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问答
掌门离开之后,系统忽然感叹:【掌门是眯眯眼,眯眯眼都是怪物诶……】
秦姝眨了眨眼,没问。
系统找补:【不过上仙跟掌门的关系,看起来好好呀。】
秦姝没答,而是看向自己的三个徒弟:“存非,你来。”
聂存非连忙上前。
之间秦姝将秋霜往他面前一递,聂存非当即领悟秦姝意思,双手接过秦姝佩剑,取代秦姝,站在秦姝原本所站立的位置。
秦姝则退到另两个弟子身边,开口:“看清。”
她话音落,聂存非那头便有了动静。
同样的剑,同样行云流水烂熟于心的动作,视觉上造成的效果,却全然不同。
秦姝动时,端的是大开大合随心所欲,好似一切不过浩渺烟尘,抬手间便能挥散,饶是招式朴素,也叫人挪不开眼。
聂存非比之秦姝,锐意更明显,剑锋所至,一往无前——可若细看,这份锐意之下,藏着的确实谨慎。
便是确保了无一分一毫的行差踏错,才容他维持住这一份属于秦姝座下大弟子的锐意。
待聂存非收势,将秋霜交还给秦姝,秦姝收了剑,才再次看向另外两个弟子:“可看明白了?”
李秦澜先前看秦姝晕聂存非分别展示的时候,都在沉思,如今叫秦姝问及,也是摇摇头:“弟子愚钝。”
秦姝又看向明承乐,对上的,是明承乐亮晶晶的一双眼。
她没问明承乐,只道:“玉烛山基础剑法共二十四式,凡玉烛山弟子,皆能得而习之,所使出剑法本身,并无优劣之分——故而谓之基础。”
李秦澜依旧锁着眉头。
秦姝说的这些,他都明白,他不明白的是,秦姝为何还要跟他强调这个。
况且,同为基础剑法,秦姝使出来的,与聂存非使出来的,却全然不一样,哪怕秦姝说没有优劣之分,但凡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分明是秦姝更厉害。
可这样的疑惑,他也不会直接拿出来质疑秦姝,以免叫秦姝更加失望。
便就在他存着这样思绪的时候,秦姝看向了明承乐:“承乐,你亦看了我与存非的演示,可看出了差异?”
被秦姝问及,明承乐眉眼一弯,当即便开口:“虽同样是基础剑法,师尊使出来,与大师兄使出来,自然是不一样的。”
“师兄力道重,师尊压迫感却要比师兄强出许多。”
他这话出来,他身边的李秦澜便看向他,神色复杂。
李秦澜也没想过,从前总是一副怯生生模样,总怕自己会叫师尊失望的三师弟,在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也能跟师尊对答如流了。
且不仅是对答如流,他给出的答案,甚至跟秦姝先前才强调过的东西有冲突。
偏偏明承乐自己还是像个不谙世事的孩子似的,一点儿不担忧说错。
而秦姝听了这么个答案,居然道:“不错。”
李秦澜的神色,从茫然转成愕然。
他很想开口问秦姝,但看聂存非,仿佛也并不觉得秦姝前后矛盾,更不觉得明承乐说错了什么,只依旧安安静静地站在边上。
秦姝倒是无需他问,在将他神态变化收及眼底后,再度开口:“我与存非修为存在差异。”
明承乐瞬间明了——至少看表情,是瞬间明了的。
连系统都【呀】一声,又生怕打断秦姝,没说别的。
而李秦澜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跑偏。
秦姝和聂存非的修为,何止是存在差异,纵然聂存非在同辈中已经算得上一骑绝尘,但无论如何……也无法跟已经成为上仙的秦姝比。
别说是一样的剑法,就是秦姝随手挥出一剑,都是他们所不能企及的。
想明白之后,李秦澜连忙开口:“是弟子想岔了,多谢师尊解惑。”
秦姝颔首,而后继续:“除修为外,存非练剑所为之事,与我练剑所为之事,并不全然相同,这同样是承乐所见‘差异’之所在。”
“亦是,道心。”
故而一开始,秦姝便说,玉烛山的基础剑法,练的不过是心气。
修道修的,原本也是心。
李秦澜再度陷入沉思。
他身侧,明承乐仍旧看着秦姝,在秦姝看向他的时候,乖乖巧巧冲秦姝弯了弯眼睛。
秦姝忽略他明目张胆的小动作,将目光投向李秦澜:“慕强本非坏事,只是许多东西,仍要你自身去判断。”
“道途听说,焉知人云者非谬误耶?”
李秦澜知道这是在说先前“被看不起”的事情,当下也低头认错:“弟子记住了。”
秦姝继续:“承乐说得不错,你既为我弟子,便无需妄自菲薄。”
她看向另外两个弟子:“你们也一样,你们若受了委屈,亦无需忍声吞气。固然九州之上强者为尊,但只要你们占理,我便护得住你们。”
明承乐眉眼弯弯抢答:“弟子明白。”
这一点,他可比另外两个师兄,要清楚太多了。
聂存非也表示自己记下了,请师尊放心。
秦姝应声,宣布今日授课到此为止,让弟子们也不要落下其他方面的学习,同时嘱咐聂存非,查清事情后,可直接来玄英殿回话。
师徒几人本该就此原地解散,结果还是明承乐先开了口:“师尊,方才的书,弟子可否带回住处看?”
不是什么大事,秦姝自然应允。
等明承乐心满意足抱着书离开,后殿便又剩下了秦姝一人。
她没动,而是开口:“你先前,好似有话想说。”
三个弟子都不在,童子在收拾好东西便重新给秦姝上了茶之后,也没有在后殿逗留。
这个“你”,指的当然不会是其他存在。
她这话突如其来,系统一时间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只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啊?】
秦姝提醒:“我解释我与存非之间差异后,你有话要说。”
这回话里没有“好似”二字,成了完完全全的陈述语气。
系统:【呀。】
这种场景算是特殊,这一时半会儿的,它还真有点儿分析不出来是什么状况。
秦姝却很有耐心:“你对我今日所讲剑之一道,有何感想?”
这问题问得清晰,系统便顺畅地搭上了话:【就与算学一样,玉烛山的基础剑法就等同于算学里头最容易的那些式子,不管是多聪慧的人,做那样的式子,得出来的都会是一样的答案。】
【但在将那些式子融会贯通之后,却或许能从那些式子中明白更多的道理,或是,用那些式子解出更多的问题。】
一口气将话说完,系统的声音又恢复了惯常的雀跃:【上仙上仙,您看我说得对是不对?】
它说完,才发觉秦姝手底下不知何时多了一张纸,手上还提着支笔,纸上墨迹未干,写的正是它方才所说的话。
秦姝写完最后一行,撂了笔,才道:“说得很对。”
说完这句,她顿了顿,又补充:“思路很是新颖。”
用算学比作剑法,这样的理论,饶是秦姝,也是头一回听。
但她确实觉得有趣,因而才会提笔记下。
她将墨迹未干的纸搭一边,令其墨迹自然风干。
做完这些,她又取了张纸,置于面前,而后再度开口:“基础剑法人人可练,之后所求之道亦不尽相同,若无愧于心,则万般皆是道,秦澜所求之道本身,并无差错。”
系统没吭声。
想变强,原本也是九州大多数人修仙的理由,甚至于,就算是有旁的理由,“变强”,也是他们要达成目的必经的途径。
这点,它其实无法反驳。
甚至于,这段时间看下来,它其实也明白,迄今为止,它所见到的,不管是李秦澜还是明承乐,他们所做的事情,所呈现出来的模样,放在他们自己的立场上,并无任何问题。
包括秦姝。
当下的秦姝,也不过是认认真真地,去教着自己的弟子们。
当师父的教弟子,为弟子撑腰,原本便天经地义。
所以,在秦姝的弟子们没有出现实质性错误的情况下,系统哪怕手握未来剧本,也不可能一个劲儿地去在秦姝面前,诋毁她的弟子。
于是当下,它闷闷地开口:【我知道啦。】
秦姝提笔的手一顿。
她抬头,目光落在虚空里:“你如何理解‘道’?”
虽不明白秦姝为何突然问这个问题,系统还是回答:【一个人全心全意追求的东西,就是他的“道”。】
它一面说,一面眼睁睁看着秦姝又落了笔。
写的还是它的“回答”,一字不差。
等写完,它便见秦姝再次撂了笔,眉头舒展:“你很聪慧。”
一句夸赞,成功叫系统忘了其他,飘飘然回应:【是上仙教得好呀!若不是上仙教得足够明白,我才答不出这样的话呢!】
秦姝听了它的奉承,对此不置可否,想了想,倒是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可有实体?”
系统:【啊?】
秦姝又换了个说法:“你会不会化形?若是会化形,往后不妨与存非他们一处听讲,许多东西,也可以试着上手实践。”
系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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