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预言

得了秦姝态度之后，掌门没再就有关千机楼的事情与秦姝多说，只邀请秦姝一同去吃个饭。

        秦姝前一天没拒绝萧箫，这会儿也没拒绝掌门。

        于是，掌门所在的青阳峰的膳堂的弟子，也有了前一天药堂膳堂弟子的感受。

        至于后来，其他峰膳堂弟子开始日夜盼着自家峰主或长老也请人吃饭，甚至开始效仿药堂搞新菜什么的……这是后话。

        总之，秦姝在青阳峰这一顿饭，也吃得很是满意，待回到玄英峰，便又入了藏书室。

        这回她并不曾在外围翻找，却是在最深处的博古架前站定，动了基本书的位置，又咬破指尖，往博古架正中的空位上，画下了一个符号。

        阵法启动，并未惊扰玄英殿外任何人。

        秦姝抬脚，就这么穿过了藏书室里的博古架。

        穿过阵法，所至是一间密室，密室之内，亦有一座书架。

        秦姝便径直走到那座书架前，自书架第三层，取下三本书。

        她抬手取书时，广袖自小臂滑落，露出了先前被遮挡着的，一只莹润剔透的翠玉钏。

        玉钏挂在皓腕之上，任谁来看，都会觉得，那不过是一件属于女子的漂亮饰品。

        然而便是在秦姝将书取下来后，翠玉钏上光华流转，一息之间，秦姝手上的书，已不见踪迹。

        秦姝也垂下手，归位的广袖，重新遮挡住了翠玉钏。

        待重新回到后殿，秦姝没再急着做其余事情，而是坐在位子上思索。

        千机楼捡了个小孩儿，小孩儿还同盈虚君有关这事，发生在李秦澜被退婚当天，秦姝其实也知道。

        但她并没有继续关注。

        那会儿她身边多了“系统”，二弟子三弟子是相继出事，实在不好分心。待领着明承乐回来，又得了千机楼楼主的帖子，便打算待九州大会，再一并看看。

        故而，秦姝并不知晓千机楼新捡回来的小孩儿无法入道之事。

        这“入道”，指的并非如李秦澜选择“剑道”这样的“入道”，而是他们走上修仙路时，头一回感受到世间灵气，做到引气入体、固守丹田的那一刹。

        此为“入道”，意思便是，当事人就此踏上了追寻大道之路。

        入道后为炼气期，炼气后第一道大关，则为筑基，修道者筑基，方能算是初窥“大道”，能够真正开始追寻自己的道——像李秦澜这样的，也依旧只能算是设立了自己的目标。

        筑基之后有金丹、元婴、化神、炼虚、渡劫、大乘，再至极境，踏破虚空。

        此为修为高低之证。

        至于修炼提升快慢，一看天分，而看道心。

        这便涉及二次“入道”，也便是，真正窥得属于自己的道，甚至于，走上问道证道之路。

        如秦姝，便是二次入道后，修为飞速提升，直至成为渡劫期上仙。

        而九州之上，包括秦姝在内，已存上仙共四位，其中一位，便是先前秦姝与掌门所提到的，那位千机楼的盈虚君，盈虚上仙。

        便是盈虚君百年前便已陨落，九州之上依旧流传着他的传说。

        毕竟，盈虚君智多近妖、算无遗策之名，可谓无人不知，且他是真真正正拥有一双能够窥得天机的眼，但凡他所说之事，从未落空。

        千机楼为他所创，自他陨落后，却始终无人能接他衣钵。

        而千机楼至今未曾解散，也不过是因为，盈虚君陨落前，曾留下一信物，表示百年后，会有有缘人与信物共鸣。

        这是盈虚君陨落前的最后一个预言，全九州都在留心。

        而千机楼果真也在百年后，等到了那个有缘人。

        此事人尽皆知。

        他们却不知，得了信物的，其实不止那位后来的有缘人。

        盈虚君陨落前，其实还单独找过秦姝。

        那时候，旁人认知里理当高深莫测的盈虚君屏退左右，神秘兮兮地掏出一支翠玉钏，招呼她过去：“小秦姝你过来瞧瞧，这东西要认你当有缘人。”

        秦姝就这么被强行扣上了“有缘人”的名头，然后被盈虚君拉着絮絮叨叨，说终有一日，这九州之上，定会出现振奋人心的新气象。

        秦姝其实不大在意什么“振奋人心的新气象”，但盈虚君的话她会记着，盈虚君给的信物她也有好好保存。

        不提其他，至少，盈虚君是当年引她入仙途之人。

        因此，她这些年对盈虚君留下的千机楼也多有照拂。

        如今盈虚君的“小有缘人”遇着了问题，秦姝自然不会坐视不理。

        她自密室中取出的几本书，原本也是盈虚君交予她的东西，如今取出，待到时见过千机楼那小孩儿，确定并无问题后，将书交给千机楼那小孩儿，也能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物归原主。

        至于其他方面，也就像她对掌门所说的那样，定当倾力而为。

        具体情况，还得等见过再说，既然千机楼没急着找她出手，她当下要做的，依然是先顾好自己手底下这三个弟子。

        之后几日，玄英峰上再没出现什么特别的事情，倒是秦姝几个弟子像养成了习惯一般，每日清晨便一同来玄英殿这边报到。

        秦姝也由着他们去，依旧是叫李秦澜在后院练基础剑法，一再要求他速度放慢，偶尔提点几句，终于在第七日时，没再提出一样的要求。

        至于聂存非与明承乐，这两个主要还是在秦姝两边看书，偶尔遇着了问题，只要他们开口问，秦姝便会解答。

        这样的情况其实也是少数，不管是聂存非还是明承乐，大多数时候，都倾向于自己思考，若是遇上实在不解的，又寻不见答案，才会挑出来问秦姝。

        到李秦澜不需要一再放慢速度之后，秦姝便点了聂存非去与李秦澜一处练，偶尔也叫他们师兄弟对练，自己倒是从不出手。

        而那之后，明承乐的问题也多了。

        这回不再是什么深思熟虑后不得不问的问题。

        或者说，与其说那是明承乐的问题，不如说，那是明承乐所刊出的，李秦澜的漏洞。

        系统原先听明承乐问题的时候，还总觉得明承乐是在没话找话，到后面，则开始抓狂：【所以三弟子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上仙你的注意吗？】

        【他都把自己身份暴露了个底儿掉了，难道就真的不觉得这样会出问题吗？】

        【而且原本的三弟子的魂魄到底怎么样了啊！】

        它自日渐暴躁，秦姝照例不动如山，只在某日多说了一句：“承乐仍在服用养魂丹。”

        当然，秦姝也不是总不理它，甚至于，在每一日送走弟子之后，秦姝都会趁着他还没被动消失的那点儿时间，主动提问，问的都是当日指点弟子们时的一些个问题，待它答了，也不说正确与否，直接放置它，等联系切断。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了九州大会开始的前七日。

        那日秦姝指点过弟子后，单独将聂存非留下。

        李秦澜与明承乐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聂存非是大弟子，玄英峰上许多事情都由聂存非负责，且九州大会在即，秦姝要单独找聂存非问话，也实属正常。

        聂存非原本也以为，自家师尊是要找自己吩咐九州大会的事，谁知秦姝一开口，说的却是：“我记得，明日是承乐到玉烛山的第十年。”

        聂存非一愣，随即点头：“师尊记事一向清楚。”

        不同于直接拜入玉烛山的他与李秦澜，明承乐是在五岁那年，被秦姝抱回玉烛山的。

        明承乐被抱回玉烛山后，秦姝也不曾让明承乐拜师，只叫他带着，直至六年前，李秦澜拜师后，秦姝才叫明承乐一并拜师。

        这其实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年，秦姝将明承乐带回来后，曾说，往后，明承乐入玉烛山的日子，便是明承乐的生辰。

        也就是说，明日，便是明承乐的十六岁生辰。

        聂存非是一直记得的，两个师弟的生辰，他都记得，哪怕不会去惊动秦姝，他也会在师弟生辰的单日，提醒膳堂下一碗长寿面。

        纵然他们已经是修仙之人，其实不再在意这种俗事，但面还是一年不落地吃了。

        事实上，秦姝也不曾忘过他们师兄弟几人的生辰，便是不与他们一起过，到了日子，也总会提前准备好一些如发簪玉佩之类的小物件。

        聂存非的则直接交予聂存非，李秦澜与明承乐的，则依然是交予聂存非，再由聂存非转交。

        今年一直没等到明承乐那份，聂存非原本还疑惑，如今听秦姝一提，立时有了猜测。

        果不其然，他听秦姝道：“明日的面，令膳堂送来玄英殿便好。”

        意思与聂存非所猜测的一般无二。

        就连每年的面，秦姝其实也是只晓得。

        聂存非也没问秦姝为何忽然这样决定，只高高兴兴弯了眼睛：“三师弟明日一定特别高兴，往年他收到师尊的生辰礼，也总是爱不释手，都收起来舍不得用。”

        他也没再问今年的生辰礼是否需要他来转交——既然秦姝不曾主动提起，那多半，是想亲手交给明承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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