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国公夫人
“三娘，呜呜呜，婢子终于见到你了！你都不知道，秦国公府的人也太过分了！”
“三娘，你怎么会在这里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会这样？你有没有事？”
温淑一手揽住一个小丫头，安慰道：“好了，别哭了，我没事。秦国公府的人怎么欺负你们了？”
红梨立即哭道：“把我们关在一间屋子里一晚上，不给饭吃也不给水喝。”
“还不告诉我们你在哪里！”碧桃补上话。
“这么说来，的确是太过分了。”
温淑正要说话，主屋的门就开了。程阙墨发高束，眉眼间带着笑意，抱手半倚在门框上正看着她们。虽一袭素色青衫，却愣生生让人品出几分纨绔贵公子的意味。
隔着两年时光，温淑却似看见了那位享誉境安的探花程郎高中之日游街情形。
少年满面春风，红衣锦服和状元榜眼皆沦落为他的陪衬。冠上御赐簪花被满街热情之声惊落。他随手拈花别至耳后，桃花眸中盛着满城春光，就连花中绝艳的赤色牡丹也输他三分颜色。
“探花程郎策马过长街，最是少年风流，烈焰骄阳，容色无双。”
温淑脑中境安第一画师对程阙的评语尚未落音。倚门的探花郎就被风呛着咳个不停。再次看向温淑时，他就又是病恹恹的样子了。
温淑:……“秋日晨间风凉，大郎还是莫要站在门口吹风了，小心着凉。”
一声“大郎”让程阙想起了昨夜里被唤醒时心中微妙的奇怪感觉。
他又小小咳了两声，看向温淑时神色带了点点委屈，声音极轻:“三娘，可以不唤我大郎吗？”
温淑见他还往外走，忙上前扶他，奇道：“你不喜欢？”
程阙自然地借着她的力站直，抿了抿无甚血色的唇，皱眉道：“也不是，只是从未有人这般叫过，觉得有些奇怪。”
“三娘，这位郎君是？”
一旁被晾着的两个小丫头一眼瞧见自家娘子这般亲密的扶着一个男子，险些惊掉了下巴。碧桃忙出声彰显二人的她俩的存在，生怕有外人瞧见这情形。
温淑与程阙对视一眼，莫名就看懂了他的意思，清了清嗓道：“他是我夫君，国公府大公子。”
“什么？！”
两个小丫头大惊，齐齐倒吸一口凉气，不可思议的将目光移向程阙。
虽然这位公子生得芝兰玉树，但他看起来病得不轻啊！
最重要的一点是，三娘嫁的不是世子吗？
红梨急忙跑过去拉开温淑，程阙一挑眉尾，顺势靠回了门框上，面上神情像极了看戏。
红梨和碧桃拉着温淑，直走到一旁的桂树下。红梨自以为很小声的急道：“三娘，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忆起温淑曾经的玩笑之语“其实嫁谁都有可能过得不好，既然如此，不如选个长得好看的。”红梨更是急得不行，没等温淑说话便急道：“不行不行，就算他长得好看，三娘你也不能舍弃世子选他啊！他就是个病秧子，世子虽然长得差些，但世子身体好啊！难怪昨夜我们被关起来了，世子肯定是因为三娘你舍弃他气急了。不行不行，我们快去同世子解释解释。”
“呵~”
一声悦耳的短笑拦住了两个丫头的脚步，一同看向乐不可支的程阙。
红梨觉得他是勾了自家三娘心魂的男狐狸精，没好气道:“你笑什么？”
温淑扶额，碧桃和红梨这俩丫头真的不太聪明。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不太聪明，恐怕她也不能将二人留在身边那么久。
罢了，自己的丫头自己管。温淑轻拍了拍红梨的额头，正色道：“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一切是个误会，我嫁的人本来就是大公子，不是世子。”
“怎么可能？婚书上明明白白写了你和世子的名讳。”红梨先是疑惑，接着恍然大悟般点头，红着眼道，“我明白了，是不是国公府的人欺负你了？三娘放心，婢子就是豁了这条命，也一定为你讨回公道！”
怎么突然就聪明了？温淑和碧桃忙拉住她，温淑无奈道：“你能不能冷静点？”
红梨气冲冲道：“不能。这才新婚第一日，他们就欺负到你头上了。我必须要找他们要个说法。”
“咕咕~”
红梨这侠气还没来得及立起来，肚子倒先唱起了空城计。她捂住肚子，怒冲冲地瞪着一旁边咳边笑得可欢的程阙。
“噗嗤～”温淑没忍住露了笑意，赶在红梨说话之前忙安抚道：“好，寻说法一会儿再说，我们还是先填饱肚子。”
碧桃愁道:“可国公府这么过分，我们一时半会儿上哪里寻吃的啊？”
温淑抬眸望向一旁扶着门框笑容晃眼的某人，柔声问：“大郎，我们院里有吃的吗？”
“咳—”程阙被这声柔情似水的大郎吓得呛了一下，一双含情眼幽怨的看了温淑一眼。
“三娘啊~”他无奈叹息，而后一指院里角落一间小小的偏房，道：“那里还有些米，你们看着弄吧。”
温淑同两个小丫头一起进了那偏房，发现此处可以做成吃的居然真的只有半袋白米。不由再次感叹程阙这日子过得是真难。
四人对付着喝了白粥，程阙病弱，温淑便送他回房休息了。她正欲交待在拔草的红梨和碧桃一些事，就见刘竟领着一个漂亮丫头来了。
那漂亮丫头上来便趾高气扬道：“你就是温淑？”
温淑暗暗打量着她。这丫头穿着秦国公府的大丫鬟衣裳，头上的簪子随意取下一根却能抵穷苦人家三年收成，想来是个极得宠的丫鬟。
见温淑不说话，她秀眉一竖，高声道：“问你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
红梨啪地将手中带土的草砸在她脚旁，斥道：“你算是什么东西，轮得到你来同我家三娘这般说话？”
“你这贱婢，竟敢弄脏我的衣裙！”那丫头看着沾了泥点子的衣裙，指着红梨对身后的刘竟尖声道，“刘卫长，你看见了，快让人压住她！”
刘竟冷眼道：“宣娘子，夫人命你来此可不是闹事的。”
宣娘子见他不肯帮忙，气得跺脚却又不敢与他争辩，只气冲冲看着温淑，阴阳怪气道：“温娘子作为新妇，入门第一日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没有丝毫敬重长辈之意。夫人让我来请你到雪院见上一面，仔细瞧瞧这新妇长什么模样。”
红梨推她一把，怒道：“瞎说什么？三娘何时不敬重长辈了？倒是你们国公府，有没有把人当人看，哪有你们这样待人的！”
宣娘子被她推得一个趔趄，怒道：“你敢推我？”
“我就推你怎么了？推的就是你们这种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眼见两人就要打起来，刘竟上前一步，横剑挡在红梨身前。剑虽未出鞘，但震慑之意显然。
温淑轻声道：“红梨，回来。”
红梨撅着嘴，怒气冲冲回到温淑身后，碧桃连忙上前为她顺气。
温淑瞧了瞧两个丫头，露出浅笑：“刘卫长，不知这是？”
她生得艳丽，哪怕只是再寻常的一个笑，也总带着股惑人心神的媚意。
刘竟看着她一个愣神，随即低头道：“夫人召见温娘子，还请温娘子莫让属下等为难。”
宣娘子见他对温淑这般客气，上下轻视地打量一眼温淑，嘟囔道：“狐媚子。”
红梨见了又要冲上去打她，温淑连忙示意碧桃拉住她。
国公府中正称夫人的也只有她名义上的婆母——国公夫人李氏。
今日若只有这位宣娘子一人前来，恐怕温淑还可以选择不去。但刘竟也一同来了，显然程灼也默许了此事。
温淑咬牙，前世为了摆脱既定的命运不断做着不喜欢的事，好不容易这一世准备什么也不做了，怎么还是有破事找上她！
程灼这个言而无信的东西，不是人！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意，道：“既如此，那便有劳卫长领路了。”
红梨忙拦着她，急道：“不行，这些人坏得很，他们肯定要给三娘罪受，不能去。”
碧桃也愁道：“是啊。不过这大公子是怎么回事？外面吵得这么凶他也不起身瞧瞧，我去叫他。”
“不许去。”温淑忙道，“他身体不好，别拿这些事烦他。我是主子，听我的。”
两个丫头闻言，不情不愿地乖巧站在温淑身后，颇有默契地一同瞪着对面的刘竟。
温淑低咳一声道：“管教不严，让卫长见笑了。”
刘竟不再看她，颔首道：“温娘子，请。”
红梨和碧桃急忙跟上，却被侍卫拦住。温淑偏头，疑惑道：“卫长这是何意？”
“温娘子见谅，夫人吩咐只见你一人。”
温淑点头，她不信这秦国公府今日真要她命不可。她给了两个丫头一个眼色，柔声道：“走吧。”
宣娘子哼了一声，扭着腰肢跟上。一路上听着温淑旁敲侧击地同刘竟问话，不停在她身后翻着白眼。
她细细打量着温淑那身还没换下来的喜服，窃喜道：“看你一会儿怎么丢人！”
温淑虽对秦国公府的一切并不太感兴趣，但她毕竟还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所幸就同半天憋不出一句话的刘竟搭话。
一行人行至雪院，温淑一进正堂便险些收回了脚。满堂里坐了不下十个夫人娘子，正齐齐看向她。
高位上的国公夫人李氏见了她，笑意一收，将手中茶盏嘭地一声放在桌上，惊得堂中胆小的人一个哆嗦。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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