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生日

毕了业之后时间过得不紧也不松，刚离开学校没几天就搞了一次同学聚会。

        方酌和路千弦到包厢的时候大家基本都在了，男生下楼扛了几箱啤酒上来，一副要跟老林他们喝个醉生梦死的架势。

        林炜干了一杯，左手按在桌子上，笑着说：“虽然你们是我带的第一届毕业班，是我的第一批学生，但我明白，这顿饭，应该是大家离开学校之后最齐的一顿了。”

        他说完，自己先哽了一下，“哎呀，虽然我们总是互相嫌弃，但我真心觉得，你们特别好，以后不管是哪一届，在我心里，你们都是最好的一届。”

        陈松亭端着酒杯塞到路千弦和方酌手里，不忘回头大声调侃他，“那是，我们可是老林初恋！”

        他话音刚落就被另一个刚进门的女士用包捶了一下。

        “说什么初恋呢，嗯？”曾琳微笑着看他。

        陈松亭捂住头，做了个在嘴巴上拉拉链的动作。

        大家开始起哄，老林的一张脸都红透了。

        好在曾琳也是个会来事的，她把包放老林旁边的座位，然后利落地挽起了头发，结果林炜手中的酒杯，“来来来，先说好啊，男生必须喝，女生随意，今天这顿你们林老师请，来，干杯！”

        方酌喝了几口陈松亭给他的那杯酒之后就已经开始头脑发蒙了。

        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跟赶场一样，迷迷糊糊地敬酒，然后就失去了意识，睡倒在座位上了。

        路千弦眨了眨眼，他只能喝出五谷的香气，对他来说，酒精是没什么作用的，于是看着大家喝完之后一个赛一个的迷糊，觉得十分有趣。

        甚至负责了三四个人的回家。

        之后就是不仅方酌自己，班上其他人也都知道他的酒量了：三口倒。

        由于喝了酒，反倒是那天的毕业聚会方酌没什么印象。

        于是又是几天，陈松亭和毛予他们说要补办一个，因为那天喝太多了，方酌不疑有他，欣然前往。

        唯一奇怪的是路千弦在那天早上就出了门，只说下午会准时到。

        方酌顺着走廊找到房间号，确认之后推门而入。

        一推开包厢门，“嘭嘭嘭”地几声，然后有什么东西零零碎碎地落到了他身上。

        “surprise！”

        “班长生日快乐！”

        “我酌哥下一岁也继续帅啊啊啊啊啊！”

        “班长继续牛哔—下去啊！”

        “啪”地一声，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大概有二十多个人，除了八班的人还有几个七班的和陈松亭毛予他们玩的不错的，每个人都穿着便服，倒是和学校里的样子不太一样。

        路千弦跟在他身后，笑的也非常开心。

        方酌余光里看到他笑，凑了过去，“你早知道？”怪不得这两天这么奇怪，支支吾吾眼神躲闪的。

        路千弦重重点了点头，笑的十分灿烂。

        方酌无奈，轻轻弹了下他脑袋。

        这会儿毛予端出来一个大蛋糕，吆喝着方酌快过去。

        他们分开一条路让他过去。

        方酌走过，笑着接下来，向他们道谢。

        他很少过生日，因为时间原因，以往总是赶在期末考之前，方初也总是不在家，久而久之，竟然没印象和同学们一起过过生日，都差点忘了。

        他把蛋糕放到桌子上，让大家快坐下。

        陈松亭站在开关的地方“啪”地关上了灯，喊得超大声，“快许愿！！！”

        毛予冲他喊道：“陈松亭你丫有病啊！还没点蜡烛！”

        于是吵吵闹闹地，开灯又关灯。

        一片黑暗里，整整齐齐地蜡烛被点好，插在了蛋糕上。

        陈松亭又关上灯，大喊：“快许愿！”

        毛予也在开关边上，听他一喊就伸手捂了他的嘴，“吵死了！！！”

        方酌脸上被烛光染上笑意，在烛火昏明中他看向路千弦。

        “许个愿吧。”烛火闪了闪，竟衬得路千弦的神色无比温柔。

        笑意真切，目光柔和。

        方酌发现，路千弦好像对这些所有的，节日也好生日也好，都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

        曾嫣然举着相机捏了一张影，然后招呼道：“来来来唱生日歌！”

        周围一片“祝你生日快乐”。

        方酌闭上了眼，嘴唇轻贴食指的关节，轻声把愿望送到掌心。

        “希望路千弦能快点找到自己缺失的那部分神魂”

        路千弦耳朵动了动，然后脸就红了。

        本来只是想听一听到底应该怎么许愿的，没想到方酌的愿望竟然和自己有关。

        他心里某处动了动，脑海里几乎是下意识的有了这样一个他在许愿的场景，一句话几乎脱口而出：“愿与方酌平分寿元，同饮八荒，遍游九野”

        脑海中话音落地的一瞬间，他觉得自己神魂俱颤，剧烈的撕扯感快要把他扯碎似的，五脏六腑都搅了起来。

        包厢里响起歌声，一个个的开始准备鬼哭狼嚎。

        但路千弦只能感觉包厢里的歌声被混沌包裹，声音和颜色都明明灭灭的不甚清楚，然后他好像听到方酌在他耳边悲痛欲绝地喊他的名字，好像听到呼啸而来的猎猎风声，好像听到远天外天雷炸响在耳边。

        直到一个声音逐渐清晰。

        路千弦把精神凝在耳上，终于听清那声音在说什么，“浑沦者，言万物相浑论面未相离也”“视之不见，听之不闻，循之不得，故曰易也”[1]

        那道声音叹息一声，复又笑道，“仙君，该醒了”

        恍惚间眉间一痛，他睁开了眼。

        一切撕扯仿若从未发生过似的，只有复苏的记忆切实证明刚刚的确是发生了什么。

        包厢里的背景音乐还是很响，曾嫣然在追着陈松亭打，剩下的人正在看热闹，一切都和他昏迷的一刹那之前毫无纠结。

        他看了眼面前已经分好的蛋糕和大家挤在点歌台那里吵闹，忍不住放空了一下。

        方酌偏了偏头看路千弦突然抬头发愣，便笑道：“怎么了？”

        路千弦眨了眨眼，最后一抹神魂的方向终于清晰地出现在他脑海中。

        “我知道在哪了。”他看向方酌，轻声说。

        马上懂了他说的是什么，方酌惊讶地张了张嘴。

        毛予凑了过来，音乐吵闹，他大声喊：“啥在哪，还有啥！”

        方酌推开他的脸，“耳朵快要被你喊聋了。”

        毛予又凑过来大喊：“什么？”

        路千弦冲着方酌笑的很欢，方酌摸了摸耳朵。

        一进包厢的时候路千弦就在他耳朵上摸了一下，现在看来，应该是个什么能听清他说话的术法。

        方酌还欲多问，路千弦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似的，什么也不说了。

        这个年纪的男生女生们在ktv里都实在过分活泼，平日里在学校一个赛一个的乖巧，现在就是一个比一个奔放。

        打着给方酌庆祝生日的幌子，高考也都结束了，暂时没有什么其他负担，一群人要是没有房顶可能能high到天上去。

        方酌喝了口毛予塞过来的饮料，觉得味道不太对劲，发现这个饮料竟然有不低的酒精度数。

        他脑袋飞快地开始晕乎乎的，那边班上几个特别会玩的男生嫌包厢里面的游戏不好玩，结着伴去楼下超市里买了一堆游戏盒子上来。

        他摸了摸身边路大狗狗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去一下卫生间。

        路千弦盯着人红起的耳根和眼角，小声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祟，方酌望过来的这一眼眉梢都带着勾人的意味，“酒。”

        把路千弦钉在了座位上。

        于是等方酌走了，他身上的好闻味道飘进了路千弦的身体，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原来方酌的小名和他不能喝酒竟然毫不冲突。

        酒精上头的速度比方酌想象的快了一点，导致他在卫生间洗脸的时候总感觉镜子里的自己模模糊糊的。

        他揉了揉眼睛，等再睁眼时眼前似乎变了一个场景，钻心的疼痛骤然发作，他双膝一软，跪倒在镜子前，在意识残留的几秒钟里，他似乎看到了一片红色衣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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