟酒吧，然后就……总之不是什么可疑人物啦，你别担心，你……你要不先离开？我们假期后见？”
这出戏都已经演到了这个地步，松田阵平也完全没有了继续听下去的心思。
他咬咬牙，朝电话那头涩声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然后便一把掐掉了电话，逃也似的离开了古川久弥沙的家门口，一直到坐进车中，开出去很长一段路，才渐渐平复下心情。
松田阵平将车靠在路边停下，这才发觉自己握着方向盘的掌心已经青筋毕露。
他狠狠一拳锤在了方向盘上，喇叭嗡鸣声顿时响彻整条道路。
他打开天窗，狠狠深呼吸了两口，仍是摆脱不了那般压抑的窒息感。
松田阵平只觉得心间异常烧灼，无名业火燃的他整个人都沸腾起来，却又无处发泄。
最终，他还是拿起了电话，给一个熟悉的号码拨了过去。
对面过了两秒便接了起来，好友熟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喂？松田？怎么样？”
松田阵平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对象：“降！谷！！零！！！”
此时正在环球影城餐厅外吃着面包等两个人走出的降谷零：“……啊？怎么了？”
松田阵平连声音都是颤抖的：“……你早就知道？”
一头雾水的降谷零：“……什么？知道什么？”
松田阵平真想冲过去提起对方的领子狠揍一顿：“你还踏马给我装傻！！”
降谷零：？？？不是，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深吸一口气，“她……她……”但最终还是说不出口，仅仅只是回忆刚刚那一幕便令他痛彻心扉，连呼吸都被扼断一般。
他最终还是改了口，直接道：“……总之，你刚刚拜托的事……我去查了，她……确实在家。”
降谷零直觉松田阵平的反应不太正常，不免多了几分疑惑，“你确定？”
这句话仿似一刀扎在了松田阵平心口，他颤了颤：“……我确定，我听到她门内……有声音了，而且绝对不是通过什么对讲设备远程传出来的。”
降谷零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不是我不相信你，但那是古川久弥沙。”
他叹了口气，追问道，“你有用什么设备查看过吗？比如……红外线热成像扫描仪什么的？”
“降！谷！零！！！”松田阵平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踏马让我用热成像扫描仪去看活|春|宫是吗？？”
降谷零被口中的面包一口呛到，“咳咳咳……你、你说什么？”
松田阵平却已经不想再和他说下去了，干脆地挂断了电话，临了还狠狠骂了一句：“再听你的话劳资就是傻|逼！”
降谷零好不容易咽下呛住的面包，电话那头却只剩“嘟嘟”的忙音。
降谷零一手捏着电话，一手捏着面包，脑中的思绪短暂地停摆。
……发生了什么？
*
与此同时，用一通电话解决了所有问题的古川久弥沙功成身退，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回到位置上。
面前桌上已经摆了他们刚刚点的食物，琴酒坐在对面看着她：“怎么去了那么久？”
古川久弥沙本想随口找个“排队太长”的借口，但一想，琴酒如果一直观察着卫生间的话，大概能估算出人流量。
她转了转眼睛：“……绷带一直压着伤口，不太舒服，我调整了一下。”
琴酒皱起了眉：“伤口不舒服？”
古川久弥沙赶忙摇头：“没有没有，不是伤口的问题，”说着她小心翼翼觑了他一眼，“我下午还能玩的，别那么早回去。”
琴酒：……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伸手拿过了她前面的餐盘：“……你那份辣的。”
古川久弥沙抗议道：“谁说受伤不能吃辣的了！”
琴酒很平静：“那下午回酒店。”
“……换换换！这就换！”她忙不迭从琴酒手上接过那份更清淡的食物，“不就一份饭嘛……我吃就是了。”
琴酒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样子：“……没人和你抢。”
古川久弥沙飞速解决了面前的食物，擦擦嘴道：“下午人多，排队长！我们快点吃完饭去玩项目！”
琴酒：……
说着她想到了什么，“对了，你们今晚约的几点？”
问的是他们和威尔斯约定的交易时间。
琴酒吃不准她询问交易的用意，只是沉默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缓缓道：“十一点。”
古川久弥沙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这样啊……那我们可以九点再离开园区，还能赶上花车巡游和烟火大会……那剩下的时间要排得满一点，不能浪费了……”
还以为她有什么深意的琴酒：……
古川久弥沙趁着琴酒吃饭期间，将地图拿了出来，开始规划下午的游玩路线。
“唔……下午的话，先去那个水上世界吧，离我们这里近一点……”
“伤口不能碰水。”
古川久弥沙愣了愣：“……没事的啦，有防水服的，我的伤口也是防水绷带包扎的，而且……”
琴酒回绝得十分果断：“不行。”
古川久弥沙的脸垮了下来：“……就坐个漂流没关系的嘛，我穿了好几层衣服呢！”
“不行。”
古川久弥沙气急：“……那我自己去，你在旁边看着！”
琴酒从饭食中抬起头，什么也没说，只是扫了她一眼。
古川久弥沙被他冷冰冰的目光扫过，顿时没了声音。
“行吧行吧行吧。”她烦躁地挥了挥手，现在不是违拗琴酒的时候，“不去就不去。”
琴酒看着她低下头去赌气的样子，目光落在了她柔软的发顶，连带着他的声音也经不住软了几分，神色微动间，他缓缓开口：“……下次……”
他这两个字出口时的声音很轻，正专心研究地图的古川久弥沙根本没有听见，她疑惑地抬头。
“嗯？你说什么？”
琴酒垂眸，将目光重新落回桌上，“没什么，走吧。”
在之后的起码六个小时中，古川久弥沙果然如她所说，将时间排得很满。
从园区东南角到西北角，从侏罗纪公园到小黄人乐园，整个园区所有火爆的项目都被她玩了个遍，高兴亢奋的模样和背后跟着的冰冷死鱼眼琴酒形成了鲜明对比。
最开始古川久弥沙还觉得，后面跟着琴酒这样不懂配合的冷脸生物太过扫兴，但时间长了也就无所谓了。
反正自己是来项目的，不是来玩琴酒的，后面多了冷脸保镖，排队的时候还能用他生人勿进的气场多出几片空地，也算是废物利用了。
一直到天色擦黑，星月高挂，古川久弥沙才将所有想去的项目打卡完毕。
她看着地图：“好了，这个也玩过了，还剩下什么我看看啊……”
看着不知疲倦的她，琴酒难得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该吃饭了。”
古川久弥沙敏锐地发觉了琴酒这句话中不同寻常的意味：“……你累了？”
她很惊奇。
不，不止惊奇，简直神奇。
那个仿佛铁打的琴酒，昼夜奔袭四天四夜都还能活蹦乱跳在敌群中七进七出的琴酒，居然在游乐场玩了一下午就累了？？
琴酒伸手揉了揉眉心，刚想说些什么，就见古川久弥沙已经凑了上来，好奇地打量了他一会儿，然后疑惑地开口。
“……你不会肾虚吧？”
琴酒：……
他眼眸一垂，伸手将她按到了怀中，声音有些发冷：“你试试？”
古川久弥沙“嘿嘿”一笑，从他怀中钻了出去，像一尾滑溜溜的鱼，怎么也抓不住一样。
“那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正好可以把花车巡游和烟火晚会一起看了。”
但显然她低估了假期中游乐场的拥挤程度，他们在餐厅中排完队、等完位，又吃完饭之后，已经又一个小时过去了。
古川久弥沙拉着琴酒飞速奔出餐厅：“快快快，快去占位，要来不及了！”
“慢点。”琴酒一把拽住她，指了指旁边的建筑，“去那里。”
古川久弥沙顺着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巨大的摩天轮矗立在夜色下，正在霓虹的映射下，闪出耀眼的光。
琴酒见她不动，平淡地接了一句：“你今天路过了它四次，每次都来回看了好几遍，怎么，不想去？”
古川久弥沙愣在原地，一时失语。
她确实自己都没有注意到，她原来对这个摩天轮十分在意。
但那也只是因为，每次路过的时候，她都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年松田阵平那一世的事。
她刚刚中午用那样堪称狠绝的方法逼走了松田阵平，虽然早已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也谈不上后悔，却总有几分愧疚与难受的。
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她都做不到毫无负担地将别人的真心踩在脚下碾入尘土，纵使这一切都是身不由己。
——松田阵平如此，赤井秀一也是如此。
再度回神间，她已经和琴酒坐在了摩天轮的客舱中。
她看着对面的琴酒，突然有些微妙的庆幸。
——幸好琴酒不是那样的人。
她不会对他愧疚负担。
摩天轮在夜色中缓缓攀升，琴酒抬了抬下巴，朝下方示意道：“花车，开始了。”
古川久弥沙低头的瞬间，人群的欢呼声传来，五光十色的花车载着各色作品的主角从游乐场主干道的一头簇拥着走来，热闹而喧嚣，是她最爱的凡俗盛景。
她贴在摩天轮的玻璃旁，看着那花车在灯海下缓缓驶过，身旁传来了琴酒的声音。
“还有两分钟。”
“什么？”
他没有回答，她也不去在意。
随着摩天轮的旋转攀升，人海中的狂欢声渐渐从他们的耳边远去，他们远离人群，攀上天际。
今夜天空晴朗，星与月都明烁异常，飘摇摇地点缀在夜幕之中，在摩天轮的玻璃窗框中框出一幅犹如名画般的盛景。
摩天轮已经将要爬到最高点，不止园区，这样的高度远远已经能看到城市中心的远景。
大大小小的道路被灯光点缀，汽车尾灯在细长的道路上汇成一条条撒了金粉的绸缎，组成了人类世界的经脉与血肉，飘摇着汇入天际的星光。
她很少有这样的闲心登高望远，便看着这难得一见的美景喟叹道：“真美啊。”
脚下是满载灯光与欢乐的游乐场，抬头是铺满星光的月夜，一切都那么美好耀眼，只除了——
她不由侧目去瞟了一眼对面的琴酒，他正和冰棍似的在那里杵着，完全不为这幅美景所动。
——只除了身旁这位扫兴的人呢。
像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琴酒看向窗外的目光挪到了她的身上，轻轻道：“过来。”
古川久弥沙有些不太情愿：“……如果两人都坐在同一侧，摩天轮会失去平衡的。”
琴酒皱眉：“你是小学生？”
她撇了撇嘴，还是走到他身边坐了下去。
就在她刚刚落座的那一刻，突然手臂被他一拉，整个人向他倒去。
琴酒将她整个人扣入怀中，然后抬起她的下颚，低头吻了上去。
——对于琴酒来说，这或许算得上是一个吻了。
并非撕咬与啃噬，也不似他平日里那般满富戾气与占有欲的宣泄，只是简单到堪称温柔地，在她的唇上轻触了一下。
绚烂的烟火在摩天轮后的夜空倏然炸开，斑斓的色彩顷刻间溢满了整个夜空，与夜色下攀升至顶点的摩天轮车厢。
古川久弥沙被琴酒吻得猝不及防，甚至连眼睛都没来得及闭上。
五彩斑斓的烟火映照在琴酒刀劈斧砍般的面容上，一度竟让她产生了某种温柔的错觉。
琴酒睁开眼，于是她从对方琉璃般的绿瞳中，看到了在迷离夜色下，正怔在原地的自己。
琴酒看着愣怔在怀中的她，突然伸手，覆上了她的双眸。
一片黑暗中，他再度倾身吻下。
不再是先前蜻蜓点水般的触碰，却也不是从前狼吞虎咽般的啃噬，他轻柔又生涩地，给了她一个普通的吻。
一个几乎让古川久弥沙感受不到任何属于“琴酒”这个人的吻。
那一刻，两世的记忆呼啸决堤。
那些从前被她刻意遗忘在记忆深处的角落中的点滴扑面而来，她想起她在琴酒背上看到的那些陈年旧伤，想起他在久远的过去中一次次挡在自己身后为自己断后，一次次替自己挡下数不清的明枪暗箭，却从来一声不吭的样子。
谁能在他那样的人背后留下伤疤？答案只有一个。
她无法昧着良心说她不曾信任，不曾心动过。
她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曾经那样寡言情深的他，与最终那个冷眼看着自己死在枪下的他，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琴酒。
又或者都是——因为他是个疯子。
不要试图去与一个疯子共情，她提醒自己。
不要相信，不要心软，不要理解。
古川久弥沙定了定神，拉下了他捂着自己双眼的手掌，然后抱着他的胳膊钻进了他的怀中。
“想不到啊，你居然也懂浪漫为何物，说，偷偷从哪里学的？”
她将脸埋入他的怀中，不让他看清自己此时的表情。
琴酒不说话，只是一下一下抚着她埋在胸前的后脑，倒似是十分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她在他怀中轻笑：“那你现在，算是在追求我吗？”
这句话让琴酒微微皱眉，他握住她的肩膀，将她从怀中拉起，低头去看她：“属于我的，不需要追。”
不知道为什么，还是这样熟悉的琴酒让古川久弥沙更适应一些。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扑入了他的怀中，将头埋在他的颈间，“那你也是属于我的。”
琴酒被她这主动的一扑搅得呼吸一滞，连带着气息都不稳了起来，正扣住她的腰想将她揉进怀中，摩天轮却蓦地一震，客舱落地了。
古川久弥沙“蹭”地从他怀中钻出，一溜烟地跑了下去，没有给他逮到的机会。
被搅了兴致的琴酒脸色泛冷地从摩天轮上走出，上前两步拽住了她，强留在自己身边，不让她跑远。
古川久弥沙笑了一下，顺从地回身抱住了他，抬起晶亮的眸，眨着眼看他：“你还没答应呢，你也是属于我的，对不对？”
那一瞬，琴酒只觉得自己的火气骤然消散，回手拦住她，不轻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她缓缓勾了唇：“那太好了。”
——那你的命，我也不客气地收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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